“軍國主義”的復活

日本人的邏輯

\"目前的憲法是日本參與國際社會的絆腳石，應該把它踢開。\"

--《產經新聞》

\"在現政府的推動下，20年來被認為是懸案的‘有事法制‘終于有了頭緒。

--《讀賣新聞》

\"雖然我們不贊成修憲，但修憲的形勢已是不可避免\"。

--《朝日新聞》

二戰結束后，日本根據盟國提出的投降條件，全面解散了海陸空三軍部隊，并在1946年通過的日本憲法第九條中規定：\"日本國民衷心謀求基于正義與秩序的國際和平，永遠放棄以國家權力發動的戰爭，使用武力或武力威脅作為解決國際爭端的手段。為達到前項目的，不保持陸海空及其他戰爭力量，不承認國家的交戰權。\"

森西朗曾投石問路

但是，眾所周知，日本雖然在名義和法律上已經沒有了海陸空三軍，但在實際中，隸屬于日本防衛廳的日本自衛隊其實就是一支雖然規模不是很大，但卻非常精銳的軍隊。它武器裝備精良，軍事人員具有極高的素質。其軍費開支比例也早已突破了原有的不能超過其國民生產總值的1%的規定，目前已經成為僅次于美國的最大的軍事支出大國。

然而，即使是這樣，也不能繼續滿足日本國內日益高漲的成為政治大國的要求。在森喜朗內閣期間，日本一些議員就提出了將防衛廳升格為防衛省的要求。此消息一經傳出，頓時引起了國內外的軒然大波。曾經飽受日本軍國主義侵略的亞洲國家紛紛表示震驚和不安。不過這只是日本一次對輿論和公眾反應的試探。

小泉走出最后一步

而今年，日本防衛廳在即將發表防衛白皮書之前，又傳出消息說，日本方面計劃將防衛廳升格為防衛省。如果這一計劃成功的話，無疑將表明日本政府有意就其防衛政策做出重大改變。那么日本為何對\"廢廳設省\"的提議\"癡心不改\"，甚至冒著與周邊亞洲國家關系惡化的危險，一有機會就把它提出來，試圖重新確定防衛廳的法律地位呢？

其實這一事件并不是孤立的。它與日本近一二十年來恢復大國地位的活動是密切相關的。只不過是現在又找到了諸如防范和打擊恐怖主義這樣的冠冕堂皇的新借口而已。自日本在20世紀80年代初提出走\"政治大國\"的目標之后，日本一方面在是繼續\"留在歐洲\"還是\"脫歐返亞\"的問題上搖擺不定，一方面在不斷試圖突破憲法的限制，為發展其軍事力量找法律上的理由，為日本潛在的政治大國地位提供強有力的軍事支持，擴大日本在經濟力量之外的影響。于是，憲法的第九條形式上的存在也成為了這一目標的法律障礙。除了正在進行之中的修改憲法的討論和準備之外，日本方面還積極以各種行動試圖造成事實上的對憲法第九條的修正。向海外派兵，擴大防衛廳的職責就成了實現這一目標的重要步驟。

自衛隊進攻性日益突出

在海灣戰爭結束后，日本政府繞開國會，以政令形式決定向海灣派遣掃雷艇，協助多國部隊作業。這是日本戰后第一次向海外派兵，并打破了日本過去奉行的\"專守防衛\"自衛原則。此后，在1992年日本又分別在眾參兩院強行通過了《聯合國維持和平活動合作法案》(簡稱PKO法案)。根據這項法案，日本自衛隊可以參加聯合國維持和平活動。

\"PKO法案\"生效后，日本又向柬埔寨派出自衛隊，向莫桑比克派出一個運輸中隊的\"國際和平合作隊\"，向東帝汶派遣維和部隊等等。以這些事件為契機，日本自衛隊不斷介入聯合國的維持和平活動。一些日本政客甚至提出，日本自衛隊應該多參加一些維和行動，即使是在發生糾紛的雙方沒有達成協議的情況下，自衛隊也可以參加聯合國的維和行動。1999年日本和美國就《安全防衛指針》達成協議，通過《周邊事態法》等法律之后，日本自衛隊的活動范圍得以不斷擴大。自衛隊的進攻性質日漸突顯。在2001年又通過了《反恐怖特別措施法》，而在最近，日本更是通過了\"有事法制\"，試圖改變原有的軍事指揮體系。\"廢廳設省\"也是這一系列活動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所有這些活動的目標都只有一個，那就是突破原有憲法的限制，使自衛隊的軍事行動合法化，使日本成為真正的大國。

國際社會應干涉如何修憲

種種跡象表明，日本走向\"普通國家\"的步伐似乎已無法阻擋，這是一個不能再視而不見的事實。這也是現在擺在曾經遭受過日本侵略，至今對日本恢復軍事力量的行動滿懷憂慮的亞洲國家面前的一個困境。在一定程度上，是很難拒絕一個國家保衛自己安全的要求的，盡管在這種要求背后，可能暗含著很多外人難以容忍的目的。但這已經超出了單純的\"軍國主義\"復活的問題。對日本的一舉一動最為關心的中國來說，日本\"廢廳設省\"的做法，無疑又是日本軍國主義復活的表現之一。但是，除了在言辭上激烈的批評日本類似的行為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事實上，中國很難阻止日本修改原有的\"和平憲法\"，但是卻有可能和國際社會一道，對日本如何修改憲法，以及憲法的具體內容提出建設性的意見。

亞洲缺少必要的安全機制

讓我們進一步把視野放寬，就會發現，同是二戰發動者的德國，在戰后，它在軍事力量發展方面與其周邊的國家關系就處理得比較不錯。這一方面與德國對待二戰、對待歷史的態度有關，另一方面無疑是與歐洲其他國家的態度及歐洲存在的安全機制有關。北約的存在暫且不論，歐洲自身一體化的發展，使得歐洲各國在軍事力量發展方面的透明度大大增加，相互之間在安全領域的合作與理解也隨之加深。但是這樣的情況在東亞是不存在的。在這一地區，目前存在的只是猜疑和不信任。如果說日本軍事力量的發展使中國作為外力來說已經無法阻擋的話，那么對中國來說，一個可以借鑒的方法就是，通過建立適當的國際安全合作機制，把日本的軍事力量置于國際機制的制約之下，而不是僅僅依靠美國軍事力量的存在來平衡日本的力量，或者僅僅是通過初級層面上的對話，以缺乏法律約束力的論壇來實現相互之間的合作。中國要做的，也是必須要做的，就是在國際機制的協調下，把日本的軍事力量引到維護地區和世界和平的方向上去。當然，這一過程也必然要涉及到中國自身軍事力量制度和觀念的巨大轉變。因而這同時也是一個很難實現的目標。中日之間大概只有在涉及國家安全的問題上學會相互合作，才有可能在諸如歷史問題，\"軍國主義\"問題等方面上找到最終的解決辦法。\"軍國主義\"的復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沒有找到有效的制約\"軍國主義\"不斷擴張的辦法。△

(閆慶勝薦自《南方都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