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繪畫大師戴嵩,畫牛獨步千古,《唐朝名畫錄》說他畫牛能“窮其野性筋骨之妙”,所畫《斗牛圖》《三牛圖》《歸牧圖》等作品,被視為絕世佳作。其中,《斗牛圖》被杜處士所收藏。有一天,杜處士將這幅畫拿出來晾曬,有位牧童路過時仔細看了《斗牛圖》,忍不住“嗤”笑一聲,杜處士驚奇地問小孩笑什么,牧童指著圖畫說:“牛相斗時,力氣集中在角上,尾巴是夾在兩股中間,可笑畫牛的人不懂斗牛的道理,讓牛尾翹起來搖晃”,杜處士聽了十分嘆服。顯然,戴嵩畫斗牛時,缺乏細致觀察斗牛細節而造成誤筆。但是,瑕不掩瑜,這幅畫仍是久享盛譽的名作。戴嵩是畫牛名家韓晃的門生畫牛成就超過韓晃。然而韓晃卻以畫牛注意細節真實而享譽畫壇,他畫牧童牽牛飲水,牛眼里照見牧童的影子,十分精妙。
閻立本是唐代繪畫大師,筆力圓勁雄渾,工人物,尤擅寫真,曾畫《步輦圖》《太宗圖像》《秦府十八學士》《歷代帝王國》等名作。但是,他的名畫《昭君圖》由于一個細節失真,為識者所譏。原來,他的這幅畫上出現了一個戴帷帽的婦女,這不符合歷史的真實,因為帷帽始于隋代,與畫中漢代人物相差了好幾百年。造成誤筆的原因,是閻立本沒能很好地研究歷史,以致“隋帽漢戴”。
閻立本所師法的南朝梁大畫家張僧繇也有過誤筆。張僧繇與顧愷之、陸探徽、吳道子并稱為古代四大畫家,他善畫人物,奇形異貌,變化多端,各得其妙,人稱“張家樣”。他畫了一幅《群公祖二疏圖》,圖中隨從的士兵穿的是草鞋,由此鬧出笑話。公祖們是達官貴人,住在京城,京城的士庶都穿布履,而穿草鞋則盛行于江南,這是張僧繇不熟悉地理位置,不了解民俗風情所致。
五代后蜀的著名畫家黃荃,他畫的花卉禽獸,十分生動,幾乎可呼之欲出。盡管如此,也有誤筆之時,有一天,黃荃信手畫了一只飛鳥,鳥首鳥爪都是伸直的,這幅畫當場就引起爭議。有人指出,鳥兒飛翔時首伸則爪縮,沒有首爪同時伸直的;有人認為,黃荃是畫飛鳥的大師,哪會畫錯?于是,大家走到外面觀看空中飛鳥,果然沒有首爪皆伸直的。黃荃造成誤筆的原因,是沒有細致觀察鳥兒飛翔的神態,而是憑想象畫成,即使畫技再高明,也難免一失。
類似黃荃的筆誤,還有宋代杰出畫家李公麟。李公麟是安徽舒城人,號龍眠居士,善畫人物和馬,《五馬圖》是他名垂青史的杰作。李公麟畫了一幅六七個漢子圍在桌旁賭博的《賢已圖》,圖中人物栩栩如生.其中有一個人伏在桌上,眼盯盆內的骰子,張嘴急呼,此時骰子轉到“六”的位置上。李公麟將這幅畫送給黃庭堅,黃庭堅欣然邀請友人蘇東坡前來共賞。蘇東坡細細看畫后說:“畫雖好,可是有一處誤筆。畫家是安徽人,沒去過閩地,畫中人物應是安徽人。天下呼‘六’都是合口,只有閩人才是張口,因而這幅畫把安徽人錯畫成閩人了”。
宋徽宗趙佶是一位在位20多年政績一敗涂地的皇帝,但他卻是一位才華橫溢的畫家。他獨創“瘦金書”,躋身書法大家之列;他精工人物花鳥,尤以花鳥畫更為出色,自成雍容華貴的皇家“院體”。歷史上喜歡舞文弄墨的皇帝為數不少,但能玩到如此專業水平,成為卓有成就的畫家的大概只有他一人。據說,這位皇帝所畫的鳥雀,眼睛小豆般的凸出在紙絹上.十分生動。他在他的畫冊《宣和睿覽冊》中有一幅有名的《瑞鶴圖》,群鶴振翅高飛,似有撲打之聲,技法嫻熟,令人拍案叫絕。然而有人研究發現,鶴在飛翔時脖子總是筆直前伸,而這幅畫中飛行的鶴卻是彎著脖子。宋徽宗畫鶴時,顯然疏忽了細節的真實,以致使這幅畫成為誤筆名畫。
現代國畫大師張大千曾于20世紀30年代畫了一幅《柳蔭鳴蟬圖》,畫中一只蟬落在細弱柳枝上鳴唱,自己感到很滿意,尚未題款,便想請齊白石題款,托人持畫送到齊白石手里。齊白石收到畫后仔細看。發現了張大千畫上的筆誤,對前來送畫的人說:“大千疏漏了,蟬伏在柳條上頭應朝天,不能朝下。因為蟬頭重尾輕,落在細弱柳枝上就會掉下來”。大千知道齊白石的意見后心里很不服氣。直到抗日戰爭爆發,他回到四川避難,有一天在柳蔭下乘涼,仔細察看柳枝上鳴叫的蟬時發現確實是頭朝上的,他才信服了齊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