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50年代中期是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一個轉折點,也是中國共產黨發展史上一個重要轉折點。作為這個轉折點上的重要一環——“匈牙利事件”,曾經轟動一時。而深受毛澤東和福建地方各級黨委所重視的仙游“小匈牙利事件”,卻鮮為人知。在此,就這一事件發生的歷史背景、主要經過及其不良影響等作初步的探討,以加深對當時我國反右斗爭的再認識。
“小匈牙利事件”發生的背景
1956年,蘇共的“二十大”對斯大林的缺點錯誤進行了公開批判,在世界上引起悍然大波,從而揭開了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史中解放思想的新起點。但是,蘇聯的做法遭到中國和東歐一些社會主義國家的堅決反對,從而引起了蘇波關系的惡化。而正當蘇波兩國劍拔弩張之際,匈牙利共產黨為了擺脫國外各種勢力的束縛和國內的經濟困境,試圖對生產關系進行改革,但由于沒有妥善處理各方面的利益沖突,導致了國內發生大規模的群眾性騷亂。從1956年10月下旬開始,首先在匈牙利的布達佩斯發生了群眾上街示威游行。接著,匈牙利部分城市紛紛響應,相繼發生了工人罷工、學生罷課和群眾示威等事件。一時間,匈牙利國內局勢混亂,軍警同示威群眾不斷發生沖突。政府的反對派乘機挑撥,國際上的反共產主義勢力也大肆鼓噪,企圖策動匈牙利軍隊舉行反政府叛亂。后來,匈牙利國內的騷動雖然在蘇聯的幫助下得以平息,但這一事件在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史中卻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故稱“匈牙利事件”。由于當時受到“左”的思想影響,我們黨的領導人也將“匈牙利事件”看作是反對匈牙利共產黨和反對社會主義制度的“反革命復辟”。在此期間,南斯拉夫總統鐵托發表講話,對“匈牙利事件”提出不同的看法,從而使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內部產生了嚴重的分歧。
面對變幻莫測的國際風云,毛澤東憂心重重,認為東歐的社會主義國家之所以會發生騷亂,出現“反革命復辟”,關鍵的問題是階級斗爭沒有搞好,沒有堅持無產階級專政,沒有分清敵我是非。如果中國不搞好階級斗爭,不訓練無產階級,遲早也會出現“反革命復辟”。所以,“匈牙利事件”之后,毛澤東多次提醒全黨要警惕“匈牙利事件”在中國重演。從1956年底開始,毛澤東逐步改變了“八大”所提出的階級斗爭已基本結束的主張,不斷強化全黨的階級斗爭意識,并開始在中國探索一條避免發生“匈牙利事件”的道路。如強調“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實際上是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的思想斗爭,通過整風運動和“大放大鳴”來引“蛇”出洞,讓牛鬼蛇神自投羅網等等。福建仙游“小匈牙利事件”正是在這個特定的時候發生的。
“小匈牙利事件”發生的經過
1957年4月27日,中共中央向全黨發出《關于整風運動的指示》,決定開展一次以整頓主觀主義、宗派主義和官僚主義為主題的整風運動。5月初,中共福建省委根據黨中央的指示,要求全省各地、縣立即進行整風。仙游縣委也于5月5日開始有計劃、有步驟地進行整風。在整風的初始階段,仙游縣委根據省委的安排組織黨員干部學習毛澤東《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和中共中央以及省委、地委的整風文件,遵循中共中央關于采取“和風細雨”進行批評和自我批評的原則,所以學習進展較為順利。5月下旬,學習階段轉入小組討論。在小組討論期間,有些人不能正確理解和領會黨中央的整風精神,混淆了兩類不同性質的矛盾,反對“和風細雨”地進行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整風原則。有的認為“共產黨很狡猾,每次運動整別人,是用狂風暴雨,這次是整自己,卻用‘和風細雨’。”希望也用嚴厲的辦法打擊黨內的不正之風。5月底,根據中共福建省委的指示,仙游縣委允許黨外人士和黨員干部暢所欲言、大放大鳴,并表示誠懇接受群眾的批評。但仙游縣委又擔心群眾曲解中共中央的整風精神,規定群眾的大放大鳴只能在機關內部進行,必須在小組會上放鳴,所提的批評意見,不要公諸于眾,以免損害黨的形象和縣委領導人的威信。因此,有些人對仙游縣委的規定很不滿意,認為縣委對整風沒有決心,缺乏誠意。有些人指責“縣委對整風領導不力,要立刻糾正”。個別對縣委領導懷有成見的人趁機四處傳播消息,張貼漫畫,攻擊仙游縣委壓制群眾意見,并公開提出:“我們不必再學習了,一切都準備好了,問題是縣委叫不叫我們放。”6月初,群眾要求公開放鳴的愿望更加強烈,但仙游縣委仍然態度曖昧,沒有明確表態,從而激起眾議。6月3日,一些黨員干部和黨外人士強烈要求仙游縣委必須按照中央的精神召開機關放鳴大會。一時間,形勢非常緊張,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仙游出現群眾性不滿情緒,使縣委領導甚為憂慮,立即將這一情況向晉江地委作了匯報。地委批評了仙游縣委的某些不妥做法,并立即召開地委擴大會議,重申中共中央的整風原則和方法步驟。會后,仙游縣委根據晉江地委的擴大會議精神,于6月4日晚召開了縣直機關干部放鳴動員大會,主動提出貫徹中共中央的“大放大鳴”方針,歡迎機關干部和黨外人士向縣委領導及機關各部門負責人提出批評意見。6月6日,仙游縣委又在全縣各中等學校召開動員大會,表示誠意接受全體師生員工的批評。仙游縣委的這一態度轉變,在全縣引起強烈反響,長期受左傾思想緊箍的仙游群眾,猶如放開閘門的洪水,直瀉而下。從6月5日起,全縣各機關團體、企事業單位和中、小學校迅速掀起一股“大放大鳴”的群眾性熱潮。
在“大放大鳴”的群眾性熱潮中,率先提出的是解決地下黨的歷史遺留問題。仙游是革命老區,1927年建黨,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許多共產黨員和革命人士為了人民的解放事業,出生入死、浴血奮戰,甚至獻出了寶貴的生命。但由于歷史和組織上的原因,仙游解放后許多地下黨員的黨籍問題得不到承認。特別是南下干部到達仙游之后,形成了兩套縣委領導班子,由于南下干部是華東局統一組織的,便否認了原中共閩中地委任命的仙游縣委領導班子,原有的縣委領導人有的被排擠出機關大門,有的只安排一般的科室負責人。更令人費解的是具有20多年革命斗爭歷史的老區縣,組織上僅承認4名正式黨員。有些老游擊隊員不但黨籍得不到承認,還被打成叛徒特務,有的甚至被迫自殺。這種不正常的現象,不僅造成許多老區人民心里不服,而且加劇了南下干部與地方干部之間的矛盾。所以,整風運動開始后,一些地下黨員馬上向仙游縣委提出解決老區的歷史遺留問題。有的要求恢復黨籍,有的要求平反錯案,有的要求解決職務、待遇和生活出路等問題。在此期間,全縣出現了大量的來信來訪,有的人還上訪到省委和中央,并向仙游縣委提出五點要求:一是先恢復地下黨黨籍后審查;二是收回參加地下革命的所有干部;三是恢復地下黨員的原職原級;四是平反歷史冤案;五是讓地下黨干部參加各級黨委集體領導。同時還要求承認被迫害致死的地下黨員為烈士。有的人以個別南下干部的生活作風問題為突破口,進行人身攻擊,掀起一個反南下干部的風潮,使大放大鳴一開始就勢不可擋。
繼老區問題之后,其他的批評意見也紛紛提出,特別是建國后仙游縣委的一些過“左”行為和工作中的一些失誤遭到接二連三的批評。主要有四個方面:一是在黨的路線、方針和政策執行方面存有意見。如有些人認為“合作化沒有優越性”、“農民是強迫入社的”,“農村政策過‘左’”,“幾年增產是假的,農民生活沒有提高”,“農村50%農民沒有飯吃”,“糧食統購統銷不好,引起物資供應緊張”等等;有的人認為“肅反面過寬,有片面性,盲目追求指標,造成不少冤案,明知錯了,也不糾正認錯”,肅反是“選舉反革命”;有的人提出:“社會主義改造是國有優越性,家沒有優越性,企業有優越性,個人沒有優越性”,認為國家對私改造是“一時痛快,長期苦悶”等等。這些意見后來在反右斗爭中被仙游縣委定為是“企圖推翻社會主義制度”的“反革命”言論。二是在黨的領導方面也提出一些尖銳的批評意見。如有些人對黨組織派到學校去的工農干部有看法,認為“派校干部沒有業務知識,不懂教學,就不能領導好學校”,“把阿貓阿狗都派到學校來”,不但影響學校教學,而且還成為“便衣隊”;有的人還婉轉地提出“要辦好醫院,只能依靠醫師和護士,因醫院是治病的,不是搞政治的”;有的工商業者還直截了當地說:“工農干部沒有商業知識應下放到農村去,由資本家子弟來代替,這是子承父業,自古該然”,而“工農干部一無文憑,二無能力,怎么能領導”;還有的人對南下干部抱有成見,認為“南下干部土改時有用,因為他們有階級斗爭知識,現在是進行社會主義建設,不行了,應回北方去”;還有一部分人對黨的人事制度提出批評,如“黨是用人唯親,不是唯賢”、“現在是有黨便有官”、“要當長先入黨”;他們認為“黨的人事工作缺乏群眾監督,提出人事工作黨不能包辦,今后提拔干部要先由群眾討論通過”等等。同時,在黨政關系問題上,也提出一些不同的看法,如“以黨代政”問題、“黨委干擾司法活動問題、黨委權力過大”問題等等。另外,還對知識分子政策問題提出許多批評意見:如“黨對知識分子是采取利用、限制、改造的政策,即利用他們的業務知識,限制他們的進步,改造他們成為吹牛拍馬的人”;有的還說:“黨把知識分子當作花瓶,要用時就拿來,不用時就丟開。”這些意見后來被定為“企圖削弱和取消黨的領導”的反黨言論。三是在民主集中制方面,有的人提出“選舉是假的民主”、“人代會是形式主義”等,這些意見后來被打成極右言論,是反對黨的民主集中制。四是少數人對中蘇關系中的一些做法有意見。如“中國為什么要運大米、花生、豬油到蘇聯,這是蘇聯對中國人民的一種剝削”、“自己餓肚皮,把東西送給‘老大哥’吃,打腫臉皮充胖子”等,這些意見卻被定為“挑撥中蘇友好關系”。在整個大放大鳴過程中,大部分群眾意見是實事求是的,是誠心誠意的,但也有少數人趁機發泄私憤,進行人身攻擊和反對黨的領導。總之,在“大放大鳴”中,各種批評意見魚龍混雜,泥沙俱下,匯成一股群眾性的意見大潮,向仙游縣委包襲而來。但是,在整風初期,中共中央對黨外人士的批評意見有明確的規定:“對于黨外人士的錯誤批評,特別是對右傾分子的言論,目前不要反駁,以便使他們暢所欲言,各地的報紙應該繼續充分報導黨外人士的言論,特別是對右派分子、反共分子的言論,必須原樣地、不加粉飾地報導出來,使群眾明了他們的目的,這對于教育群眾、教育中間分子,有很大的好處。”鑒于這種情況,晉江地委對仙游出現的“大放大鳴”局面也不敢輕易表態,只指示仙游縣委要全面收集群眾言論,整理后每兩天向地委作一次書面匯報。
仙游縣委的克制態度,被少數人所曲解,他們認為縣委被群眾意見所嚇倒。于是,個別人積極鼓噪,趁機興風作浪,制造矛盾,秘密串聯,攻擊縣委及其領導。“利用一點所謂‘事實’,就盡量加以渲染擴大,進行挑撥煽動,進行人身攻擊。有的要發動群眾退組退社,要搞垮合作社,公開叫囂如果問題不解決,要發動罷市和游行。”在短短的幾天時間,仙游縣各機關團體、企事業單位和中、小學校都出現混亂局面,共發生了工人、學生、群眾鬧事和請愿事件16起。特別是6月10日,城關地區與榜頭地區的自行車工人因路權問題發生糾紛,雙方準備械斗,經交通局調解無效后,城關地區120多名自行車工人集體上縣委請愿,圍住縣委機關整整一天,從而加劇了“大放大鳴”的緊張氣氛。6月中旬,榜頭南溪鄉的農民因分工問題引起糾紛,50多名群眾集體到區公所請愿,又加劇了鳴放的緊張局面。同時,因歷史遺留問題得不到解決,榜頭部分群眾認為縣委對老區問題沒有明確的態度,也在暗中組織,準備舉行大規模的請愿示威,以便給縣委施加壓力。后雖然經做工作沒有舉行示威游行,但也使“大放大鳴”的緊張局勢不斷升級。另外,“在此期間剛好初、高中畢業生在進行學期考試,思想很緊張,又看見腳踏車工人包圍縣委會,也紛紛欲動,有的寫信給報社,聲援腳踏車工人鬧事,有的說等考試完如不能得到錄取和安排也要鬧”。據此,縣委認為,“在這期間,仙游縣從城市到農村,從機關到學校的右派分子,殘余反革命分子和反動地主、富農互相呼應,形成一股反革命浪潮”。
面對來勢兇猛的群眾性騷動,仙游縣委深感不安,認為這是“匈牙利事件”的前兆,立即向晉江地委匯報,引起地委的高度重視。6月中旬,晉江地委就仙游出現的異常情況向福建省委作了專題匯報,并把仙游發生的群眾性騷亂定性為“小匈牙利事件”。省委認為這是階級敵人在利用操縱群眾的不滿情緒,進行“反革命復辟”。于是,省委領導人一方面向中共中央報告;一方面親臨晉江地區,指導仙游縣委平息事態。6月16日,晉江地委召開地委擴大會議,宣布縣以下機關暫停大放大鳴,集中精力,抓好農業生產,以防止事態的進一步擴大。同時,根據中共中央的精神,將整風運動轉入反右斗爭。
“小匈牙利事件”產生的不良影響
首先,“小匈牙利事件”導致仙游地區的反右斗爭嚴重擴大化。“小匈牙利事件”發生之后,引起中央和地方各級黨委的高度重視,加速了全國反右斗爭的進程。6月17日,仙游縣委根據省委、地委的有關指示率先在縣直機關宣布暫時停止“大放大鳴”,要求全體機關干部深入農村,幫助農民搞好夏收夏種,“以粉碎階級敵人的陰謀復辟”。同時,省委、地委還派出工作組進駐仙游,幫助開展反右斗爭。6月下旬,仙游縣委率先在各中等學校進行反右斗爭。縣委下達指標,經各校的師生評議,初步確定了18名教師為極右分子,并組織師生員工對其進行大張旗鼓的大辯論、大批判。接著,仙游縣委又在縣直機關各部門和企事業各單位,進行大規模的反右斗爭。縣委根據各單位的人數,層層下達右派指標,各單位根據“大放大鳴”中的具體情況,將提意見較多的人員劃為“右派”,并組織干部對“右派”分子進行批判,通過輿論和行政手段強迫“右派”分子低頭認罪,造成眾多冤假錯案。
仙游發生“小匈牙利事件”之后,縣委錯誤認為本地區隱藏著一大批企圖“復辟資本主義”的右派分子和反革命分子。于是,加大反右力度,凡是在“大放大鳴”中出頭露面、意見尖銳的人,一律定為“右派”分子。縣直機關第一批就確定右派分子134人,占機關總人數的10.54%。農村、學校和各工廠企業,也是“右派”帽子滿天飛,“反黨”分子比比皆是,搞得人心惶惶。據當事人回憶,在劃定右派的那天晚上,他按照各單位上報名單,一個接一個地“打鉤定右”,手都累酸了,可見當時“右派”的劃定是多么草率。不可否認,在“大放大鳴”中是有個別敵對分子趁機興風作浪,少數不明真象的群眾也跟著起哄,但“右派”分子如此之多,分布如此之廣,未免太言過其實了。因此,由于仙游縣委在反右斗爭中存在嚴重的擴大化,受到省委的批評。上報的“右派分子”名單被多次退回,后幾經壓減,全縣仍有182人被定為“右派分子”,按極右分子處理的有131人;因“小匈牙利事件”被定性為“反革命復辟”,故有33人被定為“反革命分子”;另有17人按不純分子處理;1人在運動中自殺身亡。所以,因受“小匈牙利事件”的影響,仙游成為反右的重災區,“右派分子”的人數和比例均居全省之首。
其次,“小匈牙利事件”對仙游地區產生了極其不良的影響,造成一批新的冤假錯案。一是“小匈牙利事件”使一批黨內人士蒙受不白之冤。在“右派分子”中,有一部分是對黨忠誠老實的好黨員,他們出于黨性原則而向縣委及其領導人提出批評和建議,結果被打成反黨分子;還有一部分黨外人士,他們長期同中國共產黨真誠合作,榮辱與共,并誠心幫助共產黨改變作風,增強團結,卻被劃為“極右分子”。特別是那些熱心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的知識分子,他們從民族利益出發,為振興中華而提出許多建設性意見,卻被打成反黨反社會主義的資產階級分子。這些“右派”因此遭受長期打擊和壓制,不但身心健康受到嚴重摧殘,還給社會主義建設事業造成一定的損失。據有關資料統計,仙游這些“右派分子”大部分被下放改造,有30名黨、團員被作為“反黨分子”處理,15人被分配到邊遠山區,9人被開除公職,1人被逮捕法辦。二是因“小匈牙利事件”造成以后的反地方主義錯案。由于老區問題在“大放大鳴”中首當其沖,大多是對當時在職的縣委領導干部有意見,而這些人大多數是南下干部。所以,縣委認為這是嚴重的地方主義,是“反革命集團”,是少數叛徒、特務借老區問題有計劃、有組織地掀起反對南下干部的陰謀,進行反黨反社會主義活動。所以,從1957年底起,仙游縣委在開展反地方主義的斗爭中,采取嚴厲的手段,又使一些地下黨員和老游擊隊員遭受不白之冤,飽受牢役之苦。三是因受“小匈牙利事件”的影響,黨內的民主作風遭受嚴重破壞。經過反右斗爭之后,許多黨員干部和黨外人士不敢講真話、講實話,不敢發表不同意見和看法,使黨內的“左”傾思想不斷滋生,官僚作風日趨嚴重。如在“大躍進”和“共產風”運動中,仙游縣委繼續采取反右斗爭的做法,對持不同意見的黨員干部用大字報、大辯論對他們打棍子、扣帽子,給黨的組織建設和當地的經濟建設帶來了嚴重的后果。
再次,“小匈牙利事件”對全國的反右斗爭也造成難以估量的不良影響。整風運動開始半個月之后,北京、天津等地出現了過激的言論和不安定因素。特別是仙游的“小匈牙利事件”發生之后,毛澤東完全相信中國有一股反黨反社會主義的逆流,并隨時隨地都可能發生“反革命復辟”。所以,“在毛澤東的意識中,匈牙利事件仿佛就會降臨中國,甚至其來勢和規模比匈牙利事件還會大。”毛澤東心中那一觸即發的戰備狀態,導致黨中央改變了整風運動的初衷,立即轉入反右斗爭。在中央工作會議上,毛澤東嚴肅地指出福建和浙江發生的“小匈牙利事件”是中國爆發“匈牙利事件”的前兆,告誡與會同志不可掉以輕心。在這多種因素作用下,毛澤東提議整風運動主題由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轉向對資產階級的斗爭,由和風細雨的黨內整風轉向疾風暴雨的反擊右派。1957年6月26日,中共中央發出《關于打擊、孤立資產階級右派分子的指示》,要求對資產階級右派分子實行內外夾擊,無情地給他們以殲滅性的打擊,使他們以后再難以進行大規模的反共和反社會主義,難以進行“反革命復辟”。由此可見,“小匈牙利事件”在毛澤東和中共中央對當時局勢的判斷以及反右斗爭的決策中,起到了直接的影響作用,而毛澤東對局勢的過敏反應,以及由此引起的整風運動性質的改變,又導致了全國反右斗爭擴大化的嚴重后果和重新確立以階級斗爭為綱的沉痛歷史教訓。
“小匈牙利事件”已經過去40多年了,當時被牽連的人與事雖然在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后都得以平反昭雪,但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在重新確立解放思想、實事求是思想路線的今天,認真研究和分析“小匈牙利事件”產生的前因后果,不但有利于弄清這一歷史事件的是非曲直,而且還可以以史為鑒,防止重蹈歷史舊轍。
(責任編輯:蕭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