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賡頗具傳奇色彩,他的許多故事令人驚奇、令人神往,令人欽佩、令人捧腹……而他在人際交往中,更富戲劇性。他挺直如松、潔白如雪、豪爽開朗、豁達樂觀的鮮明性格,更為他周圍的人所熟悉、所喜愛、所崇敬。與他打過交道的上級喜歡他;與他有過交往的朋友親近他;與他有過較量的對手折服他。
毛澤東的“俏皮老鄉”
1944年陳賡在延安中央黨校學習。一天,毛澤東應邀到學校作報告。陳賡聽得十分認真。那天,他正患感冒,突然覺得頭暈、發燒、口渴。會場里只見主席臺上有杯茶。他在中間休息時走到主席臺前,向毛澤東敬了一個軍禮:“報告主席,學員陳賡借點水喝!”還沒等毛澤東反應過來,他端著茶杯大口大口地喝起來,然后又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軍禮:“謝謝主席!”大家把目光投向了他。毛澤東笑嘻嘻地說:“他是我的俏皮老鄉。”
陳賡老家和韶山相隔只有10多華里,和毛澤東是真正的老鄉。他們最早相識在1922年上半年。當時毛澤東擔任中共湘區執行委員會書記,在長沙領導革命活動。陳賡自1921年離開湘軍后在長沙鐵路局當辦事員。他一面工作,一面自學,并參加了長沙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活動,經常到毛澤東創辦的自修大學聽課。一次,聽毛澤東講“工人階級要和農民聯合起來”的道理,講得生動形象,深深吸引著陳賡。休息中,陳賡主動找毛澤東攀談。從談話中,陳賡知道毛澤東早他5年也在湘鄉縣東山高等小學堂讀過書。陳賡高興地說:“毛先生,我們還是校友呢!”
“那你不應該叫我先生,叫毛澤東同學吧!”毛澤東謙虛地說。
“你知識那樣淵博,永遠是我的先生。”陳賡認真地回答。
從這時起,陳賡和毛澤東、何叔衡、易禮容、郭亮、姜夢周等湖南中共早期領導人有了密切接觸。在他們的幫助和引導下,1922年12月,陳賡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從此踏上了革命征途。
1927年,毛澤東考察農民運動到了湘鄉。1月8日晚在陳賡家所在的湘西鄉城前鋪召開地下黨員座談會。地下黨員匯報湘西鄉農民運動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了,農民協會深受群眾歡迎,一些開明紳士也支持農會,如羊吉安的陳紹純先生還賣掉田土給農會作經費……毛澤東連忙插問:“陳紹純是不是有個兒子叫陳賡?”地下黨支部書記答:“正是。”從此,陳賡在毛澤東腦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毛澤東對陳賡考入黃埔,參加北伐,以及在中央特科,在中央蘇區工作等,都十分關注。紅軍長征以后,陳賡率領的紅軍干部團,一直跟著毛澤東的中央機關前進。陳賡一直在毛澤東的直接領導和指揮下戰斗。他們直接相處在一起最長的一段要算1947年7月21日開始的中共中央前委擴大會議期間。
6月下旬,時任太岳軍區司令員的陳賡,接到中央召開前委擴大會議的通知,馬上帶領隨從人員向陜北進發,7月19日到達黨中央當時的駐地靖邊縣小河村。
聽說陳賡到了,毛澤東走出院子上前迎接。陳賡恭敬地向毛澤東行禮致敬,毛澤東上前緊緊握住了陳賡的手。
陳賡關切地說:“主席,你可經過不少艱險呢!你帶的警衛部隊太少了,武器又不好,我們實在擔心,旅長們都要求過黃河來保護呢!”
聽了陳賡的話,毛澤東笑了笑說:“這次就是叫你們過黃河來的呀!不過,不是來保護我,而是來保護陜甘寧邊區的人民。”
陳賡心里真高興,急切地說:“同志們都等待著此任務呢!”
望著陳賡興奮的樣子,毛澤東親切地說:“你們在晉南打得很好,給了敵人致命的一擊,把蔣介石嚇壞了。現在要你們再嚇嚇蔣介石,這一次要把他嚇瘋。”
陳賡一邊聽著毛澤東的話,一邊隨著毛澤東走進院子。
這次會議從7月21日開始,一連開了七八天。會議期間,陳賡與毛澤東、周恩來同住在一個院子里。
經過熱烈討論,會議對中原戰場作了新的部署:劉鄧大軍挺進大別山,在江淮河漢地區作戰;陳(毅)、粟(裕)大軍進入魯西南、豫東地區;陳賡兵團不來陜北,南渡黃河挺進豫西。
會后,毛澤東對陳賡挺進豫西的行動作了具體指示:“劉鄧率領我軍主力挺進大別山,一定搞得敵人手忙腳亂,到處調兵去堵。胡宗南被牽在陜北,陷入絕境。豫西敵軍不多,是個空子。師出豫西是有戰略意義的。進去以后應當放手發展,東向配合劉、鄧,陳、粟,西向配合陜北,東西機動作戰,大量殲滅敵人,開辟豫陜鄂根據地。”
毛澤東鼓勵陳賡以最大的決心和勇氣打出去。他還講了破釜沉舟的故事。他說:“‘破釜沉舟’的故事你知道吧?項羽跟秦兵打仗,過河以后就把鍋砸了,把船沉了,激勵戰士不打勝仗不生還!說來很巧,這個故事就發生在你們將要渡河的地方。”
陳賡馬上表態:“主席,那我更要以‘破釜沉舟’的決心,打到豫西去!”
“只是鍋別砸了,船也別沉了。”毛澤東開起了玩笑,在這種輕松氣氛中向陳賡下達任務。
1952年6月,中共中央急切地從朝鮮前線召回陳賡。
當時中共中央決定,籌建一所軍事工程學院,以培養人民解放軍的高級科技人才。
早在30年代,毛澤東就提出過:要辦好一所學校,第一件事就是選好校長。所以他親自過問了解放軍第一所高等技術學府校長的選擇。
陳賡就是毛澤東經過反復比較,最后確定下來的人選。當時黨中央管的干部一般是由分管組織工作的常委談話,但這次非同尋常,毛澤東親自找陳賡談話,宣布中央的任命決定。
“主席,別開玩笑,我是丘八出身,又不懂技術,怎么能當大學校長?!”陳賡驚奇地說。
“我是非常認真的。你首先看辦這所院校需要不需要?”毛澤東嚴肅地說。
“當然非常需要!”
“既然需要,就得有人去做。我認為你最合適,如果你比我高明,你就給我推薦一個!”毛澤東半開玩笑地說。
就這樣,陳賡毅然挑起了創建軍事工程學院的重擔。后來的事實證明,毛澤東的這個選擇是高明的。
周恩來的得意門生
在黨和軍隊的高級干部中,與陳賡相處時間最長,共事最多,交往最密切的是周恩來。陳賡一生都把周恩來當作良師益友。
他們最早相識是在黃埔軍校。陳賡是黃埔軍校第一期學員,是學校第一任中共支部的負責人之一。周恩來是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他作為中共廣東區委成員又領導這個支部。陳賡在學校十分活躍,被稱為黃埔“三杰”之一。陳賡和學員中一些共產黨員組織了一個血花劇社,經常自編自演一些以反帝反封建為主題的話劇,并和國民黨右派組織的“白花劇社”唱對臺戲。出現沖突時,周恩來總是暗中支持和幫助血花劇社,每次血花劇社演出,熱熱鬧鬧,白花劇社演出,冷冷清清。于是“血花”與“白花”成了兩種勢力的象征。
1924年11月陳賡從黃埔第一期畢業后,留任第二期入伍生連長、第三期本科副隊長。1925年10月,廣東革命軍第二次東征,周恩來任東征軍總政治部主任兼第一軍第一師黨代表,陳賡在第四團當連長,都直接在周恩來領導下工作。8月8日,鄧穎超來廣州和周恩來結婚,周恩來因公務繁忙,委派陳賡代為去港口接船。陳賡與鄧穎超從未見過面,手里拿著鄧穎超的相片,到碼頭下船的人群中去辨認。盡管陳賡機靈,也無法在擁擠的人群中辨認一個從未謀面的人。直到旅客全部散去,陳賡也沒見到鄧穎超的影子。陳賡垂頭喪氣,急忙回到周恩來住處報告:“周主任,鄧姐未到。”周恩來連忙從里屋叫出鄧穎超,“你看她是誰?”陳賡滿臉通紅,連連鞠躬:“謝罪,謝罪,陳賡無能。”周恩來笑了笑說:“這叫里手防大意,強中更有強中手。”原來鄧穎超見多識廣,處世經驗豐富,她知道廣州斗爭復雜,為避免麻煩,下船時將一塊大頭巾把整個頭部遮了個嚴嚴實實,上碼頭就跳進了一輛黃包車,直奔周恩來住所。陳賡覺得沒完成任務,有一種負疚感。此事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記憶。
1925年8月20日,國民黨左派領袖廖仲愷被右派暗殺,陳賡在周恩來直接領導下積極捉拿兇手。次年3月,陳賡任黃埔第四期步科七連連長,參與領導左派學生組成的“青年軍人聯合會”,跟右派組織“孫文主義學會”進行了頑強的斗爭。國民黨右派制造“中山艦事件”,他在周恩來領導下,同蔣介石面對面地進行斗爭,9月,被黨中央派到蘇聯學習。
1927年2月,陳賡從蘇聯回國,3月前往武漢,出任北伐軍第二方面軍特務營營長,承擔著保衛由上海遷武漢的黨中央機關的任務。他又和周恩來會面了。
陳賡也是出席黨的五大的代表之一。在這次大會上,他遇見了曾有一面之緣的王根英。兩年前,陳賡在上海,白天在上海大學旁聽,晚上則到工人夜校講課,王根英是他的學生。王根英是上海女工運動領導者之一,這一年21歲。她聰慧好學,潑辣能干,曾給陳賡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愛慕之情早已萌生。陳賡決定利用這次大會的機會,向王根英發起愛的攻勢。
一天,陳賡瞅準時機,坐在王根英的附近,掏出鋼筆,端端正正地寫了一行字:“王根英同志,我愛你,我鄭重向你求婚,希望你嫁給我!”寫完將紙條折成紙燕,遞給王根英。王根英打開紙條看了一遍,迅速向這邊瞥了一眼,陳賡高高挺起了胸脯,臉上展開頗為得意的微笑。
沒想到,王根英對這種求愛方式不僅沒有好感,反而嗤之以鼻。她噘起嘴,向紙條背面輕輕吐了一點口水,反身揚起胳膊,把紙條貼在墻上。
正巧會議休息,會場內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紙條上墻之事,此刻圍上一堆人來看熱鬧。大家讀著陳賡的紙條,都忍不住哈哈笑起來。
有人打趣道:“王根英,你這樣處理情書,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陳賡站在圍外挺得意地接口說:“我看總不是反對,她是希望大家知道,我陳賡正向她求婚呢!”
“你別太自信!”王根英繃著臉反問:“我為什么要嫁給你?!”
“為什么要嫁我,這個問題好回答嘛。”陳賡笑嘻嘻地說:“因為我愛你嘛!再說,我們志同道合。大家說對嗎?”
大伙不甘寂寞,七嘴八舌參戰了,傾向性幾乎一致:
“我看你倆的確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陳營長打仗勇敢,算得上英俊武生!”
“我說王根英,你這工人領袖,不嫁給北伐軍勇士嫁給誰嘛?”
這時,周恩來、鄧穎超過來了,點著陳賡的鼻子笑,罵他不懂求婚藝術。周恩來說:“談戀愛不是打仗,強攻不行。”陳賡說:“革命者光明磊落,談戀愛也不應該鬼鬼祟祟,她貼我情書我不怕,她再貼,我再寫。”
周恩來說:“欲速則不達。女孩子,需要溫柔,教你個辦法,先向她道歉,態度要誠懇。一次不行,道歉兩次,再次不行就三次,在道歉中加深了解,建立感情,比拼命寫情書要可行多了。”
“那我試試。”陳賡對周恩來的話歷來言聽計從。
果然,沒幾天,周恩來看見這對小戀人親密地走在一起了。
黨的五大以后,陳賡和周恩來都去了南昌,1927年8月1日參加了我黨歷史上第一次武裝起義。次年,他們都到了上海,陳賡在上海中央特科工作,又在周恩來直接領導下,同國民黨反動派進行隱蔽斗爭,長達4年之久。以后,在中央蘇區、紅軍長征、抗日戰爭、解放戰爭的漫長歲月里,他倆在工作上都有密切聯系。
陳賡與周恩來交往,是無拘無束的。1952年創建軍工學院,擬從全國各地調一批知名專家教授。陳賡拿著名單,找過賀龍、陳毅副總理,以及習仲勛、安子文、楊秀峰等領導同志商量。名單中有些人員必須請周恩來總理批示。周總理日理萬機,連陳賡這樣精明而熟悉周總理的人,都無法追蹤他的行跡。上班時間找不到,他就在總理上班前到家里去“堵”。鄧穎超告訴他總理剛走。他又一直追到國務院,總理要在這兒接見民主人士。他探頭一看,客廳里坐滿了人,總理談興正濃。他急中生智,卡在總理的必經之路——廁所旁。總理上廁所,他就跟進去。總理好生奇怪,問道:“陳賡,你來干什么?”
陳賡把紙和筆遞上去:“有幾個教授名單,請批一下。”
周總理說:“你等一下不行嗎?”
“等一下,你就走了。”
“你真是急性子。”總理在名單后面簽上一行字。這就是陳賡辦事的方式和效率。
胡志明的親密戰友
1950年,越南抗法戰爭正處在相持階段的最艱苦歲月。1月,胡志明專程到北京,與劉少奇、周恩來會談后,又前往蘇聯,與正在蘇聯訪問的毛澤東會晤,要求中國派高級指揮員具體幫助。毛澤東問:“你看派誰去最合適?”胡志明不假思索:“當然最好是陳賡!”當時陳賡擔負著西南軍區副司令員兼第四兵團和云南軍區司令員等要職,可以說是獨當一面,重任在身。但毛澤東考慮到越南戰局危機,還是下決心同意了胡志明的請求。
7月7日,陳賡率領的由政治、軍事和后勤干部10余人組成的工作組,走了20天,于7月27日到達越南民主共和國主席府和越共中央所在地太原省,受到胡志明等越共中央領導人的熱烈歡迎。胡志明激動地擁抱陳賡。他們是老戰友,早在中國大革命時代,就在廣州結下了親密的革命友誼。當時,胡志明化名李瑞,在廣州組織越南青年革命同志會,并在孫中山的蘇聯顧問鮑羅廷處任翻譯。而今,胡志明領導下的越南遭到了法國殖民軍踐踏,身經百戰的中國人民解放軍的杰出指揮員陳賡來到越北前線,兩位老戰友久別重逢,真是喜出望外。吃飯的時候,胡志明高興地吟誦兩句詩:“亂石山中高士臥,茂密林里英雄來。”表達了他和老戰友久別重逢的愉快心情。
陳賡在太原省住了5天,胡志明對陳賡非常關懷和信任,每天都在一起,研究邊界戰役的打法。有人提出:乘敵不備,先攻占第4號公路最北端的敵軍重要據點高平。胡志明征求陳賡的意見。陳賡認為,戰役的指導方針,主要應著眼于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以改變越北戰場敵強我弱的形勢,爭取完全主動。現在越南人民軍還缺乏攻堅經驗,最好先打高平、諒山之間的小據點東溪,攔腰切斷第4號公路,把敵人打痛,然后南下圍攻七溪,迫使高平、諒山守敵出援,在運動中消滅他們。這樣,拿下高平就不成問題了。胡志明十分贊賞陳賡的見解,提到越共中央常委會上討論。大家一致同意陳賡的方案。
7月31日,陳賡一行離開太原省,前往高平附近的廣淵,同越軍總部及韋國清率領的中國軍事顧問團會合,一起制定了戰役作戰計劃。9月16日,越軍按預定計劃,向東溪法軍發動進攻。東溪雖然是一個只有300多名守敵的據點,因為工作組初來幫助兄弟國家打仗,對于越軍和法軍的情況都不熟悉;同時了解到越軍還缺乏攻堅作戰經驗,所以陳賡對這一仗兢兢業業,全神貫注,兩天兩夜沒有睡覺,一直同前線指揮部保持密切聯系,隨時了解情況,提出建議,協助指揮戰斗。18日上午,邊界首次戰斗告捷,越軍全殲東溪守敵,活捉敵軍指揮官。這天陳賡正在考慮下一仗如何打,胡志明來了,非常高興地題贈陳賡一首中文詩:“攜仗登高觀陣地,萬里山擁萬里云。義兵壯氣吞牛斗,誓滅豺狼侵略軍。”
東溪戰斗的勝利,引起敵軍的驚慌。駐高平的法軍指揮官沙東上校率部棄城南逃,七溪指揮官勒巴上校帶領2000多人北上接應。陳賡和胡志明研究商定,在東溪附近布置袋形伏擊圈,先吃勒巴兵團,再殲沙東兵團,越軍連續戰斗九晝夜,緊緊咬住敵人,不讓他們會合,又于10月8日發動猛攻,全殲勒巴兵團。勒巴和他的參謀部人員全體被俘。第二天,沙東兵團遭到同樣的命運。這是越軍一次空前勝利,全殲敵軍3000余人,俘虜了法國3個上校和許多中下級軍官。
這次邊界戰役,越軍總部原來計劃殲敵5個營,結果殲敵9個營共8000余人,其個5個營是機動部隊,占敵人在印度支那北部機動部隊的二分之一;原計劃主要解放高平,結果解放了5座城市,13個市鎮。戰役結束后,胡志明在一次干部集會上說:“邊界戰役的結果,遠遠超出我們原定計劃,這次戰役的勝利,是無產階級國際主義的勝利。”越軍戰役指揮部在總結報告中說:這一仗,徹底粉碎了法國殖民者封鎖邊境,孤立越南的戰略意圖,在軍事、政治和經濟上都產生極大影響,這是越南“抗戰史上一次最大的勝利”,證明“毛澤東軍事思想,非常適合我國的環境和武裝斗爭”。這個時候,胡志明派人給陳賡送來幾瓶繳獲的法國香檳酒和一封信,信里是一首祝賀勝利的中文詩:“香檳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敵兵休放一個回。”
10月27日到30日,在工作組離開越南前夕,陳賡應越軍總部的請求,給營以上干部200多人作了4天的戰役總結報告,贏得越軍干部發自內心的敬佩。
陳賡越南之行為我黨完成了一項重大的國際主義任務,在中越兩黨、兩軍和兩國人民的友誼史上,寫下了光輝的一頁。
1950年11月1日,陳賡從越南高平啟程回國,11月29日抵達北京,向中共中央、毛澤東主席匯報了在越南的工作以后,又馬不停蹄,于當年年底離開北京,經沈陽前往舉世矚目的朝鮮戰場。他在一篇日記中寫到:“遇越南訪華代表團于沈陽……勞動黨中央及胡志明主席仍盼我再度赴越。”
胡志明多次說過,越中關系是“同志加兄弟”。他和陳賡從大革命時期的廣州到越北戰場上的推心置腹,密切合作,互相關懷,正是這種關系的生動體現。
魯迅采訪過的紅軍將領
在國民黨反動派對革命勢力進行瘋狂“圍剿”期間,陳賡將軍和大文豪魯迅有兩次親切會晤,彼此留下了深刻印象。
1932年夏,陳賡在鄂豫皖蘇區任紅四方面軍第十二師師長時,率部在胡山寨與敵激戰3日,右腿負了重傷。10月到上海治病。這時,中共黨組織在上海的力量已遭到極大的損失,臨時中央政治局已瀕臨無立足之地的境況,但文化界的組織卻是個例外。面對瘋狂的反革命文化“圍剿”,由于以瞿秋白為代表的共產黨人,正確地把握文藝的政治方向,把一切革命作家團結在宣傳新思想、揭露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反動統治的黑暗,反映勞動人民的痛苦和要求的軌道。大批革命文學作品和刊物,正以生機勃勃的姿態不斷崛起。陳賡這期間常可以從許多報刊上看到反映無產階級思想的電影批評和文藝評論。這種狀況,使他無比振奮,絲毫不顧病痛在身,立即去找過去在上海做地下工作的熟人,向他們講述紅軍的英勇事跡。他那些充滿激情、有血有肉的精彩描述,頓使聽眾為之傾倒。當時在場的中共臨時中央政治局宣傳部長朱鏡我,還作了詳細記錄。他們提議,如果有一個作家能把它寫成作品,一定能在政治上發揮很大的宣傳作用。
大家很自然地想到魯迅了,而且認為以這樣的素材,通過魯迅的文學修養和那支犀利的筆鋒,一定會產生出超過蘇聯共(布)中央譽為“經典名著”的綏拉菲摩維奇所撰的《鐵流》。
朱鏡我很快把材料油印出來交中共江蘇省委宣傳部長馮雪峰,請他去同魯迅談。馮雪峰對這個材料傾注了極大的熱情。于是,他很快拜訪了魯迅,向他提出了這個請求。
魯迅把這件事看作一個任務,雖然當時只表示看了材料再說,但實際已產生了創作愿望。幾天之后,魯迅就發出要馮雪峰、朱鏡我陪同陳賡到他住處一敘的邀請。
這使陳賡喜出望外。他十分崇拜魯迅,曾閱讀過魯迅的許多著作。他說過,就是魯迅先生那些早期作品,也都表現出很強的革命性和戰斗性,都曾給予他很強烈的感動。由于他的影響,盡管是在戰火彌漫的鄂豫皖蘇區,魯迅的一些作品仍經常在他的部屬手中流傳。
第一次會談,魯迅深受感染,直到夜闌人靜陳賡等才依依惜別。
這年秋天,魯迅又約陳賡面談。這天,陳賡身著灰色線呢單袍,在中共江蘇省委宣傳部工作人員樓適夷陪同下,再次來到四川北路北川公寓魯迅的住所。兩人一見如故,迅速落座。魯迅親自斟上茶后談話就開始了。盡管因天陰室內光線較暗,但魯迅的眼前似乎閃現著一個放射著絢麗異彩的光環。他時而高興點頭,時而爆發舒心的大笑,時而插進一兩句話,還特別請陳賡為他繪制了一張鄂豫皖軍事形勢的草圖。
談話在雙方極度興奮中持續到傍晚,許廣平前來邀請用飯。席間,魯迅特意打開一瓶久藏的三星斧頭牌白蘭地酒共飲,他從心底里已經深深地喜歡上這位既有知識分子博學善談、詼諧幽默的氣質,更不失無產階級軍事將領那種赤誠爽朗、精明強悍風貌的青年。
陳賡的兩次談話,使魯迅立即沉浸在寫一部像《鐵流》那樣具有戰爭氣氛的中篇的構想中。他曾幾次向馮雪峰表明這種心跡,并把那些素材鄭重地藏來藏去。遺憾的是由于各方面的原因,魯迅的這個愿望并沒有成為現實。
彭德懷的牽線媒人
1938年,彭德懷任八路軍副總指揮,總部駐在太行山麓。陳賡是一二九師三八六旅旅長,兼太岳軍區司令員。9月,他們一同到延安參加中央的一個會議。
這時,彭德懷已是40歲的人了,還孑然一身,終日忙于打仗和政務,身邊連個照顧他生活的人也沒有,但他卻絕口不提婚姻之事。許多人都為他的婚事著急,有的熱心人嘗試著為他介紹對象,但都以失敗告終。周恩來找來陳賡半開玩笑地說:“陳賡你如能幫彭總找個對象,算你本事大。”陳賡笑笑說:“堅決執行命令!試試看!”
陳賡天生好成人之美,他曾經生拉硬扯地撮合了很多夫妻。他也決心解決彭德懷的老大難問題。但他怕彭德懷,因為彭德懷不茍言笑,整天滿臉的嚴肅,在他面前生性活潑的陳賡也不敢嘻嘻哈哈。因此,聰明的陳賡為了完成自己的光榮使命,便采用了迂回的方法。
一天,他別出心裁地安排了一場女子排球賽,賽前,他去請彭老總看排球賽:“彭總,今天下午咱們機關舉行有史以來的第一場女子排球賽,你是不是去看看?”
彭德懷連頭也不抬:“我沒空。”
“關心群眾生活嘛,不去,人家會說你架子大。”
“我有什么架子,看就看吧。”
比賽中,陳賡注意觀察彭德懷,但讓他大失所望,彭德懷的目光并沒有專盯住哪一個打排球的女孩子,一會兒看看這兒,一會兒看看那兒,像是都看,又像是誰也不看。這可怎么辦?陳賡機靈一動,球賽結束后,他請彭總接見女運動員。就在握手之間,他有重大發現,彭老總同一個細高個子戴眼鏡的姑娘握手時間稍稍長一些。他連忙趁熱打鐵介紹說:“她叫浦安修,原是北師大學生,黨員,來延安后在陜北公學教書,人品、學問樣樣都好……”
彭德懷嗔怪道:“誰讓你介紹這些了?”
陳賡笑著說:“我當個介紹人嘛!”
彭德懷驚訝地注視著浦安修白皙秀美的面龐,嚴肅的臉上也露出了贊賞的笑容。
后來,在李富春進一步撮合下,彭德懷與浦安修正式談起了戀愛,這年10月10日結了婚。婚后沒幾天,他們一起去了太行山麓。
(選自《湘潮》2003年第1期/王煒 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