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命運似乎特別苛刻他:正值青春年華的他患上尿毒癥,右腎衰竭,左腎壞死,雙腎喪失功能。命運似乎又特別善待他:10年后的今天,他不但活著,而且還戴著一串串榮譽的花環:“重慶市青年崗位能手”、“愛崗敬業十大標兵”、“全軍學雷鋒先進個人”……
我叫冉小波,原是武警四川總隊萬縣支隊(即現在的重慶總隊萬州支隊)戰士,11年前我22歲時,當人生的序幕剛剛拉開,我卻面臨著謝幕的考驗。
1992年2月14日,我被診斷為:左腎壞死,右腎衰竭。診斷書宛如千斤重擔壓得我喘不過氣來。“這樣的病如不換腎,體內的垃圾無法排除,最多只能活3年,如果換腎,也不能保證完全康復。”醫生的話在我的耳邊回蕩。換腎可要花幾十萬元啊!可我哪來這么多的錢?我有些絕望。
“戰友的愛把我送進了‘諾亞方舟’”
回到部隊,指導員徐大楷從我呆滯的目光中發現了異常,他看了診斷書后,也傻了眼。很快,我被送到武警重慶總隊醫院接受治療。入院的當夜,全中隊的官兵在重慶人民廣播電臺為我點播了一首《男兒當自強》……曾戰勝病魔的一中隊戰士李洪偉給我寫了一封長達十余頁的鼓勵信,講述自己與病魔抗爭的故事。每隔三天,我就會收到這樣的來信。戰友們的每一封來信,我都要捧讀數遍,信中雖沒有華麗的語言,卻讓我感動得熱淚盈眶。待心情稍平靜,我回到四川宣漢老家,準備作最后的道別。看到風燭殘年的母親,我再一次悲痛欲絕,從她面容枯槁的臉上我讀到了從軍這些年母親的不易。但當我準備啟程回部隊時,母親囑咐我,今后不要每月再往家里寄錢了。此時的我弄不清這些錢是誰寄的,但我知道一定是部隊的領導和戰友們。支隊、總隊發出“獻愛心,救戰友”的號召,戰友們先后為我捐款2.5萬余元;部隊首長更是關愛無比,一方面尋找良藥偏方,一方面為我送來有關名人傳記的書籍,鼓勵我,開導我。想到這些,組織的關懷和戰友們的深情猶如春風一樣撫慰著我孤苦絕望的心。
“‘換腎’換不掉軍人的意志”
我的病雖不見好轉,可我的精神卻走出了陰影。我接受了腹膜液透析的治療,每天6~8次。后又改做血液透析,每周透析2~3次。治療過程非常痛苦,而我每次透析都咬牙挺著,從不喊一聲疼。但僅靠血液透析,治療效果越來越差。到1995年底,我的血色素僅為3克,只有正常人的五分之—,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這時部隊首長來了,說道:“花再多的錢也要把你的病治好。”爾后,我被轉到解放軍第三軍醫大學新橋醫院。1995年12月29日,醫院成功地為我做了腎移植手術。我從昏迷中醒來,第一個念頭就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可組織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有好的愿望還必須具備好的素質”
“我無法把握生命的長度,但我可以拓展生命的寬度,活一天就要有一天的質量。”這是我在看了《離開雷鋒的日子》一書后的感悟。光有良好的愿望是不行的,必須學會一門自己身體能夠承受,部隊又用得著的實用技術。一天,我在翻閱《解放軍畫報》時,忽然閃出一個念頭:我何不利用住院時間學習攝影知識呢?部隊官兵常年執勤、訓練很辛苦,正需要進行宣傳報道,而支隊又缺乏人才。后來,我用節儉下的2000多元錢買了一臺理光相機,并自購攝影書籍,潛心鉆研攝影技術。在住院的幾年時間里,我為醫護人員、病人拍工作照、生活照、登記照和配合醫院拍攝宣傳圖片共1000多幅。有限的時間激發了我的進取之心。我又學習了電腦操作技術,并熟練掌握了圖片、數據庫的處理、軟件制作等技術。
“即使倒下,也要成為一塊鋪路石”
在外出治病的5年時間里,讓我懂得了感激的含義。我永遠感激黨,感激總隊的領導,感激醫生護士還有身邊的戰友。
1998年5月,在我的強烈要求下,醫院同意我回支隊休養治療。支隊領導考慮到我的身體狀況,沒有安排具體工作,我便多次找領導軟纏硬磨,要求給事做。有人說:“你的身體都這樣了,再賣力也不會受到重用。”可我堅持認為:“我的生命是黨組織和戰友們從死神那里硬拉回來的!提不提升并不重要,我不做點事,心里總覺得空落落的,即使我在工作崗位上倒下,也要成為部隊建設的鋪路石。”1999年,經過三番五次的請求,支隊將我暫時分到宣傳股任新聞干事。我所在的支隊一半以上處在三峽庫區一期水位淹沒線以下,為了把一些具有歷史意義的官兵生活、工作情景記錄下來,我從當年3月6日開始,花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行程10000余公里,把支隊所有的執勤點和營區跑了個遍,拍下了2000余幅珍貴的照片和 100多小時的錄像資料,這些資料被重慶總隊機關制成多媒體光盤和網頁,在部隊執勤和處置突發事件中發揮了積極作用。我的事跡經新聞媒體報道后,在駐地引起強烈反響,妻子小宋就是通過這些報道開始與我相知,相識到相愛。
“《水中蛟龍》是這樣‘擒獲’的”
2000年8月,武警重慶總隊決定舉行軍事大比武。從4月份開始,我所在的支隊推選出的軍事骨干到郊區訓練基地進行強化訓練。恰在這時,我妻子生小孩,我在妻子生產后不到 20天就請人將他們娘倆送回了四川宣漢老家,然后和訓練基地的戰士們白天夜晚都泡在一起。醫生曾多次告誡:“做過腎移植手術的人千萬不能顛簸、感冒和過分疲勞,一旦發病,隨時會出現生命危險。”可那段時間官兵們訓練強度很大,加之條件艱苦,在戰友們這種無私奉獻的精神感召下,我從未想過休息。有時為了拍一個鏡頭,趴水坑、爬樹梢成了家常便飯,全然忘記了醫生的叮囑。一天,烈日當空。聽說比武分隊要到營區后面的一條小河里進行水中擒敵訓練,我立即抓起相機跟著上了訓練場。我選擇趴在小河里進行拍攝。拍攝完最后一組照片時,我昏倒了。當我醒來時,趕緊問坐在床頭的教導員相機在哪里?教導員為此來氣了:“你還是回機關吧,真要在我這兒有個三長兩短我可負不了這個責任。”見我賴著不走,教導員立馬給我家屬打電話,說我在這兒玩命。我在電話里向妻子解釋說:“你知道嗎,現在部隊訓練很辛苦,很需要我在這里為他們鼓勁……”“小波,你這樣玩命要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母女可咋辦呀。”妻子說著說著就哭了。最終我還是離開了教導隊。不久,我拍攝的《水中蛟龍》被《解放軍報》頭版采用。我立即拿著樣報,背著相機又一次來到教導隊。無奈之下,教導員只好答應讓我留下來,但條件是:不上訓練場。
這些年來,我拍攝的《三峽庫區保護神》等數十幅軍事題材新聞攝影作品和上百篇文字稿件先后被《解放軍畫報》等多家報刊采用。《水中蛟龍》獲得了2000年度攝影大賽三等獎。
“我要傳承好愛心接力棒”
為了治病,我先后欠下10多萬元的債,但見了有困難的人還是忍不住要去幫助他們。因為人在困難的時候是需要幫助的,也許是錢,也許是一句問候,也許是不經意的眼神......這些,我都得到了。現在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傳承好這個愛心接力棒。當我得知總隊定點扶貧的奉節縣荊竹鄉的春蕾女童上學沒有書包時,便寄了300元錢到學校。2000年1月,支隊舉行向老功臣獻愛心活動,我第一個往捐款箱里投了400元錢;6月,我向受洪災的移民捐出500元;8月我在重慶出差,從媒體上得知萬州貧困學子趙希考上了西南師范大學卻無錢念書時,即與妻子商量想捐些錢送她上大學,妻子很樂意地從存折上取出了僅有的2000元錢,當即托戰友送到了趙希家中。
我現在每天都要吃兩種藥,以維持生命。如遇意外,隨時都有可能給生命畫上句號。我決心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為人民服務中去。經過長時間地與病魔抗爭,我更加深刻地理解了奧斯特洛夫斯基的名言——“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生命屬于我們只有一次,人的一生應當這樣來度過:當他回首往事時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