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宣言中的知識分子

在50年代中期，事實上是阿爾及利亞戰爭比任何其他原因或當時的事件更能把眾多的知識分子動員起來。而且，在一部分法國知識分子身上，這場戰爭的印記是深刻而持久的。1963年，西蒙娜·德·波伏瓦在《物的力量》中說：\"我并不是自愿讓這場戰爭侵入到我的思想、我的睡眠、我的情緒中的。\"誠然，我們必須注意到，這句話有些夸張，或者至少是帶有一種追溯歷史時產生的情緒，但無論如何，這個看法從政治上、心理上，以及幾乎是身體感受上來說，都保留著真實性。

因為，在某些情況下，知識分子的投入確實是大量的，阿爾及利亞戰爭也因此成了一場\"文字之戰\"。在當時所用的武器中，請愿書發揮了不可否認的作用。這個作用因而就是決定性的嗎?由此，請愿書的影響和簽名者的功效問題再一次被提了出來。無論如何，這些請愿書有另一個作用：它們構成了一面反射鏡，在鏡中，這場歷時八年的戰爭的許多方面都清晰可辨。這給歷史學家提出了第二個問題：這些請愿書只突出某些問題中的矛盾，而對另一些卻閉口不談，它們所反映的并由歷史學家重新組織而成的圖像是否是變形的呢?我們將看到，在這些集體文章中，更多的是對涉及到的局勢中這個或那個方面的揭露，而不是對整個局勢的總體反映。因此，對于研究者來說，請愿書是一個在歷史之上的陽臺，然而，面對的卻是一片濃霧彌漫的景色。

回顧歷史來看，這不是請愿書中惟一值得注意的地方，也不是對它們的處理中惟一的困難。因為，某些請愿書從此造就了一種左派知識分子的傳奇。例如，1956年4月，亨利·馬魯在《世界報》上發表的《法蘭西，我的祖國......》--從它的某些特點來看很接近請愿書--在追溯歷史中被視為阿爾及利亞戰爭中\"抵抗派\"的創始文章之一。至于《121人宣言》，按照一些人的看法，歷史將把它\"轉變為一種光榮榜\"。知識分子榮譽的光榮榜，但在另一些人看來，卻是恥辱的名單，或者，至少是不負責任者和背叛者的名單。

這個看法又帶來了另一個問題：這些集體記憶是不是把過于美好的回憶給予了法國左派中的一部分?換句話說，我們是否過于重視某些文章，從而犯下觀點上的雙重錯誤?一方面，我們會不會混淆了記憶中的印跡和當時的反響?我們不能肯定這兩者的程度是否同樣強烈--以后我們還將再回到這個問題上。另一方面，我們是否有回避另一些內容和筆調都截然不同的文章的傾向呢?找出這樣的文章，我們就不僅履行了敏感的歷史學家徹底研究歷史的責任，而且，字里行間反映出的也是與阿爾及利亞戰爭關系更為復雜的一群法國知識分子。

而且，歸根結底，這是主要的。請愿書反映出的情況肯定有所變形，但這并不影響它們揭示出大部分當時被表達的觀點。由僅僅來自左派--并且是左派中\"反殖民主義\"的一側--的一種請愿活動的底片沖出來的照片，雖然是模糊而泛黃的，但卻清楚地顯示了景致的多樣性。

因為，盡管需要歷史學家謹慎地處理，但這些請愿書當時仍然是對歷史很好的記錄，對它們的研究很有價值。而且，在對請愿書做了一次更廣泛的梳理之后，尤其有兩個時期對我們來說是決定性的。其中之一是從1955年秋天到1956年的春末，這個時期出現了第一批關于阿爾及利亞的集體文章。另一個是1960年的夏末秋初，這個時期發生了一場請愿書之戰。△

摘自《知識分子與法蘭西激情》江蘇人民出版社出版

激進的、充滿情感力量的保羅·薩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