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盜版人

無巧不成書

在山東省海濱城市煙臺的一家外資企業工作的吳明，每逢星期日都要去商場逛逛，放松放松。

又是一個星期天，吳明再一次來到了步行街。他意外發現書攤上擺著一本小說《北大荒作證》。

吳明出于60年代曾在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上山下鄉的經歷和對北大荒的特殊情感，忍不住停下腳步翻開了這本書。他一目十行地瀏覽了兩頁目錄后，突然感覺到這本書的內容在什么地方見過。

“噢！對了，這本書的內容好像和我的同學韓乃寅寫的小說《遠離太陽的地方》差不多，后來還改編成了電視連續劇《愛在冰雪紛飛時》。”吳明想起來了。

“干脆買一本回家對一下，到底是不是這本書？”

無獨有偶。在佳木斯，黑龍江農墾總局干部裴國春攜妻帶子沿著江邊欣賞著靚麗的風光。

裴國春的妻子說，“咱們到那邊的書攤旁坐一會兒，順便看一看有什么暢銷書。”剛到書攤旁，裴國春的目光便停留在一本墨綠色的小說《北大荒作證》上。

裴國春翻完了那本書之后，確認這本書的內容和他的領導韓乃寅寫的，北方文藝出版社出版的長篇小說《遠離太陽的地方》（上中下三部）是一樣的，只是將第二部刪掉，將第一、第三部合為一部，可他看見書的作者不是原著作者韓乃寅，出版社也不是原著出版社，卻是王一丁著，遠方出版社出版。

“是盜版嗎？買一本回去研究研究。”裴國春帶著疑惑買了一本書。

2001年６月中旬，來自一南一北兩個城市的兩本小說《北大荒作證》擺到了原著作者韓乃寅的辦公桌上。

1947年出生的韓乃寅，1968年在雞西市高中畢業后上山下鄉來到了北大荒嫩江縣山河農場。

當時正值“文化大革命”的頂峰時期，狂熱年代的青春偶像，冰天雪地的纏綿愛情，生死境界的沉浮命運，大喜大悲的人生，使這個自少年時代就愛好文學的熱血青年產生了創作沖動。

從1980年開始，他先后出版了《斷了線的風箏》、《箭娃》、《海峽飛來的信鴿》、《丟了名字的孩子》、《魔圈》、《密林虎嘯》等多部長篇小說。《遠離太陽的地方》是他的又一部力作，是目前黑龍江省的十大暢銷書之一。

1986年韓乃寅加入了中國作家協會，成為黑龍江省頗有名氣的作家。

此時他面對著被盜版的書，思緒萬千。

“這是我花了六年時間寫成的書，雖然是我一個人的書，但他代表的是墾區的知識產權。盜版這本書，不僅是對我個人知識產權的侵犯，而且是對全墾區知識產權的侵犯。如不抓獲盜版人，犯罪還會繼續，還會有更多的著作權人受到侵害……”韓乃寅深深地思考著。

“報案！”韓乃寅憤怒地作出了決定。

2001年6月23日，黑龍江省墾區公安局治安處接到報案，并收到了報案人提供的兩本涉嫌盜版書《北大荒作證》及一套北方文藝出版社出版的原著《遠離太陽的地方》（上中下三部）。

墾區公安局派偵查員迅速將書送到黑龍江省新聞出版局和黑龍江省版權保護協會鑒定，新聞出版局版權管理處的周新華處長接待了他們，同時，帶著幾分遺憾地對偵查員說：“盜版現象現在越來越猖狂了，文化管理部門只能查一查文化市場，發現被侵權的作品一收了事，真正能夠查出盜版源頭的案子咱們省迄今為止還沒有，希望你們能夠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2001年6月29日，黑龍江省新聞出版局和黑龍江省版權保護協會鑒定后確認報案人提供的《北大荒作證》一書是非法盜版制品。

2001年6月29日，黑龍江省墾區公安局對這一涉嫌侵犯著作權的犯罪正式立案偵查，定名為“6·29”案件。

都是馬前卒

黑龍江省墾區公安局對此案十分重視，認為這是我國新刑法公布實施以來，在轄區內發現的第一起涉嫌侵犯著作權的案件，加之我國即將加入世貿組織，保護知識產權的任務提到了日程。公安局政委王詠江親自召開了黨組會，聽取了案情匯報并決定立即從治安處和經偵支隊抽調精干力量成立“6·29”專案組，組長由分管治安工作的牟汝偉副局長擔任，副組長由經偵支隊長劉春輝、副支隊長蘭公科、治安處副處長車萬輝擔任，并立即開展偵查工作。

茫茫人海，座座書山，盜版人在哪里？

接到案子后，牟副局長心里一種無形的壓力涌上心頭。

不利的因素太多了。

其一，立案后曾請示過省公安廳治安總隊，有沒有偵破這方面的案子的成功經驗可循。省廳總隊的答復是“黑龍江省從未偵查過此類案件”。也就是明確的告訴他此類案件省內無先例，無經驗可循。

其二，最難辦的是偵查方向的確定和偵查范圍的劃定，簡直就是老虎吃天——無從下口。盜版書遍地都是，怎樣才能抓住源頭，查到根上，是首先要解決的問題。

其三，局內的偵查員都沒有偵辦過此類案件，缺乏具體直接的辦案經驗。墾區公安局面臨著一次新的考驗。但是有利的因素又使他為之一振。

首先是農墾總局黨委對此案十分重視，認為雖然是《北大荒作證》盜版了一部《遠離太陽的地方》，但實際上是對整個北大荒文學作品著作權的一種侵犯，不能手軟，并撥出專款支持破案。二是公安局黨委十分重視，盡管局長陳向陽外出，王政委親自召開會議研究案情并把全局最好的偵查員都調來了，不能不說是一種欣慰。三是參戰的偵查員積極性都很高，認為是面臨著一種新的挑戰，一定要偵破此案。

第一次案情分析會上，偵查員們七嘴八舌爭論不休，“南北兩個方向同時下手，全面鋪開，滾雪球似的推進，最終破案，”是一種意見。另一種意見認為，“先佳木斯，后煙臺，一個一個地查，以求發現線索最后破案”。

最后經過專案組反復分析、研究認為，佳木斯市是三江平原的中心，國有農場群大多分布在佳木斯市周圍，且《北大荒作證》盜版《遠離太陽的地方》這部書中描寫的是1968年冬，隨著一聲令下，成千上萬的知識青年遠離都市上山下鄉，成為中外青運史上絕無僅有的重大事件，是迄今為止不可多得的一部全景式描寫知青生活的長篇系列小說。它氣勢磅礴，結構龐大，故事曲折，細節真實，因而該書的讀者應該多在農場，在墾區的銷量比較大，故應該把該案的偵查方向確定在黑龍江省農墾總局紅興隆分局一帶，重點是佳木斯市。

“先以佳木斯市為中心開展此案的偵查工作”，牟副局長最后下了決心。

７月５日，專案組的十名偵查人員分乘三輛車趕到了佳木斯。

第二天吃過早飯，偵查員趕到發現賣盜版書的佳木斯市轄區松花江邊江天賓館門前那個書攤的位置時書攤不見了。

情況有了變化。

“沿著江邊有人活動的地方找，一直把他找到為止。”經偵支隊長劉春輝抽了一支煙后果斷地下了命令。

十里江堰，人來人往。

第二天的晚上10點多鐘，一個穿著米黃色大褲衩子的中年男人騎著一個“倒騎驢”（一種拉貨的人力車）進入了偵查員的視線。只見他把“倒騎驢”停在了一個中年婦女的書攤前，和中年婦女一塊把書攤上的書整理齊整裝上了車后離開了防洪紀念塔前的夜市。

調出戶卡得知他叫黃永志，32歲，和其妻張玉芹都是下崗工人，幾天來他們頻繁地調換賣書的地點，江天賓館、防洪紀念塔下、秋林商店旁邊，難怪費了很大勁才找到他們。

他們是盜版的源頭嗎？

7月10日早上8點多鐘，在防洪紀念塔旁邊的鬧市上，黃永志和張玉芹又擺起了書攤。經過一番策劃，蘭公科、車萬輝喬裝成買書人上前與攤主搭訕。

“《北大荒作證》這本書好賣嗎？”

“還可以。”

“有存貨嗎？”

“要多少都有。”

“我們是農墾的，要開老知青聯誼會，想買100本《北大荒作證》。”

“可以，明天就可以取貨。”

偵查員離去之后，攤主很快鉆進一輛白色的出租車向東南方向駛去。偵查員劉春輝、張永濱駕車緊緊跟蹤。當穿越前進區西林公園附近的一個市場時黃永志下車后突然消失。后經偵查得知，西林公園附近只有一家名叫龍源的書店。

龍源書店店主王勇，35歲，男，原為寶清縣糖廠職工，單位破產后流入佳木斯做生意，與其妻開一個體書店，批發兼零售，和黃永志的書攤是上下線的關系。江天書攤攤主黃永志賣的書都是從王勇的書店提的貨，包括盜版書《北大荒作證》。

那么，龍源書店的盜版書是從哪里進的貨？他們是盜版書的源頭嗎？

“必須深入進去，才能搞清書店及王勇的真實身份。”專案組經過研究一致同意這個方案。

“還得你上啊！公科，再給你配上一個靚女。”劉支隊長半開玩笑地吩咐道。

“這回我當導演行不行？你再給我找一個漂亮警察當女演員。”一米八、膀大腰圓的蘭公科一邊摸著快要連著下額的大鬢角，一邊提著“條件”回答著劉春輝。

第二天中午，化裝成長春電影制片廠導演的蘭公科的確像個文化人似的帶著一個漂亮的“女演員”和一個“帥哥”走進了龍源書店。

“蘭導，現在知青文學很流行，這次來佳木斯市拍片給我買一套反映知青生活的作品吧！”“女演員”拽著蘭公科的胳膊搖晃著說。

“不就是一套書嗎？你挑吧！我付錢就是了。”“蘭導”答道。

“嘿！老板，你們這有《北大荒作證》嗎？聽說這是黑龍江省的暢銷書。”女演員朝老板喊了起來。

“有、有、有這書！”老板趕緊起身從書架上取下一套兩本《北大荒作證》。

蘭公科裝著湊熱鬧也圍過來問：“這部書你有多少套？”店主彎腰打開柜臺下面的柜門，看了看后抬起頭來告訴蘭公科還有20多套。

接下來就是一頓侃。付款后老板把他們一直送到門外。

為了徹底搞清佳木斯市一帶到底有多少家書店書攤銷售盜版書《北大荒作證》，專案組又分成三路人馬對整個佳木斯市的60多個大小書店，100多個書攤進行了調查，結果僅在佳木斯市前進區建國路的博覽書店發現了一本墨綠色封面的盜版書《北大荒作證》，僅此一家。也是從龍源書店批發來的。

龍源書店銷售的盜版書是自己盜制還是有上線提供貨源，是偵查工作繼續深入的關鍵環節，專案組決定再次派偵查員去江天書攤買《北大荒作證》。

當偵查員交完125本《北大荒作證》的訂金后，黃永志的老婆告知第二天下午來取書。半個小時后偵查員報告，江天書攤攤主黃永志又溜進了龍源書店。

偵查員按時拿到了125本盜版書《北大荒作證》。同時也查明了當天上午龍源書店只進過一次貨，是從佳木斯市財源零擔配貨站送來的。

專案組在佳木斯市警方的配合下，對財源零擔配貨站進行了調查，該配貨站的業務是經營沈陽——哈爾濱——佳木斯間的零擔運輸業務，其上家是哈爾濱市的財源零擔配貨站，該配貨站給龍源書店送的書也是從哈爾濱配貨過來的。

面對這種情況，偵查員們一籌莫展。

原以為江天書攤和龍源書店的王勇就是盜版的源頭，現在看來不可能了，他們充其量不過是一些“卒子”。他們沒有能力自印自銷盜版書，只能是銷售盜版書的最下家。

一個電話打回哈爾濱后，牟副局長專程來到佳木斯市。

在牟副局長的主持下，專案組對入佳以來偵查工作的總體情況認真分析研究后認為：盜版書《北大荒作證》在佳木斯市的供銷網絡已經查清，盜版書并非遍地開花式的銷售，而是銷售渠道單一，只有一條線，即江天書攤、龍源書店、佳木斯財源零擔配貨站、哈爾濱。這說明龍源書店銷售的盜版書《北大荒作證》的上線是哈爾濱市，排除了龍源書店自己盜版印刷和佳木斯地區有盜版印刷廠的可能性，偵查方向應移向哈爾濱市，從財源零擔配貨站入手突破。

牟副局長語重心長地對專案組全體偵查員說：“案情的發展對我們越來越不利了，這對我們專案組是一個嚴峻的考驗，大家要樹立必勝的信心，克服困難和畏難情緒，把偵破這一案件看成是保護著作權人的合法權益和‘嚴打整治’斗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務求全勝。”

專案組移師哈爾濱。

“蛟龍”藏深水

隨著城市的發展，哈爾濱市的七區十二縣的人口增至760余萬人。要在這樣大的一個范圍內查出盜版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在哈爾濱市開展偵查工作的主要線索是財源零擔配貨站。

在哈市鐵路警方的配合下，很快查出了位于哈爾濱火車站和哈爾濱東站之間的貨物中轉站濱江火車站附近的財源零擔配貨站。

濱江火車站是哈爾濱市的鐵路貨物中轉站和貨物集散地，站前廣場及周圍到處都是堆積的貨物和停放的車輛，人來人往，車輛穿梭。

偵查員們發現財源零擔配貨站的業務量比較大，來往的人員和車輛都很多，而且車輛都是開進庫房裝卸貨物，在不能打草驚蛇的情況下， 無法深入配貨站內部，更無法確定出入庫房的大小車輛是否拉了盜版書。繼續偵查財源零擔配貨站已無價值，只能暫時中斷這條線索。

第二組偵查員在哈爾濱市最大的圖書市場南極書城轉了兩天未發現盜版書《北大荒作證》。

最后偵查員們把希望寄托在龍源書店店主王勇與哈爾濱方面的電話聯系上。

牟汝偉副局長聽了案情匯報以后，直覺告訴他，盜版人就在哈爾濱市。但是線出多頭，一時難以理清，只能暫時中止在哈爾濱市的偵查工作，讓龍源書店的老板王勇來理清這條線的火候到了。于是牟副局長當即作出了決定：“停止在哈爾濱市的全部偵查工作，迅速返回佳木斯市，以涉嫌銷售侵權復制品罪拘捕龍源書店老板王勇和江天書攤攤主黃永志，重新打開入哈偵查的突破口。”

專案組的偵查員們第二次返回佳木斯市。

7月29日一大早，江天書攤的攤主黃永志就接到了一個“訂單”，說是佳木斯農墾大廈開一個什么會，要買100套《北大荒作證》，明天上午8點必須把書送到農墾大廈1306號房間。兩口子為此著實高興了一陣子，從龍源書店把100本《北大荒作證》拿回家一切準備停當，早早睡下，只等天亮后去送書。

７月３０日早上7時30分，劉春輝等偵查員吃完早餐剛要乘電梯回房間，就聽見一個有點耳熟的聲音喊：“大哥、大哥。”他回頭一看，只見黃永志和其妻抬著一編織袋書在大廳里向他招手。他迎上前去打了招呼，“這么早就來了。”“怕耽誤你們用書，早飯還沒有吃呢！”黃永志笑著答道。

“走吧！你們跟我一塊去房間吧！”劉春輝帶著他們上了電梯。

另一路偵查員蘭公科、車萬輝三人早上5點多鐘就把車停在了距王勇家100多米的胡同口處，7時許，望遠鏡里出現了王勇急匆匆的身影，好像有什么事。蘭公科、車萬輝迅速下車迎著王勇走去，當距王勇20多米時王勇突然迎面跑了過來。就在王勇即將與蘭公科、車萬輝擦身而過的一瞬間，他的兩只胳膊被架了起來，兩條腿在空中來回蹬著喊著：“快放下我，別開玩笑，我要去買大蒜，車在前面等著我呢！”這時蘭公科才發現前面確實有一輛小貨車，怪不得他往這個方向跑。

“老實點，我們是公安局的，沒有人跟你開玩笑。”蘭公科一邊警告一邊和車萬輝把王勇塞進了車里。

黃永志和王勇被帶到設在佳木斯市郊區的墾區公安局佳南派出所后，審訊工作先后開始了。

劉春輝一組的審訊工作很不順利，江天書攤攤主黃永志在第一輪三個小時的審訊中，瞪著兩只三角眼什么也不說，眼睛眨來眨去就是不吭聲，始終保持沉默。審訊出現了僵局。

龍源書店的老板王勇似乎有些幽默，沒等偵查員審他，他倒先問起了蘭公科，你不是長春電影制片廠的“蘭導”嗎？怎么把我導到公安局來了呢？

蘭公科聽后一愣，但很快意識到王勇還記著他化裝成導演去他的書店看盜版書這回事，于是清了清嗓子回答道：“我這個導演是專門往公安局里導人的導演。”王勇聽后順著話音抬起頭來向蘭公科苦笑了一下算是聽明白了。

據王勇交代，他從龍源書店進的盜版書《北大荒作證》是用財源零擔配貨車從哈爾濱市一個叫“老三”和一個女的叫王磊處進的貨，但他只見過“老三”一面，沒見過王磊。他們有一個盜版樣品書的樣品庫，他也只去過一次。去哈爾濱市的盜版書樣品庫看貨是去年夏天，是王磊天黑時安排“213”吉普車在約定地點接的他，到樣品庫看完貨后挑了幾本書就“打的”去火車站回佳木斯市了。盜版書樣品庫好像在濱江火車站一帶，其他情況一概不知。偵查工作再次陷入僵局。

晚飯后劉春輝召集全體偵查員開了一個碰頭會，傳達了牟副局長的指示：“一定要把他們審透，務必從他們的身上打開突破口”。

王勇反復考慮后提供出王磊的一個電話號碼，使偵查工作出現了轉機，專案組決定指揮王勇回哈爾濱查找王磊和“老三”。

偵查員很快就查出了王磊的電話裝機位置。可是每次讓王勇打電話說要找“老三”，王磊都說不知道“老三”去哪了；問老三的手機號，王磊說換卡了；要請“老三”吃飯，王磊說找不到“老三”。看來“老三”很狡猾，隱蔽比較深。

經過研究，專案組決定讓王勇給王磊再打一次電話，這回不找“老三”了，以看盜版書樣為名，想辦法找到盜版書樣品庫和王磊。

“王磊嗎？我明天就回佳木斯了，想再看一下樣品書，順便帶點書回佳木斯。”

“可以，你到大方里小區，那有個大橋的下面等著，我一會兒派車去接你。”王磊答應的很痛快。

中午時分，一輛紅色“213”吉普車來到大橋下，從車上下來兩個年輕人，把王勇和化了裝的偵查員車萬輝、張永濱三人引上車，左轉右拐地繞了好幾個彎后來到一幢破舊的樓房前，兩個年輕人帶著王勇和兩名偵查員上了二樓，其中的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掏出一串鑰匙打開了房門，一個兩居室的居民住宅展現在偵查員面前。

房子里的小臥室有兩個辦公桌，大臥室的四面墻上是一排排的書架，架子上擺著五顏六色的暢銷書，大約有五六百種。

車萬輝順手從架子上抽出幾本書翻了翻發現：

四大名著都各被壓縮成了一個本子，字小的看起來都累眼睛。《格林童話》、《熱血豪膽巴頓》、《莫泊桑作品集》、《莎士比亞喜劇集》、《危機四伏》等暢銷書盡在其中。偵查員車萬輝很快就發現了架子上擺著的盜版書《北大荒作證》，他暗中給張永濱使了個眼色，每人選了幾本書后，帶著王勇離開了樣品庫。

這一次雖然王磊沒有露面，但專案組的最大的收獲是查出了他們的盜版樣品書庫。

王磊和“老三”不可能不來盜版樣品書庫，暗中死守樣品庫，伺機抓獲王磊和“老三”。同時，跟蹤所有來過樣品庫的可疑人員和車輛。

在此后20余天的時間里，偵查員4人一組，每晝夜兩個班次，24小時不間斷地監控這個盜版書樣品庫，并隨時跟蹤可疑人和可疑車輛。

8月的哈爾濱正值盛夏，偵查員吃在車里，睡在車里，不顧蚊叮蟲咬，刮風下雨，忍著酷暑高溫，風餐露宿地監視著這個樣品庫。

偵查員們發現，經常出入樣品庫的汽車有兩輛，一輛是藍色的“松花江”微型小貨車，車號是黑A A-5657，開車的是一個中等身材長條臉略胖的中年男人。另一臺是紅色的“213”吉普車，車號為黑L-10084，司機是一個中等身材胖乎乎的年輕人。

這輛藍色的“松花江”微型小貨車經常去的地方，一是動力區文治街15號大樓的后院，沒有掛牌子，每次都從那里成車成捆的拉出印刷品，總有一個身高一米七左右的倒三角臉型的年輕人出來送。二是經常去南崗區西大直街385號叫博威電腦排版社的地方，每次都拿走一些成卷的用紙包著的東西，一個一米六五左右留著披肩發長圓臉的少婦迎來送往。還去過幾次太平區的太平彩色印刷廠，香坊區的錢塘小學印刷廠。

紅色“213”吉普車經常去的地方有道外區上坎街2單元1-1號，大方里小區216棟4單元201室、大方里小區211棟4單元201室，大方里小區220棟4單元302室。

經查，紅色“213”吉普車經常去的地方分別為盜版用的樣品書庫、成品書庫、PS版庫和盜版犯罪嫌疑人“老三”的家。

就是這兩輛車像穿上線的針，來往穿梭地把“老三”一伙盜版犯罪的主要情況納入專案組的視線，案情有了重大突破。

一網打盡

專案組的另兩路偵查員在哈爾濱市公安局的全力配合下，經過20余天的艱苦工作，排查了490人的戶籍資料，調取了1600余個通訊信息，走訪清查105家書店及書攤，從中梳理出46名可疑人員，經過進一步的印證，最后確定了本案的重點嫌疑人13人，使案情進一步明朗化。

8月22日，墾區公安局局長陳向陽和其他領導班子的成員集體聽取了“6·29”專案組的詳細案情匯報后，陳局長認為破案的時機已經成熟，當即指示：車輛扣押，庫房查封，抽調警力，適時抓捕。

黑龍江省公安廳治安總隊在聽取了案情匯報以后，認為該案是國內罕見，省內最大的侵犯著作權案，要竭盡全力破獲此案，為今后省內打擊盜版犯罪摸索出一條成功的經驗。

牟汝偉副局長召開了抓捕工作的戰前動員會。在專案組10名偵查員的基礎上臨時又抽調了20多名民警組成了抓捕大隊。

牟副局長擔任了本次抓捕行動的總指揮。

抓捕犯罪嫌疑人的大網張開了。

早6時，尹東輝分隊先行秘密進入哈爾濱市道外區大方里小區216棟樓附近，其他各分隊均在7時前進入各自的指定位置，哈爾濱市道外區公安分局指定大方里派出所出動警力協助抓捕行動。

10時左右，蘭副支隊長通過對講機向指揮部報告，“王磊、‘眼鏡’、‘213’吉普車司機上了紅色‘213’吉普車，好像要出門。”指揮部當即發出指令：“負責抓捕王磊、‘眼鏡’和‘213’司機的三個抓捕分隊，迅速向‘213’吉普車位置集結，選擇合適地點，一網打盡。”

此時紅色“213”吉普車已出大方里小區向西駛去，蘭副支隊長的車緊緊地跟在后面。

劉春輝支隊長和張永濱兩個抓捕分隊接到指令后，驅車迅速向紅色“213”吉普車圍攏。10分鐘后，三輛警車已緊緊地跟在了紅色“213”吉普車的后面，行駛在南極書城前的立交橋上。

再往前走就要進入鬧市區了，必須立即開始抓捕的念頭在劉春輝支隊長的腦海中閃過之后，抓捕命令脫口而出：“蘭支隊的車前攔，張永濱的車后堵，我的車貼靠上去，馬上行動。”話音剛落，蘭副支隊長的車就躥了出去，迅速超過“213”吉普車后開始減速，劉支隊的車也已開始與“213”并行，張永濱的車緊緊跟著“213”的后面，形成三面夾擊之勢，同時警報驟響，警燈閃爍，將紅色“213”吉普車擠到橋邊，車還沒有停穩，十幾名全副武裝的偵查員就沖出車去。“213”吉普車上的人還沒有弄清是怎么回事的時候，就被偵查員戴上了手銬押進車內。此時，警車被前后的車流夾在了橋的中間，車上的人紛紛下車打聽發生了什么事，路已被堵得水泄不通。

指揮部接到劉春輝支隊長的緊急請求支援的呼叫后，迅速與哈爾濱市交警支隊控制中心取得聯系。5分鐘后，交警將道路疏通。三輛押著犯罪嫌疑人的警車警笛長鳴，呼嘯而去。

車萬輝接到指揮部關于三名犯罪嫌疑人已同時被抓，迅速抓捕楊洪志的命令后，帶領四名民警沖上樓去，隱蔽在楊洪志家門的兩側。

當當當！“我是大方里派出所的片警，我要核對一下你家的戶口，請把門開一下。”大方里派出所協助抓捕的包片民警小陳敲了幾下楊洪志家的門。

楊洪志光著膀子穿著剛過膝蓋的大短褲和拖鞋走到門口順著貓眼鏡向門外望了望，“是他，他以前來過，”順手把門打開了。躲藏在兩旁的民警一擁而上，將楊洪志摁在地上戴上了手銬。

此時楊洪志正在書房里“工作”。四面墻上全是書架，擺著滿滿的各類書籍，但都是正版書。他的案頭上擺著小說《北緯三十八度線》，正在考慮“編輯出版”。

上午10時，擬抓捕的五名主要犯罪嫌疑人已到案了四名，指揮部在焦急地等待著尹東輝第四分隊的抓捕松花江微型貨車司機的情況。

此時的尹東輝急得滿頭是汗。自從接到開始動手的指令后，就一直沒有發現“松花江”微型貨車的影子。原計劃是等發現“松花江”微型貨車后再開始統一行動，沒想到王磊等人乘車要出走，這突如其來的情況打亂了部署，行動時間提前了。致使第四抓捕分隊十分被動，加上對講機里不斷傳來指揮部的呼叫聲，尹東輝的襯衣都濕透了。

“快，快，快！先去PS版庫看看他在不在，然后去他可能去的所有地方找，一定要抓到他。”尹東輝焦急地命令警車的司機小闞。

整整2個小時的時間，尹東輝分隊順著PS版庫，濱江火車站的幾個零擔配貨站，盜版書的樣品庫，盜版書的成品庫等幾個“松花江”微型貨車常去的地點找了兩遍后，才在大方里小區楊洪志父親家的樓下發現了車號為黑AA5675 藍色“松花江”微型小貨車，但車上沒人。尹東輝松了一口氣后，吩咐道：“把車停在‘松花江’微型小貨車的前面，等。”

10分鐘后，“松花江”微型貨車的司機從樓道里走出來，上了車把鑰匙剛插到鑰匙孔上，馬達還沒響就被拽下車來戴上了手銬。

僅僅4個小時，以楊洪志（“老三”）為首的侵犯著作權犯罪團伙的5名主要犯罪嫌疑人就全部落網，墾區公安局打了一個漂亮的殲滅仗。實現了預定的抓捕目標。

緊接著，突審開始了。首先選擇了“眼鏡”作為突破口。

偵查員：“你知道抓你干什么嗎？”

“眼鏡”：“知道，整書的事。”

偵查員：“書怎么了？”

“眼鏡”：“是盜版書。”

偵查員：“存貨（指盜版書）在哪里？”

“眼鏡”：“沒有存貨，只有一個樣品書庫。”

偵查員：“那道外區上坎街1-1號是怎么回事。”

“眼鏡”：（沉思），“噢，我想起來了，那是盜版書的成品庫，別的再沒有了。”

當偵查員又點出PS版庫時，“眼鏡”的頭上開始冒汗了。

“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我也不隱瞞了……”“眼鏡”在證據面前低下了頭。

根據邵建民（眼鏡）的交代，抓捕指揮部火速調集民警，于當日下午在哈爾濱市公安局道外分局和大方里派出所的配合下，對涉嫌盜版的物品和庫房開始搜查。

道外區上坎街1-1號，是連在一起的兩廳大車庫，共有100多平方米，里面裝著滿滿的已包裝好的成品盜版書。

大方里小區221棟4單元一個民宅是盜版團伙的制版庫。兩居室的房間里，曬版機、拼版臺、顯影槽、顯影液及各種制版用具一應俱全。

大方里小區的221棟4單元201室和220棟4單元的民宅內也都搜出了盜版的樣品書、硫酸紙等大批盜版物品和工具。

此外，還獲取了該團伙復制、銷售盜版書籍的賬目及票據等大量犯罪證據。

搜查工作結束后，盜版書及設備足足裝了6臺10噸重的大卡車，數十名警察，十幾輛警車、卡車，滿載著成捆的書籍、設備，浩浩蕩蕩地駛過市區，引來了數千名市民駐足觀看。

第二天，涉及該案的犯罪嫌疑人哈爾濱市動力區中醫學院印刷廠廠長劉洪濱、南崗區博威電腦排版社經理魯宇霈、太平洋彩色印刷廠廠長劉紅英、錢塘小學印刷廠廠長張濱也相繼被抓獲。

老三“楊編輯”

現年32歲的楊洪志，在家中排行第三，被朋友們稱為“老三”。下崗后的楊老三又找了幾家單位都不中意，整天無所事事。在一次偶然的機會里，楊老三邂逅高考落榜的女學生王磊，從相遇到相愛僅一年時間，接下來就是登記結婚住到一起。

雖然夫妻二人都沒有固定的工作和收入，但日子勉強能過得去。在找了幾家公司被拒之門外之后，夫妻兩人決定到船舶學院附近擺書攤賣書。由于逃工商管理費，經常被文化市場的管理部門攆得四處躲藏，兩個月后夫妻倆一合計到火車站前廣場地下哈樂地書城開了一個書床，做起了“守法”生意人。

開始兩人賣特價書和正版書，但銷售量都不大，一年下來一算賬，不掙錢。便開始賣盜版書，并結識了一些盜版人，從河南的鄭州、新鄉等地購進盜版書。又一年下來一算賬利潤太薄，還得變換經營方式。

兩年來雖然夫妻二人錢沒掙多少，但是在賣書的生意場上，耳濡目染怎樣賺錢，聽到的、看到的卻不少，各自在心里都有自己的盤算。終于有一天，夫妻間不可避免地迸發出了盜版的話題。

“老公，這樣長期干下去也不是個事，孩子一天天長大了，我們需要錢呀！”王磊先開口了。

“咱們都沒有什么大能耐，不這樣干你說怎么辦？”其實，楊洪志心里早想搞盜版，又怕妻子不同意，試探性地反問道。

“聽說印盜版書挺掙錢，咱們能不能搞？”王磊直接把話挑明了。

“你不怕坐牢嗎？印盜版書風險太大了。”楊洪志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我聽他們說這和販毒不一樣，沒有死罪，抓住了用錢就能擺平了事，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其實我也這么想的，但怕整出事來連累你和孩子，所以一直沒有說出口。”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無毒不丈夫。”王磊把在高中時學到的這方面的詞語全用上了。

“好吧！咱們說干就干，過了年你去租房子，我找幾個哥們兒一塊干，掙大錢。”

一轉眼，2000年的春節過去了。

楊洪志首先想到了曾在印刷廠當過工人的哥們兒李樹勝。這是一個難得的人才，會制版、會開車，先把他挖到手，楊洪志心里盤算著。

第二個對象是楊洪志初中時的同學邵建民，他戴著眼鏡像是有文化的人，人心細老實可靠，能用得上。

第三個人選是弟弟的同學劉建全，小平頭、胖敦敦的像個社會人，會開車，必要時可以當保鏢。

人選好了，幾個電話，許以每月1000元的工資，不出10天，三個幫手就都到齊了。

李樹勝開“松花江”微型車負責運書，邵建民負責管理庫房，劉建全負責開紅色“213”吉普車跑業務。

一切安排就緒，順其自然地各就各位了。

王磊按照事先和楊洪志的分工，不到一個月租下了4間房屋。一個是道外區上坎街二單元1-1號3號4號大汽車庫當盜版書的成品庫，第二個是大方里小區216棟4單元的201室盜版書的樣品庫，另一個是大方里小區的216棟4單元的一個民宅作PS版庫，第四間是大方里小區的220棟4單元的住戶做硫酸紙庫。

制作盜版書的各種準備工作全部就緒。

楊洪志選了一個好日子，2000年3月上旬的一天晚上在哈爾濱的“順峰”肥牛城包了一個房間。李樹勝、邵建民、劉建全按照事先的通知準時來到了包房。只見圓餐桌上4個不銹鋼自助火鍋噗噗冒著蒸氣，爐具下面的固體酒精長短不齊地冒著藍火，桌面上擺著幾大盤子鮮紅的牛肉卷、羊肉卷和兩竹盤子青翠的蔬菜。他們心里感覺到今天楊老板好像有什么事，他一個多月來從沒請過我們吃飯。

酒過三巡，楊洪志從錢包里拿出三沓錢說：“這是你們第一個月的工錢，每人1000元，不好意思，拿不出手，等我掙大錢了，工錢會翻番的。”頓了一下，楊洪志又接著說：“今天我把你們找到這里有一件事想跟你們商量，如果你們同意就跟著我干，不同意現在就可以走。”

“那你得說說是什么事情。”一向心細的邵建民先開口問了一句。

“我想印盜版書，掙大錢。”楊洪志瞪著兩只大眼睛慢吞吞地說。

接下來便是沉默，只有自助火鍋里的湯在翻滾。

還是李樹勝先打破了僵局：“我跟三哥干，抓住算倒霉，抓不著就掙大錢。”

“抓住頂多判三年五載的，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我也跟三哥干。”劉建全也說了話。

“邵建民，你干不干說個痛快話！”李樹勝催促邵建民。

“你們都不怕，我一個打工的再有罪能重到哪去，我怕啥。”邵建民最后也表了態。

第二天李樹勝被王磊帶到了大方里小區221棟4單元一樓的一個房間，有40多平方米，房間里擺著曬版機、拼版機、顯影槽、顯影液、硫酸紙和PS版等盜版用的工具。

“樹勝，這個房間以后就歸你了，具體的制版任務三哥會告訴你的，可別讓外人進房間啊！”王磊邊說邊把房間的鑰匙交給了李樹勝。

經過一個多月的“考察”，楊洪志終于找到了排版社和印刷廠。

2000年5月的一天，哈爾濱博威電腦排版社的電話響了起來，女經理魯宇霈順手拿起了電話：“你好！哪一位？”

“是魯經理吧！我是你的客戶老穆，我有一個朋友，叫楊洪志，有點活能不能給做一做？”電話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讓他來面談吧！” 魯宇霈說完放下了電話。

半個小時后，楊洪志坐著吉普車來到了西大直街385號博威電腦排版社，一進門看見寬敞的大廳里擺著10多臺電腦，2臺激光印字機，3臺電子掃描儀，還有一臺復印機，10多名員工在緊張地工作。楊洪志心里一陣暗喜，“這地方還真行。”

魯宇霈見來了一個陌生人，便迎上前去:“我叫楊洪志，剛才老穆給你打電話了吧？”楊洪志自我介紹道。

“你就是老穆的朋友，你要做什么書？”還沒等魯宇霈說完，楊洪志就把她拽到經理辦公室關上門，只能聽見里面嘀嘀咕咕的討價還價聲。半小時后，經理室的門開了，楊洪志走了，魯宇霈手里拿著剛從楊洪志手里接來的一份活，一本《治百病妙方》的書站在門口來回地翻看著。

此后，僅僅一年的時間里，韓乃寅的《遠離太陽的地方》（盜版書名《北大荒作證》）、崔永元的《不過如此》、郭寶昌的《大宅門》、賈平凹《賈平凹作品集》、希特勒自傳《我的奮斗》等500多種書，在此處被激光掃描，電腦打字，送校，排版后用硫酸紙送到了李樹勝的制版庫。經李樹勝制版后又來到印刷廠。

30多歲的劉宏賓承包了中醫學院印刷廠。三四年來印刷廠一直吃不飽。2001年4月份的一天，幾年不見的朋友李樹勝突然領著幾個人來到了劉宏賓的印刷廠。

“哥們兒，我們這有些活，想跑跑頁子（印刷）。折頁子（折疊）、配頁子（裝訂）都不用你管，跑一令紙（500張）給你100元，干不干？干，咱們就到飯店我三哥請你喝酒，不干就算了。”李樹勝開門見山地說了一串。

劉宏賓一邊應付他們坐下，一邊尋思：“這些書不是盜版就是翻印，不然不會出這么高的工錢。不干吧，手里正沒活，干吧肯定是有風險的。嘿，只要不是黃色的和反革命的書就沒有啥大事，將來查出來就罰點款，擺擺平就完事了。”這活可以干。

想畢，劉宏賓又問李樹勝：“那原材料怎么辦？”

“你只給我跑頁子，我給你出原料，所有的東西都由我拿，帶校、帶紙，你就負責加工、印刷。”

“好吧，咱們就這么定了。”劉宏賓答應了。

“好，夠朋友，走咱們喝酒去。”楊洪志最后說了一句話。

接到這份活后，劉宏賓組織工人黑白加班，從2001年4月開始到7月份合同到期為止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僅他一個印刷廠就為楊洪志跑了500令的頁子，印刷了約15噸重的盜版書。

自從楊洪志發現“盜版書賺錢”的“秘密”后，從2000年7月開始自己“單干”建立了一整套的從盜版到銷售的網絡。楊洪志是盜版團伙的總策劃。

盜版什么書，起什么書名都由他定，他從不到他的盜版庫房和制版庫房去，可謂是“足不出戶”，但他喜歡逛書店，買暢銷書。偵查員搜查時就發現楊洪志家客廳的書柜里擺滿了書，價值有六七萬元，都是楊洪志買的正版暢銷書。

楊洪志的任務就是對原著進行修改和刪節，甚至還把最吸引人的情節調集到書的首頁，在團伙內部，楊洪志被稱為“楊編輯”。

楊洪志犯罪團伙成員間有周密的組織和嚴格的分工。

楊洪志負責組織盜版業務，購買刪減編輯暢銷書，王磊負責管理賬目及盜版書的銷售結算業務，李樹勝負責曬版、送版、取貨兼“松花江”微型貨車司機；邵建民負責管理盜版書成品庫、送貨、收款，劉建全是“213”吉普車司機。

楊洪志一伙對自己的犯罪行為是心知肚明。審訊中，楊洪志說到主觀故意時就交代：“我知道自己是在犯罪，早晚是個事，遲早要被抓獲，但沒有想到會這么快。”

該盜版團伙的盜版書籍銷售涉及河南、山東、遼寧、吉林、黑龍江5個省的鄭州、煙臺、沈陽、長春、哈爾濱等13個市縣，銷售總額特別巨大。

楊洪志等9名犯罪嫌疑人于8月27日始先后被黑龍江省墾區公安局刑事拘留。楊洪志、王磊、李樹勝于9月30日被黑龍江省人民檢察院農墾區分院批準逮捕。

我國《刑法》第217條規定，以營利為目的，未經著作權人許可，復制發行其文字作品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

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判決！

責任編輯·張 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