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咤“王鐵人”

“王鐵人”聲名遠播

在廣東省揭陽這個近600萬人口的地級市，說起公安局長王學斌，可謂家喻戶曉，無人不知。老百姓談到他時交口稱贊，稱他是“王青天”、“王鐵人”，黨政干部對他十分欽佩，仰慕有加，不法分子提起他聞風喪膽、噤若寒蟬。

對這個傳奇式的人物，《南方日報》駐揭陽記者站站長曾經這樣評價：“王學斌的語言是鐵的，行動是鐵的，作風是鐵的，做朋友是鐵桿哥們兒，看形象是座鐵塔，能文能武，文武雙全！”

而不愿多談自己的王學斌，在記者的追問下，對自己的評價則是簡短四句話：“精力過人，膽識過人，記憶力過人，魄力過人。”

并非筆者有意拔高，更非王學斌自我吹噓，這只是表明他對自己的充分了解和自信，況其所言不虛，皆有例為證——

精力過人：從18歲當兵開始，他每天睡覺最多不超過六個小時，當天的文件從不過夜，無論案頭文件堆得有多高，無論在外工作到多晚才回來，也一定要批閱完了才上床休息，且從不在早上6點后起床，中午也從不睡午覺。普寧（揭陽下轄縣級市）“重典治亂”期間，組織了數次大的清查、抓捕行動，每當一場緊張的通宵行動之后，連平日里頗能吃苦的 “老記”們一個個都累得東倒西歪，可從行動前一天開始直到行動結束，幾天下來運籌帷幄、現場指揮，根本顧不上合一下眼的王學斌，卻依然精力充沛、反應敏捷，單憑這一點，就讓隨警而動的“老記”們打心里佩服得五體投地。

記憶力過人：王學斌開會從不用筆記本或講稿。2001年底，在揭陽市公安局年終總結大會上，王學斌從全年的工作總結到2002年工作部署，講了三個多小時，不僅無一字講稿，且對公安各項業務工作的情況直至每一個數據，一字不漏，一字不差。在場列席旁聽的一位“老記”不信，散會后抓住他要他再復述一遍，看他還能不能說得出來，直到聽他開口如數家珍、倒背如流的情況分析介紹，才不得不當場服輸。有的民警當面不敢問，就在會場上記下他講的數據，回去后查對，發現竟無一字差錯！其實，早在1986年還在部隊時，王學斌就不僅以其勇敢善戰、敢打敢拼、刻苦耐勞被譽為“海上鐵人”，同時還因為他那異常靈活的大腦及其驚人的記憶力，被軍界譽之為“電腦部長”（又稱“活電腦”），當年的《解放軍報》更以大篇幅文章刊登了他的事跡及過人本領。

對此，筆者深信不疑——有一次在言談之中，提及要找某某人，王局長幾乎是不假思索，隨口就報出了對方的手機號碼，對方關機，他馬上又報出另外幾個電話，一打過去，果然就是要找之人。

而在我們平常工作中，一旦需要找人，尤其是找自己的部下，領導們（尤其是一把手）一般是不會親自打電話的，大多是由在座的秘書或是其他人先撥通電話，再交給領導。要是恰好沒有部下在座，領導就得自己翻電話號碼本，有時還得找眼鏡戴上，才能查出所需要的電話號碼，像王學斌這樣隨口就能報出一串電話的人，除了話務員外，一般人能做到的少之又少，更不要說是中年人且又是手下有著幾千兵馬的地級市公安局領導了。

王學斌說，他要找什么材料從不讓秘書動手，秘書找起碼要幾分鐘，他自己找頂多幾秒鐘就能找到。

筆者到過他的辦公室，那里就像是一個小型的指揮中心，正對辦公桌的墻上，一幅“揭陽市公安局警力部署圖”占去半壁“江山”，兩側靠墻是兩排文件柜，各種文件分格擺放，一絲不茍，井然有序，查找起來自然十分方便快捷，只是要在幾秒鐘之內從數十種數百份文件中，找出所需要的那一份，還真不是每一個人可以做到的事。但我親眼見他找過，每次都不會超過十秒鐘。因為他對自己看過的每一份文件擺放的位置，甚至在哪一格的上層還是中間都記得清清楚楚，需要時隨手就可拿到。小處尚且如此，大事就更不用說了，難怪《解放軍報》記者會將他譽之為“電腦部長”。

至于王學斌的膽識和魄力，更是非同尋常、有口皆碑，若不然，他也不會在35歲時便升任為全軍最年輕的副司令員，在海軍上下聲名遠播！更不可能在短短的幾年之間，將普寧這塊毒品泛濫、槍案頻發、黑惡勢力橫行的土地，這個全國出了名的社會治安“重災區”，整治成一塊治安穩定、安寧祥和之地，打造出一片嶄新的天地！

認識王學斌有幾年了，一直被他的精神、他的干勁和他的大將風度所感染，一直想寫一本以其為原型的“中國警界傳奇”，然而，每每提起筆來，卻無從下手，因為，有關王學斌的故事太多，且件件皆是驚心動魄，件件皆是深入人心，令人不知從何談起。

還是從他走馬上任說起吧。

臨危受命

1999年2月5日，農歷虎年臘月二十，一個陽光有些燦爛的冬日，王學斌踩著“虎尾巴”，靜悄悄地從汕頭經濟特區來到揭陽走馬上任，成為揭陽建市后的第四任市公安局長、黨委書記，從此開始了他從海軍汕頭水警區副司令員任上轉業到公安后的第二次創業。

第一次是在汕頭市公安局任副局長，主管交警。僅僅十一個月，王學斌身上天生的將帥之才便充分顯示出來，時任省委副書記、省政法委書記、公安廳長的陳紹基慧眼識英才，大膽起用王學斌，將一副千鈞重擔壓在了他的肩上。

上任之前，揭陽市治安形勢嚴峻的情況他已有所耳聞，省委、省公安廳領導的囑托更使他深知：前方的道路布滿了荊棘與陷阱，每一蓬荊棘都有可能噴出毒液，每一個陷阱都可能使人陷入深淵萬劫不復，只有帶領大家鏟除荊棘、填平陷阱，才能讓老百姓不再過擔驚受怕的日子，而他，就是那個必須走在最前面的路者。

正是春節期間，機關還沒人上班，王學斌靜悄悄地來，報了到，又靜悄悄地離開。上任第二天，王學斌帶著幾個人，早上6點鐘悄悄出了門。他一頭扎到鄉村、扎到基層，不聲不響地去派出所察看，去傾聽老百姓的反映。除了偶爾回市公安局開黨委會和處理一些事務，連夜間和雙休日局里都見不著他的身影。他這不是做樣子給誰看，在上任伊始的一個多月里，他的足跡已經踏遍了揭陽市方圓幾百里土地上的9個縣（市、區）公安機關和116個派出所，遠離市區一百多公里的揭西縣良田、西田等派出所，途中還要經過三十多公里崎嶇山路，他也毫不猶豫地前往了解情況，對幾個最復雜地區的治安狀況，則作重點走訪，絕不漏掉，更不會繞道不去。一個多月后，當他胸有成竹地“滿載而歸”之時，當揭陽市公安局的民警初識這位新局長之時，全市的治安現狀他已了然于胸，一場戰役已在他心中醞釀成熟。

這是一個擁有近600萬常住人口的地級市，建市七年多來，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揭陽已初步形成輕工業發達、商貿活躍、交通便利的中等城市格局，尤其揭陽的普寧市，更是以香煙、藥材、布匹、水果四大市場聞名全國。而近幾年在全省聞名的，卻是揭陽的社會治安狀況。

揭陽治安亂，又以普寧為甚。不知從何時開始，“四大市場”的名聲已被“四多”（黑惡勢力多、毒品多、黑槍多、搶劫搶奪多）取而代之。這里毒品犯罪嚴重，黑惡勢力肆虐，持槍持械悍匪頻繁出沒，作惡多端，嚴重危害廣大人民群眾生命財產的安全，已成為全省社會治安的“重災區”。

提及普寧治安，當地百姓紛紛搖頭：“普寧普寧，普天不寧啊！”

據稱，在普寧市區流沙鎮，十個上街的婦女中，起碼就有七個曾被歹徒搶過首飾錢包等財物！

普寧不寧，緣起黑幫橫行。說起普寧黑幫，當地百姓恨得牙根癢癢——這些黑幫團伙持槍搶劫、綁架勒索、強奸輪奸、殺人越貨、欺行霸市、火并斗毆、制販毒品，無惡不作，給當地的社會穩定和經濟發展造成了嚴重的損害。

普寧市赤崗鎮一名村支部書記私藏十九支黑槍、開妓院、設賭場、放高利貸、非法拘禁他人……劣跡斑斑，為害一方；一黑惡團伙私藏槍支彈藥、聚眾斗毆，并且公然在歌舞廳內強奸服務小姐，事后還報復幫助服務小姐“私了”的事主老鄉，并將那個女青年砍了三十二刀。

當年二月的一天，普寧市區流沙鎮一村治保人員因小事與人發生爭吵，黑惡團伙竟糾集四五十人持刀毒打該治保人員，挑斷其腳筋，并揚言要開槍把他打死。

以潘炳光為首的二十二人的團伙，在光天化日之下，手提沖鋒槍、無聲手槍招搖過市，隨意開槍恐嚇群眾，并公然揚言：“派出所有什么了不起，我幾分鐘就可以搗掉它！”

1993年，普寧某設有一千余攤位的大型布料批發市場開張不久，一批不法分子就或持槍前往或打電話過去，挨家挨戶敲詐勒索，最猖狂時一天之內勒索數十起，金額達二百多萬元！不出幾月，該市場的攤主難以為繼，紛紛撤離，鋪面關掉百分之七十，原本興旺紅火的市場硬是被不法分子生生搞垮了。

1993年4月21日，個體成衣商張文龍帶著一批服裝去普寧流沙服裝市場出售，半路上被陳仕炎、羅炳茲一伙持槍歹徒綁架，歹徒向張的家人勒索贖金六十萬元，張的家人一時湊不到錢，窮兇極惡的歹徒竟將張文龍活活折磨致死，拋尸荒野。

不僅如此，一些膽大包天的黑幫分子還冒充警察攔路搶劫殺人。1997年1月29日，李瑤兒、黃繼先、黃德全等一伙持槍歹徒冒充公安人員，駕假警車，在廣（州）汕（頭）公路（324國道）上劫持私人運鈔車，搶劫現金人民幣一百五十六萬元。幾個月之后，還是這伙歹徒，持五支軍用手槍和兩支沖鋒槍、兩枚手榴彈，再次在廣汕公路上劫持私人運鈔車，開槍殺死三人，搶劫現金八百零一萬元，制造了震驚全國的“粵東第一案”！

僅僅相隔四天，又一伙歹徒在布匹市場內持槍搶劫了四百五十一萬元！

資料顯示：普寧市每年發生的刑事案件占了整個揭陽市的一半以上，近年來發生在粵東的一系列重特大案件，不少都與普寧有關。

誓割毒瘤

王學斌義憤填膺，拍案而起：“共產黨的天下，決不能讓這些黑惡分子為非作歹，一定要把他們鏟除掉，還百姓以安寧！”

王學斌相信，他所看到和聽到的，還只是“冰山一角”，他的戰略是，不僅要掃除這露出海面的“冰山一角”，還要將隱藏在海底深處的暗礁徹底摧毀！將寄生在普寧這塊土地上的“黑幫”、“毒品”、“黑槍”等幾大“毒瘤”毫不留情地割掉！

他連夜做出方案，主持召開黨委會，進行專題分析研究，首先在領導中達成共識：將整治普寧等地社會治安突出問題作為全市公安工作的中心任務，并以普寧市、榕城區和惠來縣的葵潭鎮為重點，展開一場聲勢浩大的打黑除惡專項斗爭。

王學斌深知，此時此刻，自己的屁股正坐在火山口上！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當地的治安實際上與諸多因素緊緊地連在一起，稍有風吹草動，便會造成多米諾骨牌效應，明槍暗箭，一觸即發。事實上是，一提及整治普寧社會治安，風言風語早已暗地里襲來，恐嚇嘲笑，無所不有。有人稱他吃了豹子膽，敢在虎口里拔牙，有的則警告其不要輕舉妄動，話里暗藏殺機。

無私即無畏。王學斌偏不信這個邪！他堅定信念，決不退縮，迅速將情況向省公安廳和市委、市政府匯報。好在普寧之亂臭名遠揚，省、市領導早已有心整治，只是此前還沒有合適的人敢出來挑此重擔，上級領導大膽起用王學斌，正是看中了他的一身正氣與膽識，遂天賦重任，寄厚望于他。這么快就接到王學斌的報告，省市領導仿佛看到一頭猛虎躍躍欲試，正待出山，又似乎看到了黑暗中的一線曙光，于是明確指示同意王學斌的方案，并表示將給以全力支持。

目標對準“阿星幫”

治安先治亂，治亂先治黑。

1999年4月22日晚，以王學斌為總指揮的打黑除惡指揮部召集一千三百多名荷槍實彈、全副武裝的公安民警、武警官兵會師普寧。

23日零時，行動總指揮王學斌一聲令下，六個突擊隊如離弦之箭，直撲黑惡團伙的幾處窩點，進行地毯式清理搜捕打擊，掀起了揭陽打黑除惡的第一個高潮。

這是揭陽警方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火力最猛的一次清查打擊行動。

行動中，許某某、陳某某等黑惡分子、在逃犯罪嫌疑人紛紛落入法網，同時繳獲一批槍支彈藥、管制刀具及贓物。

首戰告捷。不法分子的囂張氣焰被暫時壓了下去，廣大群眾受到鼓舞。

“窮寇莫追”乃古人用兵之道。王學斌的戰術是“乘勝追擊、除惡務盡”！

三天后，由四十五名精銳警力組成的打黑除惡專業隊宣告成立。專業隊編為幾個小組，像幾把鋒利的尖刀，快速出擊，直插黑惡團伙的心臟。

根據群眾舉報和摸查得來的情況，王學斌清楚意識到，在普寧的黑惡團伙中，有一個“阿星幫”的活動最為猖獗，百姓恨之入骨，卻敢怒而不敢言，更沒人敢惹他們，其原因就是該團伙有一個非同一般的頭目鐘文星。此人身為普寧森林公安分局民警，年方三十出頭，社會關系卻已遍布普寧甚至整個揭陽。這個公安隊伍的敗類憑借著復雜的社會關系以及雄厚的經濟基礎，拉攏了一大批社會上的流氓打手為非作歹，并與十二名黑惡勢力和重案分子結拜成“兄弟”，相互勾結，欺壓百姓，敲詐勒索，傷害無辜，罪惡累累，為害一方，早已是天怒人怨。由于鐘文星的特殊身份及兇殘的個性，其被尊為普寧黑惡勢力的“教父”“大哥大”。

擒賊先擒王！王學斌果斷決定，無論“教父”的社會背景多復雜，勢力多大，都一定要堅決將其鏟除！

打黑專業隊經過縝密偵查，很快掌握了以鐘文星為首的黑惡團伙的犯罪事實。

提起鐘文星，普寧市聯運總公司幾個貨運站的業主不寒而栗。據第六貨運站站長蔡某回憶，1995年11月21日下午6時許，鐘文星帶領十多個人手持鐵管竄到普寧郵電局門口，攔截毆打貨運站雇傭拉貨的五個民工，并搶走了車上價值七十多萬元的服裝。幾天后，鐘文星將蔡某叫到一火鍋城的包廂內，拔出手槍往桌子上一拍：“想要回貨嗎？拿一百萬元來贖吧！”蔡某苦苦哀求寬限幾天，旁邊鐘文星的馬仔也出來假裝圓場，鐘文星才拍板說：“最少二十萬，今晚必須交上。”因晚上銀行不營業，鐘文星限蔡某于次日下午4時前交齊款項，“否則叫你老婆來給你收尸！同時，從明天起你站里每發一車貨必須交給我們弟兄一千元，不然見一次搶一次。”第二天，鐘文星派馬仔從蔡手中取走二十萬元，才將搶的服裝交還給蔡。

此后在不到十個月的時間里，團伙成員李樹光受鐘文星等人指派到蔡某的貨運站收取“保護費”三十四萬元。

1996年2月底，鐘文星看中了第十六貨運站，糾合二十多人埋伏在該站汽車必經之地，對貨主和司機進行攔截毆打，聲稱：“必須給股份，不然你們生意做不成。”該站站長和股東迫于鐘文星的淫威，只好答應讓鐘文星無償占有三成股份，隨后鐘文星每月從該站領取“紅利”直至1998年年底該貨運站停運。這段時間內，鐘文星的荷包內憑空進賬七萬二千元。同樣以“保護費”、“工資”、“紅利”等名義，第十九貨運站被鐘勒索三十六萬元，第四貨運站則被勒索三十萬元。

在勒索“保護費”的同時，“阿星幫”還壟斷貨運線路，牟取暴利。1996年1月，為使自己人獨占普寧至昆明的貨運線路，打擊在普寧池尾由浙江人杜某經營的同樣線路，鐘文星多次打電話及持槍帶人前往杜某的“四通貨運站”進行威脅及截貨，強令其停止，致使該貨運站無法經營，直接經濟損失二十多萬元。同年8月，當得知潮陽市經營潮陽至昆明貨運線路的盧某到普寧流沙布料市場接受貨主托運時，“阿星幫”十多人手持木棒對盧等人進行毆打和驅趕，威脅其不準再來流沙拉貨。

在“阿星幫”橫行的日子里，普寧貨運站暗無天日。據統計，“阿星幫”僅在貨運站市場就斂財二百多萬元，成為該團伙最穩定的經濟來源。而由于該團伙的長期稱霸，“保護費”數額巨大，導致運費提高，貨物成本也相應提高，原本十分紅火的普寧十大專業市場因此日漸衰落，由原本的車水馬龍變為“門前冷落車馬稀”。

不僅僅是貨運市場，只要是有錢可敲詐，鐘文星都不會放過。1996年11月28日，鐘文星與團伙成員許躍生密謀，采取滋事等手段，脅迫與許躍生合作開發房地產的老板陳某，讓陳某寫下解除合作并交還轉讓費一百五十萬元的字據，并且在根本未與鐘文星存在借貸關系的情況下，陳某還被迫寫了“向鐘文星借款三十萬元”的借條，陳某被“阿星幫”勒索人民幣共達一百八十萬元。

1999年3月31日下午，鐘文星帶領十余名馬仔毆打綁架了普寧市燎原鎮人莊某及其朋友梁某，將二人帶到潮陽陳店鎮一養豬場內作為人質，隨后莊某又被帶到揭陽市區一出租屋內囚禁五十六個小時，莊家最后被勒索錢物六十萬元。

……

“王鐵人”偏不信邪

鐵證如山。王學斌快速作出指令：立即拘捕該團伙首要分子鐘文星，徹底鏟除這一重大黑惡團伙！

他精心策劃拘捕方案，采用聲東擊西、放線釣魚、布網擒狼等預案，并且親臨一線坐鎮指揮。經過六個晝夜的精心部署和嚴密布控，“阿星幫”已在指揮部的掌控之中。

為了不打草驚蛇，4月29日下午，按照王學斌“請君入甕”的方案，揭陽市公安局副局長孫潮烈將鐘文星“召見”到普寧市公安局打黑除惡指揮部辦公室。鐘文星自知罪不容赦，但仍心存僥幸，再說，他想趁此機會打聽一下王學斌下一步還會有些什么動作。他心中還暗暗在想：單單憑著自己不同尋常的背景，諒王學斌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樣！他惟獨沒有想到的是：當他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剛剛踏進普寧市公安局打黑除惡指揮部辦公室的大門時，即被宣布對他實行留置審查，還沒等他來得及多想，預伏在外的民警與武警已迅速沖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一舉拿下。

直到此時，他才知道自己低估了王學斌的膽量。但肥頭大耳、身著警服前來的他仍然極為囂張，蠻橫地說：“你們想抓我？不出幾天，你們就得送我回去！”

困獸猶斗，更何況“教父” 黑網遍布。鐘文星并非信口雌 黃——他落網后，其保護傘下的一些關系人及幫兇迅速出動，一邊四處奔走，找人疏通，一邊散布謠言，并多次打匿名電話，對王學斌進行恐嚇、威脅，施加種種壓力，揚言不惜花幾百萬也要“擺平此事”。

這是一場不見刀光血影的驚心動魄的斗爭。一時間，說情的、恐嚇的，軟的、硬的，來自四面八方的干擾仿佛一張令人窒息的網，籠罩在王學斌的頭上。然而，王學斌偏就不信邪，不怕惡，無論對方來頭有多大，只要是他認準了的，是人民群眾反對的，他就要堅持到底，決不退縮！

他指示對“阿星幫”來一個連根拔。“打黑除惡”專業隊從點滴線索入手，循線追蹤，轉戰河北、浙江、云南、甘肅等七個省，穿沙漠、過草原、下江南，跋涉數萬里，克服重重困難，終于將該團伙二十多名成員一一緝捕歸案，徹底摧毀了這個搶劫、敲詐勒索、綁架、故意傷害、非法持有槍支彈藥的黑惡團伙。

“阿星幫”“壽終正寢”，長期以來籠罩在普寧市上空的陰霾被驅散了，普寧市干部群眾歡呼雀躍，奔走相告，人們燃放鞭炮擺起酒宴來慶賀，全市酒樓茶肆的生意也出奇地好了起來。人民群眾紛紛贊揚新任公安局局長敢于碰硬的，為民除害，打心眼里敬佩這個王局長，將他譽為“打虎英雄”。

那一段時期，普寧人見面都離不開這個話題：“公安局新來的王局長真神啊！他敢把鐘文星都抓起來了，真有兩下子！”受害者更是揚眉吐氣，有的群眾當年為了躲避鐘文星一伙的欺壓，只好拖兒帶女遠走他鄉。聽到鐘文星一伙被抓的消息后，紛紛主動揭發鐘文星一伙的罪行。浙江、江蘇、湖北、江西等地一些受害者，聽到鐘文星落網的消息，特地打來電話表示擁護和祝賀，浙江一位商戶還專門乘飛機過來，親自送上感謝信和錦旗……

那段時間，群眾來信如雪片般飛來，除了感謝“王青天”、“王包公”、“王司令”和公安機關救民于水火之中外，還有舉報黑惡團伙的、提建議的，也有純粹是慕名寫信向王學斌表示敬意的。

也有人表示擔心對方靠山硬，不久就會“放虎歸山”。王學斌目光堅定，一字一句，字字落地生根：“誰敢放鐘文星，我就把他抓起來！”

當然，打黑除惡絕非逞匹夫之勇，王學斌對此有著深刻的認識：“首先要從政治的高度、從為群眾創造良好社會環境上來認識打黑除惡；再就是要狠狠打擊，雖然老的團伙已經全部被打掉，但新的還會出來；第三是要治本，從根源上找原因，加強法制教育，純潔隊伍，因為黑惡團伙能形成，是有靠山、有保護傘的；第四是打苗頭，一發現有新露頭的就堅決打下去；第五要有一身正氣，敢抓敢管。”王學斌字字鏗鏘，落地有聲。

王學斌沒有被勝利和贊揚沖昏頭腦，而是將成績和群眾的贊譽當做推動斗爭進一步深入發展的動力，提出“發揚成績，乘勝追擊，治標治本，徹底摧毀黑惡勢力”的口號，

“總之，只要社會上有一個黑惡團伙，就要把它打掉！只要發現一支黑槍，就要把它收繳上來！”

打黑除惡，說到底就是一場正義與邪惡的斗爭。面對周遭形形色色的黑惡勢力，面對來自方方面面的壓力，沒有一顆無私無畏的心，沒有過人的膽識和魄力，要做到泰山壓頂不彎腰，絕非易事！

王學斌卻做到了。錚錚鐵骨的他就像一棵頂天立地的雪松，屹立在群峰之巔，任憑風霜雨雪，明槍暗箭，傲然挺立，從不折腰。

笑對威脅

王學斌是人不是神。對于王學斌在這場斗爭中所受的壓力，筆者不可能感同身受，然從自身遭遇的一件小事，亦可感受一斑。

2000年春節前后，為了及時反映廣東打黑除惡如火如荼的斗爭形勢，我與王學斌聯系采訪《問南粵治安，誰主沉浮（粵東篇）》一事，王學斌說節前的工作已排得很滿，抽不出時間，問我能否利用節假日過去采訪。而且他春節白天還要慰問民警、檢查工作，只能利用晚上時間給我介紹。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于是，龍年大年初一，一個不太寒冷的日子，當舉國上下正在紅紅火火喜慶佳節、熱熱鬧鬧合家歡聚之時，我撇下家人，應約趕赴距廣州近千里之遙的粵東，在萬家燈火之中，一邊品嘗著潮汕地區特有的功夫茶，一邊緊緊張張地采訪了人稱“王青天”的王學斌局長。

節后，《問南粵治安，誰主沉浮》粵西篇、粵東篇、珠江三角洲篇陸續推出，在廣東省內引起不小的反響，東莞市公安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陳偉強一見筆者，便表示文章報道的內容對基層有指導意義，只是太短了，不過癮。

而令我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該組系列報道的問世，觸動了某些人的神經，觸怒了某些人，于是，時隔不久，一個電話打到了我工作的單位，一個男人在電話中時而用粵語，時而用潮州話，并且不斷變換著聲音，壓低嗓門，十分固執地詢問報社領導的電話，聲稱要向領導反映“一個女的”的情況。有意思的是，他并不認識這個“女的”，只是說了一下大概的年齡，而在此年齡段的女記者，報社就我一人。總編室接電話的同志問他是哪里的，要反映什么情況。那人吞吞吐吐了半天，方才底氣不足地說，他是普寧的，至于那個女的的情況，他似乎很氣憤地說：“她在下面采訪，向我們老百姓要錢要物……”接電話的姑娘是潮汕人，對當地的情況有所了解，加上對方鬼鬼祟祟的語氣使她產生懷疑，同時她也了解筆者的為人，因此，頭腦清醒的她并沒有將領導的電話告訴對方，只是留下了自己的電話，歡迎他隨時打來。當然，此人以后便如石沉大海，再也未聞其聲了。

獲知被人告狀，我的心里猛地驚了一下，畢竟是參加工作后頭一次被人誣告，免疫力不是很強的我頓時有些腦袋發暈。好在我比任何人都更要了解自己。很快，頭腦冷靜下來，認真一想，什么要錢要物呀，別說下去采訪自己從來沒向任何人開過口伸過手，普寧是揭陽也是全省治安最復雜的地區，那幾年到那里根本不敢單獨行動，也沒跟當地的老百姓單獨打過交道，更別說“要錢要物”了。一句話，完全是子虛烏有、栽贓陷害！

可此人為何要陷害于我？我放棄休息努力工作，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一分析，沒錯！我的幾篇文章中列舉了數個重點案例，其中便有普寧幾個最大黑惡團伙的劣行，而這些團伙在當地樹大根深，社會關系盤根錯節，如今被人在全省頗有影響的媒體上點名曝光，自然是心懷仇恨，此電話的目的就是為教訓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記者，或是想以此恐嚇她就此打住，不再多事。

雖經自我反省料定無什么劣跡可供黑幫分子拿來做文章，卻由此聯想到，我寥寥千言，便使鬼魅如坐針氈，王學斌局長揮師宣戰，一舉打掉一百零一個黑惡團伙，此中不乏神通廣大之人，且數百名黑惡分子的“親友團”中，又蘊藏著多大的能量！對此，王學斌所面臨的困難與壓力，必定是我所無法想像的。

果然，當我打電話告訴王學斌“電話事件”時，王局長當即表示：“不要怕！我受到的威脅更多，有的把恐嚇信都寄到我辦公桌上來了。我根本就不理它！看他們怎么辦！”事后筆者聽說，人稱“教父”的鐘文星剛一落網，他那非同一般的關系網便迅速運作起來，揚言要不惜一切代價“擺平”此事。甚至將匿名電話打到王學斌的辦公室和手機上，威脅說：“我們兄弟人多，說不定哪天就把你‘放倒’了，你把‘阿星’放出來就沒事。”面對威脅，王學斌哈哈一笑：“你有黑社會做背景，我有共產黨做靠山，難道我還怕你們不成？”

今年，揭陽市中級人民法院以一審判決鐘文星死刑、45年有期徒刑，合并執行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為了徹底鏟除黑惡勢力，使不法分子受到法律的嚴懲，王學斌親自部署，派出追逃組奔赴全國各地，全面緝捕外逃的黑惡團伙骨干分子，不斷推進全市打黑除惡進程，取得了一個又一個勝利。至當年年底，便成功摧毀了包括許某某、馬某某、洪某某在內的黑惡團伙和其他各類犯罪團伙一百零一個，團伙成員被依法判處死刑的就有三十三名。

寄生在揭陽大地上的一個個大毒瘤被鏟除了，王學斌上任后的第一仗大獲全勝。

挖地三尺緝黑槍

收繳黑槍，打擊涉槍犯罪，是王學斌上任后的又一重頭戲。

凡是黑槍，都與暴力案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揭陽尤其是普寧地下黑槍擁有數量驚人，涉槍案件多，是直接影響當地社會治安的一大隱患。

2000年3月30日，普寧刑警從一吸毒人員家中搜獲“五四”式手槍一支、子彈五發。

根據王學斌的指示和掌握的線索進行追查，經過精心經營，4月12日，普寧市公安局梅塘派出所民警在市區流沙鎮西龍村與燎原鎮光南村交界處，伏擊攜火箭筒進行交易的嫌疑人“烏鬼”。“烏鬼”見勢不妙，丟棄火箭筒逃跑，民警在現場繳獲CT2-S40火箭筒一門、火箭炮彈兩發、彈藥兩筒、引信兩枚。據訊問得知，收繳的S40火箭筒系黑幫分子從越南買來，原來共有五發炮彈，已打掉三發。其中一發是對著水里打的，為的是試試炮彈的威力；第二發給了一個老頭五百元錢，用他家的墻作實驗，老頭以為就在墻上打一個洞，便同意了，沒想到一炮出去，老頭的房子整個掀掉，這下老頭不干了，黑幫最后賠了一千元；第三發打掉了一輛“奔馳”小轎車，沒人敢吭一聲；剩下兩發炮彈，本來是準備用來對付市政府的！

4月15日，梅塘派出所獲悉揭陽市東山區新河村人“阿雄”乘中巴準備到普寧販賣槍支的信息后，在路上設卡攔截，在車上搜獲美式沖鋒槍一支、子彈三十二發。

4月16日凌晨，守候了一夜的民警抓獲一名販槍犯罪嫌疑人，繳獲仿左輪手槍一支、子彈二十發。經循線偵查，又在市區抓獲販槍的俞洪余、黃海龍，繳獲仿左輪手槍一支、子彈四十五發。

……

僅1999年一年，揭陽市各級公安機關繳獲非法槍支就達一千多支，S40火箭筒一門，手雷、手榴彈、聲光彈十九枚，子彈數千發，并破獲了王楚龍等一批持槍搶劫摩托車的重特大犯罪集團，使普寧乃至揭陽全市的嚴重暴力犯罪、涉槍犯罪得到有效控制。1999年以來，全市這兩類案件每年均以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幅度下降。

親臨一線救人質

1998年以前，粵東一帶綁架成風，僅普寧市一個月便不少于十宗。人們談綁色變，一些生意人更是天天在擔驚受怕中煎熬度日。不少商人形容說：“白天怕家里被盜，夜間怕商鋪被搶，走到街上怕綁架。”

1999年王學斌擔任局長以來，通過嚴打整治，綁架案大為減少。可是，鋌而走險帶來的巨額“橫財”卻難以阻止所有不法分子罪惡的腳步，綁架勒索案仍時有發生。基于對生命的尊重，對肩上擔子的責任感，轄區內每發生一宗綁架案，王學斌都要親臨一線與綁匪斗智斗勇直至人質獲救。1999年發生綁架勒索案十四宗，在他的指揮下破了十二宗，2000年十一宗破十宗，2001年發案九宗全部成功破獲，人質也全部安全獲救。

不僅如此，一宗發生在八年前的綁架案，也被他挖了出來，當年被綁架的女事主終于獲救，得以重返家園。

1994年，一名31歲的女子被人綁架至汕尾地區，后又被轉移至惠州。王學斌到揭陽后，那里發生了一件流氓打斗事件，一個名叫邢建東的男子被人砍斷了腳后跟。憑直覺，王學斌感到這是一宗惡性案件，被砍傷者應非一般人。他下令將被砍之人一并抓起來，連人帶擔架一起抬入了看守所，隨即一邊給其治療一邊審理此案。從他的口中，掌握到了該團伙曾經綁架過一名女子的情況，從中理出線索，將該名已被綁架八年的女子救出。此女被拐賣后受盡摧殘，解救出來時已經神志恍惚。

最讓人難以忘懷的，是“7·9”綁架人質案——

2000年7月9日，普寧市區流沙鎮從事建筑業的李老板突遭橫禍，其年僅16歲的兒子被五名持槍綁匪一陣風似的劫走。傍晚七時，一個操著普通話的陌生人給李家打來恐嚇電話：“你兒子李某已被我們綁架，你準備一百五十萬元等候通知贖人。不準報警！否則等著收尸！”話音未了，電話中傳來李家兒子慘痛的求救聲。

李家頓時亂作一團。李老板痛惜愛子，悲急交加，懾于綁匪淫威，他們不敢報警，準備用錢贖人。

說來也巧，當晚8時，李老板之子被人綁架的消息便傳到了普寧警方的耳中。

案件迅速上報到揭陽市公安局。王學斌局長細細思考：案情重大，人命關天。然而事主不報案，警方不插手無可非議，若展開偵查，萬一綁匪撕票，卻怎樣向事主交待？

情況緊急，案情棘手。這個時候，最需要的是指揮者的膽識與勇氣，盡快做出決策。“再棘手，也得救出人質，打擊犯罪！”王學斌與普寧市公安局局長陳鐵江的想法不謀而合，他們清醒地認識到：此案不破，人質性命難保，且綁匪一旦得逞，將會更為瘋狂，將會有更多的群眾無辜遭受殘害。

當晚，王學斌趕赴普寧，親臨一線，與陳鐵江一道指揮專案組破案。針對受害者家屬的畏懼心理，警方決定開展秘密監控。王學斌果斷決定：“立即開展偵查工作，不打草驚蛇，放線釣魚，在確保人質安全的前提下，務必捕獲綁匪，安全解救人質。”

今夜無人入睡——

王學斌與專案組民警在研究具體作戰方案的緊張中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與此同時，李老板一家也在驚恐焦慮中苦苦等待著綁匪通知拿錢贖人的消息。

7月10日，綁匪如同突然消失般杳無音信。漫長的一個上午過去了，李家人心急如焚。漫長的一個下午又過去了，李老板急得快要發瘋。

與前一天的陌生電話幾乎是同一時間，綁匪終于再次打來了電話。在李老板的苦苦懇求下，對方同意他與人質通話。兒子一陣陣痛苦的呻吟聲與求救聲令李老板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綁匪不失時機地在電話中威脅，要對李家兒子注射毒品、要挖眼斬手腳，并聲稱不達目的就撕票。對方還叫囂，他們人多勢眾，有各種先進的槍支武器，敢于同警察交火，如若報警，不僅要撕票，還要再綁架其家人，讓李家家破人亡。

心碎欲裂的李老板無計可施，又不敢報警，惟有秘密籌措贖金，等候對方通知到指定地點贖人。

此時，警方通過緊張的工作，已查出綁匪在惠來縣活動的蹤跡。王學斌立即調動揭陽市公安局、市武警支隊，普寧和惠來縣公安局共五百多名警力集結普寧、惠來兩地，并按計劃進入多個部位雙重設卡，撒下了一張天羅地網。

7月10日子夜，暴雨傾盆，天空黑如鍋底。十一時四十分，在普寧大南山公路鴨母嶺路段第一哨卡的民警報告：有一可疑車輛經過哨卡，請第二哨卡注意！過了一會兒，第一哨卡又報告：有一輛無牌白色面包車進入伏擊區。

王學斌果斷下令：攔截！守候在第二哨卡的民警在普寧市公安局刑警大隊長方義鎮的帶領下，如離弦之箭沖向第一輛可疑車輛，抓獲一名可疑人員。緊跟其后的白色面包車見前面車輛被截查，趕緊調頭逃竄。民警在確定人質不在車內之后迅速截擊，綁匪狗急跳墻，負隅頑抗，還開槍向民警射擊。此時，風雨大作，綁匪憑借著對地形的熟悉，一路狂奔，竄入惠來河林鄉林樟路段。

在王學斌的指揮下，民警個個舍生忘死，窮追不舍，一路追擊，一路槍戰，上演了一出驚心動魄的警匪追擊戰。

槍戰中，綁匪的汽車輪胎被民警擊破，綁匪棄車逃竄，遁入濃濃夜色之中。民警查看對方丟棄的車輛，發現車上血跡斑斑，看來綁匪已中彈受傷。

王學斌立即下令：所有民警迅速包抄林樟路段，搜捕綁匪！經過縝密布控搜尋，終于擒獲一名綁匪主兇及一名被民警擊傷的綁匪。

在警匪激烈槍戰的同時，經突審第一輛可疑車上的嫌疑人林某，獲悉人質被囚禁地點，民警火速趕到惠來縣一座大山的森林里，將被用膠紙封嘴封眼，被鎖住雙手捆綁在樹上備受折磨的人質小李安全解救出來。這時已是7月11日凌晨將近三時。

警方一鼓作氣全面出擊，共抓獲該綁架案主兇林某等九名涉案人員。

人質已安全獲救，受害者家屬尚在忙著籌錢救人。當警方通知李老板前來領兒子時，他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直到從民警手里領回兒子時，他方如夢初醒，淚如泉涌地握著王學斌、陳鐵江的手，感謝人民警察為其子撿回了一條性命，并感嘆警方破案如神，連沒人報警的案子都迅速破獲了。人質的老奶奶更是激動萬分，老人緊緊握著王學斌的手，不停地囁嚅著：“王局長，你們真是我孫兒的大救星哪，我死后在陰間也忘不了你的救命恩情……”

局長坐鎮擒毒梟

如果說黑與槍是一對罪惡的孿生兄弟，那么加上毒品，就是不折不扣的魔鬼三胞胎！

毒品是人類社會的公敵。毒品不僅危害人類的肌體，更常常與刑事犯罪、治安案件聯系在一起。

在普寧，毒品犯罪可謂觸目驚心——該市燎原鎮的果隴村，不僅早在八十年代販毒犯罪活動就十分猖獗，更以販賣海洛因數量巨大而成為全國有名的毒品集散地，公安部列出的全國十七個毒品危害嚴重的地區，普寧便“榜上有名”。普寧市由此“當仁不讓”地被公安部、省公安廳列為毒品犯罪重點整治地區。

1999年3月，王學斌上任之初，一封群眾舉報信擺在了他的案頭，說是普寧市大壩鎮白坑村的伍再武有販毒行為。

“查！” 王學斌毫不猶豫，當即下令。

4月，揭陽市公安局緝毒部門在普寧偵破了一宗小額販毒案，案中再次出現伍再武的名字。

“看來有‘料’。”獲此情況，王學斌像經驗豐富的獵人聞到了野獸身上特有的味道，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先不要驚動他，要認真經營，循線跟進，做到人贓俱獲！” 他立即部署專門力量，采取“放長線，釣大魚”的策略，開展縝密偵查。緝毒組奉局長之命，深挖細查，果然發現伍再武、吳錫明、莊樹茂、莊楚龍（均為普寧籍）組成的特大販毒團伙與云南販毒團伙有著密切聯系。

一張緝毒大網秘密撒開了。

5月份，緝毒組發現伍再武向云南的另一販毒團伙B派出聯絡員，想加大毒品販運量。

6月30日，該聯絡員突然從云南返回普寧，同行的還有陌生的云南人。按以往經驗，“貨未到，人先到”，貨（海洛因）應該很快從云南發出。敏銳過人的王學斌迅速指揮專案組進入臨戰狀態，準備收網。7月5日，一輛云南大貨車和一輛“凌志”小轎車一前一后進入普寧境內，當行至市區城東環島時，揭陽市公安局的緝毒民警如神兵天降，當場擒獲三名云南籍販毒嫌疑人和一名聯絡員，繳獲海洛因14．169千克。一路風塵仆仆的毒販提心吊膽，跨省過縣，總算平安抵達普寧，沒想到卻一頭鉆進揭陽警方編織的網中，人毒俱獲。

王學斌接報后，指令緝毒組于7日秘捕了同案毒販。

8日，另一販毒團伙成員也被秘密擒獲。

“馬仔”落網，毒梟尚在網外。此時，王學斌指令專案組一面嚴密封鎖消息，一面以“聲東擊西”的戰術迷惑毒梟。他料定伍再武不會這么快就“金盆洗手”，販賣毒品的高額利潤必定使他再度鋌而走險。果然，“毒膽包天”的伍再武見公安沒有“動靜”，又繼續從云南購進大批毒品，并連催云南販毒團伙A發貨。

7月24日，云南販毒團伙A的馬仔蔡東才突然來到普寧，一線偵查員同時報告：“貨已發出。”

“好！來一個抓一個，來兩個擒一雙。” 王學斌等揭陽市公安局領導親自坐鎮指揮，嚴密監控。

7月29日，兩部云南運毒車進入了揭陽境內，盡管毒販這次改變了行進路線，進入普寧后不走國道，專走山區小路，然而就在他們慶幸此行神不知鬼不覺一帆風順即將大功告成之時，卻不料在普寧一個不起眼的小鎮——船埔鎮——里翻了船，連人帶毒品被揭陽警方一網打盡。

此役，一個特大跨國、跨省販毒集團被徹底端掉，包括伍再武在內的十一名廣東、云南、緬甸的毒梟被全部抓獲，從運毒車駕駛室中間工具椅下的鐵板夾層中搜獲360塊共重152.629千克的毒品海洛因，同時查獲“五四”式手槍及“航空曲尺”手槍各一支、子彈58發和一批毒資。

這一仗，不僅查獲的毒品數量巨大，抓獲的毒梟人數頗多，而且在王學斌的正確組織指揮下，創造了在途中截獲毒品、抓獲毒梟的成功經驗。為此，公安部和廣東省公安廳專門發來賀信賀電，對王學斌及專案組進行大力表彰。

此后，揭陽警方乘勝出擊，接連破獲了一批跨國、跨省重特大販毒案件。

2000年4月8日，經突擊搜捕，一個設在普寧市區流沙鎮的地下毒品加工場被一舉搗毀，警方當場查獲36塊共重12445克的毒品海洛因，制販加工毒品工具一批，毒資156萬元，作案工具小汽車兩輛，抓獲莊奕新、莊義仕等四名毒販。

5月17日，王學斌與揭陽市公安局副局長謝永順親自率領五十名刑警、武警趕至普寧，對毒梟莊禎洪的近十個窩點進行搜捕，抓獲莊禎洪、陳寶潔、馬光晴、熊朝暉等云南籍和普寧籍販毒嫌疑人十一名，繳獲作案工具小轎車三輛、毒資二十萬元及其他一批贓物。與此同時，在省公安廳的領導下和佛山市公安局的大力協助下，在南海大瀝抓獲云南販毒嫌疑人馬光體和馬玉林，繳獲作案工具面包車一輛。經訊問深挖，在普寧流沙鎮搗毀莊禎洪的一個制販毒品加工場，查獲毒品海洛因14000克、咖啡因9000克、毒品配料約兩萬克及制販工具一批。

據統計，從1999年至2000年6月，在王學斌的直接指揮下，揭陽警方在普寧市破獲制販毒品案件達150宗，抓獲販毒嫌疑人199名，查獲毒品海洛因2065千克、冰毒及制冰毒的主原料兩噸多，抓獲吸毒人員1318名。

普寧的緝毒禁毒行動也因此獲得公安部禁毒局的高度評價。

2000年夏，在廣東省委領導及省公安廳的高度重視下，一場聲勢浩大的“重典治亂”、打擊毒品犯罪的行動如颶風雷電，震撼了粵東大地。這場代號為“SD”（掃毒）的行動共出動公安民警、武警官兵一千余名，從全省各地公安機關調來的數十條緝毒犬與防暴犬也精神抖擻地奔赴粵東普寧，投入了這場揭陽建市以來規模最大的清查搜捕行動。

7月30日凌晨，由一千余名全副武裝的公安民警、武警官兵組成的行動大軍從東西南北匯聚而來，集結在與普寧交界的惠來縣葵潭鎮政府內。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火藥味，一觸即發。

2時40分，隨著“SD”行動總指揮鄭少東一聲令下，逾千民警、數百輛警車，以雷霆萬鈞之勢，風馳電掣般由西向東開去。

3時30分，隊伍抵達普寧市燎原鎮后，即迅速分散成數十個行動小組，如利箭離弦飛馳而去，直撲普寧市燎原鎮果隴村以及流沙鎮、大壩鎮白坑村，按照事先摸查好的路線和目標，緝毒隊伍摸黑撲進已掌握的數十處毒窩，采取高壓強攻的態勢，對涉毒在逃犯罪嫌疑人的住宅、老屋、落腳窩點進行全面清查搜捕，同時有重點地對制毒、販毒、拆包零售等一并進行拉網式清查，撕網端窩，給涉毒分子以致命打擊，以此拉開了廣東“重典治亂”的序幕。

這場由省公安廳副廳長鄭少東、省武警總隊長洪少虎及揭陽市公安局局長王學斌親自組織指揮的大規模掃毒統一清查搜捕行動，摧枯拉朽，勢如破竹。行動中，民警當場抓獲銷毀毒品企圖逃跑的毒梟張偉雙，繳獲毒品海洛因745克，冰毒7978克（經擴線深挖，三天后，又在張偉雙住處查獲海洛因21塊7000多克、冰毒近2萬克）。此役共抓獲毒販29名，其中省公安廳通緝及上省網的重大在逃毒販六名，繳獲“六四”式手槍一支、運毒小汽車三輛、毒資35萬元及其他贓物一批，并搗毀毒品加工點及販毒窩點兩個。

為了這一仗，王學斌與鄭少東、洪少虎三位總指揮，連著四十八小時未合一下眼。行動當晚，他們在110指揮車前緊張地指揮戰斗，從凌晨兩點一直站到上午十點多，足足“站”斗了將近十個小時！

“SD”行動如雷霆萬鈞，打出了聲威，長了士氣，鼓舞了民心。海外知名華僑、中華全國見義勇為基金會顧問陳世賢聞訊，專程發來賀電，并表示“海外僑胞也深為贊賞”。

此后，王學斌發揚其一貫的“痛打落水狗”精神，率領民警趁熱打鐵，繼續出擊，決不給漏網的不法分子以喘氣的機會。警方在普寧重點區域重點整治，清查行動遍地開花——

8月19日凌晨，五百名警力對占隴、軍埠等五個重點鎮進行清查搜捕，抓獲犯罪嫌疑人九十一名（其中包括省公安廳通緝的第九號殺人在逃嫌疑人吳鎮溪等重大在逃人員十九名），繳獲“航空曲尺”軍用手槍一支、仿“六四”式手槍四支、子彈二十發及其他一批贓物。

十天后的8月29日夜，王學斌再度組織二百五十人，在普寧流沙鎮、洪陽鎮開展治安整治統一行動。行動中抓獲各類犯罪嫌疑人三十五名，繳獲小口徑手槍一支、子彈三十三發、催淚彈一枚及刀具等其他一批作案工具。

8月30日至31日，王學斌再出奇兵，大批公安民警和武警分別對普寧梅塘、里湖、池尾三鎮展開了追逃、清查搜捕吸毒、販毒人員的大規模行動。此次行動共抓獲各類犯罪嫌疑人六十九名（其中被國際刑警組織、省公安廳通緝的二人），繳獲各類黑槍十支、子彈七發。

9月12日（龍年中秋節）夜，代號“月圓”及“LH”（聯合追逃）的兩大專項行動再次擂響普寧重點整治的戰鼓，并取得了重大戰果。

據統計，普寧在2000年7月至10月底的新一輪整治行動中，打現行、追逃犯、搗黑窩、毀毒源、掃“黃賭”，窮追猛打刑事犯罪，三個多月時間內，共抓獲各類違法犯罪人員2517名，偵破包括32宗歷年積案在內的刑事案件351宗，打掉各類不法團伙43個，成員155名，抓獲在逃人員107名、吸毒人員746名；同時查處治安案件1091起，違法人員1661名，其中“六合彩”賭博案件469起634人；繳獲各類槍支127支、子彈305發；繳獲海洛因9.291千克、冰毒27.564千克及其他一批非法物品。

一場場狂風驟雨，蕩滌著普寧大地上的污泥濁水，往日甚囂塵上的黑幫、劫匪、毒販……一一落入法網，緊接著，在流沙、占隴等治安重點地區和公路主干線，多級全天候武裝巡邏及以110為龍頭的快速反應機制，形成了有力的打防控治安網絡。

經過兩年多的有力整治，普寧的販毒網絡已基本被摧毀。在公安部不久前組織的檢查驗收中，取得的成效名列第二，成功甩掉了“毒品重災區”的帽子。揭陽警方嚴打毒品犯罪取得了顯赫戰績，多次受到公安部和廣東省公安廳的表彰和獎勵。

普寧掃毒緝毒的威力之大連魑魅魍魎都感驚心動魄，據公安部禁毒局領導掌握的情況稱，云南的毒販互相交流情況時都說：“不要去揭陽找死了！”

一舉破獲通天案

1999年，上級紀委專案組在汕頭偵查一宗經濟案件。此案系一通天大案。之所以稱其通天，是因該案騙匯總額乃一天文數字，高達10多億美元！專案組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縝密偵查和大量調查取證后，辦案工作取得重大進展。然而致使此案久久難以有重大突破的是，該案一號犯罪嫌疑人楊靜豐一直去向不明。身為汕頭市汕特進出口貿易公司總經理的楊靜豐可謂異常狡猾，其利用公司合法身份，騙購國家外匯10多億美元，從中牟取暴利，給國家造成極大的經濟損失。當獲悉國家要開展打擊騙匯一類經濟犯罪的風聲后，楊仿佛狐貍嗅到了獵人與火藥的味道，趕緊攜帶贓款外逃，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連其妻陳某某及兒女也隨之逃得無影無蹤。楊氏夫婦均為政法學院畢業生，反偵查能力很強。警方經多方布控緝捕，對方始終是“神龍不見首尾”，專案組面前出現了一個十分關鍵卻又久久難以解開的死結。

案情重大，不容拖延！關鍵時刻，“鐵人”王學斌鐵面無私、善于攻堅克難、破案如有神的事跡傳到了專案組領導的耳中。

經過深思熟慮，專案組大膽決定并經省公安廳領導同意，將緝捕一號嫌疑人楊靜豐的任務交給了揭陽市公安局局長王學斌。

單人匹馬領回任務從汕頭歸來的王學斌，深知此次任務的不同尋常——此案案情重大，又絕對機密，緝捕對象楊靜豐的關系網四通八達，一旦走漏風聲，后果不堪設想！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分量壓在自己的肩頭。

王學斌冷靜分析，周密策劃緝捕方案，并立即調集五名得力干將，成立專案組，秘密部署偵查緝捕工作，特別強調要從楊靜豐的親友入手，展開外圍偵查。

此后，專案組民警下普寧，赴汕頭，上廣州，廣布羅網，暗訪覓蹤，夜以繼日工作，很快便在廣州找到了楊妻陳某某的一位關系人，循線摸查，又獲得陳某某之弟的有關信息和行蹤。幾經周折，終于發現陳某某及一對兒女藏匿在普寧市流沙鎮蘭花新村一住宅中的重大情況。

王學斌分析判斷：楊靜豐熟知反偵查之道，其將妻兒安排在人口密集的普寧市區流沙鎮藏身，看來是深諳“大隱隱于市”的道理，照此看來，楊靜豐也一定會在此處出現。他要求專案組民警全天候布控，張網以待。

情況發展果然不出王學斌所料。10月7日晚八時，一條黑影悄悄摸進蘭花新村9棟東梯四樓東套陳某某的臨時住處。

王學斌一聲令下，民警迅速沖上四樓。不料房中只見陳某某及其兒女，卻無楊的蹤影。搜查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幾個房間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了個遍，仍然毫無所獲。奇怪！樓下四個墻角都已安排武警守住，楊插翅難逃，莫非他化為空氣消失了不成？

王學斌相信自己的判斷。看著專案組民警失望的眼神，他神情堅定：“肯定在里面！再搜！”

他親自帶領民警搜查。天花板、席夢思床底，衣櫥里到處翻遍了，還是無人。

“再搜！”指揮員的堅定意志與清醒的判斷力此時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體現。在他這位好獵手的緊追不舍之下，狐貍的尾巴果然露了出來——原來此君如同壁虎一般，緊緊貼在四樓陽臺的安全網外！時值農歷月末，夜色很濃，星光暗淡，月色全無，楊藏身在夜晚的黑暗中，根本不易察覺。狡猾過人且已是驚弓之鳥的楊靜豐在聽到民警上樓的腳步聲后，迅速從四樓爬上天臺，伸手將通往天臺的鐵柵欄鎖死后，再爬到陽臺外躲起來，給人造成一種“此路不通”和無人從此處逃跑出去的錯覺，哪怕民警打開鎖上到天臺上搜查，同樣也發現不了他。從這一招可看出楊的智商確實不低，只是，在英勇善戰的王學斌面前，這個將高智商用錯了地方的“高才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徹底失敗。

為防止這名“通天要犯”失手墜地，王學斌迅速調來消防云梯車，先將其銬在了安全網上，再將他“救”下。從陳某某的這套臨時住處，民警當場搜獲存款單和存折共12份。

楊靜豐被“凌空”抓獲后，專案組通過突擊訊問，再度出擊，將同案的楊靜豐的哥哥、弟弟一舉抓獲。

目標落網，王學斌立即打電話向上級專案組報告。對方一聽，頓時擊掌高呼：“啊！三個都抓到了？太好了！太好了……”

三名重大嫌疑人一并落網，確實出乎專案組的意料，獲此消息，人人欣喜萬分——一直壓在他們心口的一塊大石，被王學斌率領的揭陽市公安局民警迅速搬掉了，這消息多么令人振奮！

10月10日，上級紀委“9968”專案組專門向揭陽市公安局及王局長發來致謝電，高度贊揚揭陽警方破案本領過硬，戰斗力強，對王學斌局長強烈的政治責任感和過人的組織領導才能和實戰經驗更是予以高度評價。

干凈利落，快捷圓滿。這，就是王學斌辦案的效率；這，就是他的風格！不干則已，要干，就要干它個漂漂亮亮！同樣，抓獲 “807”案件主謀周松青，是王學斌打的又一場漂亮仗！

“807”案件系朱總理親自抓的大案。此案主要犯罪嫌疑人周松青原系普寧市檢察院職工，其狡詐過人，行蹤不定，一直未能抓獲。

根據偵查，周松青是由某廳級干部之子送走的，其“神通”由此可見一斑。要了解周的去向，惟有此人最知其詳，可沒人敢去找此人詢問，去了人家也不會說，沒準連門都進不了。

王學斌卻不信這個邪，他的眼里除了法律、公正，原本就沒有什么權勢、利益之類的玩意兒。

他決定自己出面找此人談話。對方一看是有名的“王鐵人”親自找他，絲毫不敢怠慢，馬上趕到約定地點。王學斌開門見山，直插要害：“周松青是國務院工作組點名要抓的人，為什么要抓他，你知道嗎？”對方見王學斌神情嚴肅，話語雖輕，在他聽來卻字字千鈞，“震”得他渾身直冒冷汗，他忙說不清楚，根本不知情。王學斌向其指明利害關系，要求其配合，將掌握周松青的所有情況向公安機關報告。并立即部署偵查方案，對周展開追捕。

經過對周的關系人提供的情況進行分析，王學斌憑直覺感覺到周應該躲在深圳。為了驗證這個“感覺”，他親自三赴深圳，與深圳警方交流案情，請對方配合，并留下三名民警在當地查找線索、監控守候。

王學斌的“直覺”再一次幫了他 ——周果然在深圳！其不僅在深圳大地花園租了兩套房，還養了三個情婦專門給他送飯，而且他每晚都要變換住處，可謂“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盡管如此，逃至繁華鬧市中的他，卻仍然逃不脫王學斌的手心。

幾天之后，“欽點要犯”周松青終于落入了王學斌布下的天羅地網。

被抓當晚，周正在與情婦打麻將，民警沖進去時，周慌忙爬上樓頂逃竄，卻已是為時太晚。

周被抓后，從他的藏身之處查獲的三百多枚假公章讓民警大開眼界。這些周松青用于騙稅的假公章幾乎應有盡有，而且單位名稱大得嚇人，連“中央軍委”的“公章”都有。

經法院審理，周松青被判處死刑，后因有重大立功表現，改為死緩。

在王學斌的直接指揮下，短短半月之內，“807”專案組新增加的督捕對象賴某、謝某、方某、李某等也一一落入法網，圓滿完成上級領導交辦的任務。

事后，國務院“807”專案組專門發來賀電，為王學斌局長請功。王學斌讀完賀電，寬大的額頭上漾起一絲笑意，仿佛孩童在睡夢中見到了媽媽的笑臉。可一轉身，他照例又將功勞讓給了其他同志。說“照例”，是因為幾年來，他已四次將榮立一等功的機會毫不猶豫地推掉了——推給了他人。

同志們說，王局長完全可以記十個一等功！

這話不是憑空說出來的，幾年來，王學斌的業績大家有目共睹，以上所介紹的，不過是其中的一部分。他的事跡實在太多太多，難以一一贅述。如粵東一帶近年來制販假幣犯罪活動猖獗，為有力地打擊該類犯罪，王學斌組織市公安局有關部門，組織專門力量，進行深挖細查，狠狠打擊。2000年4月21日，王學斌親自組織指揮市、縣兩級公安機關民警，在揭西縣錢坑村搗毀一印制假人民幣窩點，抓獲犯罪嫌疑人盧奕群、張見森、張喜信、陳偉健、胡繼昌，繳獲假人民幣成品、半成品近億元。該案五名罪犯均被判處死刑（其中張喜信緩期兩年執行）。國務院總理朱基、公安部部長賈春旺等領導對揭陽警方成功破獲此案給予高度評價。

勵精圖治創一流

大半生在軍營度過的王學斌始終保持著軍人氣質，軍人作風，并將這種作風帶到了公安機關。難怪采訪過揭陽市公安局的記者都說他是“軍人作風，軍事化管理，說一不二，雷厲風行”。

說也奇怪，身材魁梧、留著小平頭的王學斌長相儒雅，笑口常開，性格開朗，平易近人，與影視劇中公安機關“一把手”大多冷峻寡言的形象大相徑庭，但一旦工作起來，卻是不怒自威，令人敬畏。

王學斌對各項工作的要求，僅僅用“嚴格”來說似乎還不能體現，按他的要求，每項工作都要做到近乎完美。一句話：要做就做到最好！這一點，從幾件小事上便可略見一斑。

首先是對號開會。這里說的“號”有兩種意義——

一是會議編號：實行警務規范化以后，王學斌將全局上下所有的會議也規范了起來，按照會議級別、規模大小劃分，規定編號，各單位接到會議通知，很自然地就會按編號規定派人出席。

二是對號入座：幾百人的民警會議，一律按席對號入座。王學斌說：“我也會自動坐在我的位置上。市公安局的會議室，連派出所所長都有自己固定的座位，開會時誰來誰不來，一眼就看得見。”以往開會時人人爭著往后坐的現象，這一下全都不存在了。

不僅開會，揭陽市公安局的清查打擊行動等，也都用代號來通知，每當民警的呼機響了，一看上面顯示的代號，就明白是“全警集合”或“執行緊急任務”或是其他的行動，如此一來，既快捷簡便，又不致泄密。

其次是開會關手機。在揭陽市公安局，會議無論長短，無一人打手機或中途退席。開會時，若是誰的手機或呼機響了，王學斌會絲毫不留情面地請他出去，不管他是領導還是普通民警。

再就是對號用餐。王學斌抓規范化建設，不僅在工作上要求規范，即使用餐等看似日常生活小事也不例外。自從擔任揭陽市公安局局長的第一天，他便立下一條“清規戒律”： 接待用餐一律在局機關飯堂。他到揭陽后，首先改善了民警飯堂，并且按接待規格制定標準，同樣以號標之，分別為一至四號餐。這一來，不僅每年節省了一大筆接待費開支，對改變公安機關在群眾心目中的形象也大有裨益。

說來令人幾乎難以置信，作為一名地級市公安局的一把手，王學斌每天日理萬機，早起晚睡，卻堅持對單位辦公樓的衛生進行檢查——晚上不管工作到多晚，早上6時一定起床，從十一樓步行下樓，一層層檢查各辦公室是否做到整潔衛生、一塵不染，一旦發現地上有煙頭紙屑或是痰漬茶水，就會毫不客氣地提出批評。他說，這不是做樣子給誰看，而是要保持一種精神面貌。

還有就是集體辦公。基層公安機關值班多，于是，不少辦公室同時又成了休息室——一人一間，外面辦公，里面睡覺，有的房子太小，干脆辦公桌旁架一張床，床邊或掛或堆放著衣物等，雜亂無章，顯得極不嚴肅，實在有損國家執法機關的形象。王學斌眉頭一皺，規定一律集中辦公，辦公室內不準放置閑雜物品，同時統一安排備勤休息室，按照部隊內務要求進行管理。此令一下，陋習革除，執法機關的形象也悄悄發生了變化。

此外“功夫茶”的現象消失了。喝功夫茶，似乎是潮汕地區的一大標志。無論家庭還是單位，進門先泡一壺功夫茶，已成了無人能夠更改的規矩。揭陽市公安局也不例外，每個辦公室一套功夫茶具，民警一邊泡茶一邊辦公，茶漬茶葉弄得到處都是，既不嚴肅也不衛生。王學斌不信邪，開展警務規范化建設以來，他一道令下，偏偏就破了這個規矩——辦公室內一律不準喝功夫茶，由單位統一發放茶杯，統一編號，統一擺放整齊。

于細微處見精神。王學斌就是這樣，從大處著眼，從小處抓起，令行禁止，不放過一絲一毫影響民警斗志、影響隊伍形象的細節，規范民警的行為，提升民警的綜合素質。

在加強隊伍建設中，王學斌不僅善于用制度管人，而且注重傾聽群眾意見，廣納良言，主動聘請社會各界人士擔任警務廉政監督員，加強外部的監督機制。同時在全市公安機關中認真開展“為民、便民、利民”活動，要求公安機關及每個民警走100戶人家、訪100個單位、做100件好事、接受100人評議。這一做法受到各級黨政部門和廣大群眾的好評。

如今的揭陽市公安機關，無論辦公環境還是民警的精神面貌，都已發生了巨大變化——辦公室窗明幾亮，規范整潔，民警精神煥發，工作主動熱情，到過揭陽的人們欣喜地看到：揭陽公安機關的形象變了，變得讓人們認不出來了，變得離群眾越來越近了。

身先士卒作表率

作為一個地級市的公安局局長，可謂大權在握，想與其套近乎、拉關系的大有人在，送禮請吃者可謂踏破門檻，王學斌卻從不給人這樣的機會。

上任不久，一位在揭陽頗有名氣的老板因經營的酒家存在賣淫嫖娼活動而幾次被公安機關查處，于是千方百計想請新來的王局長“給點面子，一起吃頓飯”，但都遭到王學斌的回絕。這位老板對人說：“在揭陽我誰都請得動，就是沒辦法請到王局長。”王學斌聽后笑笑說：“只要他合法經營，我們不但不會去查他，還會保護他的經營；如果是有違法行為的話，就是我的親兄弟，我也不會放過。”

王學斌說，自身不硬，腰桿就無法挺直。到揭陽幾年，他從不接受社會個人的吃請。“吃一頓飯看來是小事，然而在執法辦案過程中，可能就因為和當事人吃一頓飯而手軟。”

局黨委書記、局長一肩挑，王學斌卻從不搞一言堂，凡重大工作部署、人事變動、投資建設、經費開支和建設工程承包等一切涉及人、財、物和全局性的事項，都由局黨委集體研究決定，從機制上保障決策的正確，也防止滋生腐敗。

他深信“廉能生威”，于是廉潔自律，率先垂范，一點一滴從不含糊。如他經常下基層調查研究、檢查指導工作，卻從不上賓館、酒樓住宿就餐，而是帶頭與民警們一起在飯堂吃飯，晚上困了，就往沙發上一躺。在普寧指揮打黑除惡和重點整治期間，王學斌就在普寧市公安局局長陳鐵江辦公室的沙發上睡了三個多月。

工作上，他更是以身作則處處帶頭，凡有行動，他都要堅持去最前沿一線，靠前指揮。不管白天黑夜，不論酷暑嚴冬，哪里有重大案情，哪里有大行動，他就一定會出現在哪里，夜以繼日地奮戰在一線。

了解王學斌的同志都說，王局長干工作是在玩命。在指揮普寧市打黑除惡的戰斗中，他三天三夜沒合眼，連續緊張的工作不僅透支了他的體力，還引起鼻孔大出血。同志們勸他去休息，他卻說：“流點血算什么！”手一揮，照樣堅持在現場指揮緝捕工作。血越出越多，袖口被血浸濕了，同志們既心疼又感動，再三勸說，他仍不肯離開，直到黑惡團伙頭目鐘文星落網后，他才去醫院治療。身邊的同志們稱他為“鐵人”、“機器人”，一位分局長說：“我工作三十多年了，從沒見過一個人像他這樣責任心這么強，沒日沒夜不停地工作。”

一次，正在公安部學習的王學斌接到揭西縣錢坑村有重特大案情的報告，他不顧自己正患感冒，立即請假飛往揭陽，一下車即聽取案情匯報，隨后精心部署，組織搗毀了印制新版人民幣上億元的地下工廠，一舉抓獲犯罪嫌疑人。

王學斌就像一劑興奮劑，給揭陽市公安局這個年輕而一度有些迷茫的群體，注入了一股活力、一股生機、一股強大的精神力量。

市公安局指揮中心吳主任說：“王局長干一年頂別人十年。他水平高，效率高，速度快，因此能以一頂十！他的能力太強了，要跟上他，就要向他看齊，嚴格要求自己，不斷努力。”

筆者問揭陽市公安局110指揮中心秘書小蔡：王局長的工作安排得那么滿，節奏那么快，跟著他會不會覺得特別累？小伙子略顯疲憊的眼神閃過一絲火花，盡管是瞬間即逝，仍然給筆者捕捉到了。面對筆者的問題，小蔡誠懇告知：“確實很累，國慶節前夕仍然在辦公室加班，凌晨一兩點鐘才回家，早上八點又來了。王局長的節奏太快，我們都很難跟得上，他的精力也比我們旺盛多了，我們年輕人跟著他都有些吃不消。可是，跟著他累是累一點，卻是一個很好的鍛煉機會，從他身上可以學到很多東西，對自己的提高很快。這樣的機會也很難得。”

王學斌就這樣以自己良好的“人品”、“官品”和獨特的人格魅力，征服了隊伍，也征服了他前進道路上的一個個目標。如今，各地來揭陽市公安局取經的越來越多，除了省內的，省外的也不少。其實，有沒有人來取經倒無所謂，關鍵是在王學斌的帶領下，一個管理混亂、民警違法違紀現象嚴重、缺乏戰斗力的隊伍變了，變成了規范化管理、紀律嚴明、戰斗力強的隊伍。

2002年3月，在揭陽召開的全省警務規范化建設現場會上，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廳長梁國聚對揭陽市的警務規范化建設給予了高度評價，各地市公安局及省公安廳各業務處室領導看了揭陽的經驗，一個個坐不住了，紛紛學習取經，準備回去大顯身手……

2002年初，揭陽市人大常委會組織該市部分全國、省、市人大代表對全市各級公安機關進行警務評議，“滿意”的占83%，“基本滿意”占17%，滿意和基本滿意率達100%，是歷年來最高的一次。

一片呼聲贊“鐵人”

揭陽的變化，誰最有發言權？毋庸置疑，是揭陽的廣大群眾。除此之外，就是揭陽的和了解揭陽、見證了揭陽巨變的“老記”們。

由于職業的關系，老記們可謂“閱人多矣”，尤其跑政法線的記者，無論正面的反面的、執法的犯法的，都采訪過不少，其中不乏警界功臣。然而，一談到王學斌，他們就敬佩不已、激動不已。他們說：揭陽公安的形象應從王學斌說起，揭陽整個黨政干部的形象應從公安樹起——因為，揭陽公安是全市黨政機關在群眾中的一面旗幟！

《羊城晚報》著名評論家微音老先生巨筆如椽，在新聞界“一言九鼎”，從不輕易頌揚為官者，卻在文章中贊揚：“新上任的揭陽市公安局長王學斌以軍人特有的作風和膽識，站在第一線靠前指揮、親自部署，取得了反黑除惡的赫赫戰果，為整治當地社會治安作出了重大貢獻。”

2002年2月，泰國著名僑領、泰報華人基金會主席陳世賢先生率泰報華人友好訪問團訪問揭陽市時，對揭陽市良好的治安環境以及兩年來揭陽公安取得的巨大成就贊嘆不已，聲稱從中“看到了中國公安的希望”，并提出要為王學斌請功。

其實，提出為王學斌請功的不僅僅是陳世賢先生。而更多的老百姓則是用感謝信、用錦旗來抒發他們樸素的情感，表達他們對王學斌的擁戴，最多時甚至一天之內有幾撥人前來給他送錦旗。

一個個稱號后面，是一串串動人的故事，是王學斌用行動在人民群眾心中豎起的一座座豐碑。

時任省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的陳紹基曾將一封群眾寫給他的來信批轉給王學斌：“學斌同志：這封群眾來信很有代表性。人民群眾對您的工作做了很高的評價，這是您的榮幸，也是省公安廳的光榮，證明選派您到揭陽任公安局長選對了。希望您安心在揭陽工作，再接再厲，謙虛謹慎，再創佳績。”

為了表彰王學斌在維護社會治安中做出的突出貢獻，廣東省公安廳先后為他榮記個人一等功、二等功各一次，并授予他“廣東省優秀公安領導干部”稱號。公安部和上級紀委多次發來表彰令，表彰他在偵查破案、打擊犯罪中取得的突出成績。

一次，當王學斌得知當地一些老人結伴去求神拜佛，不是為了求神保佑自己長壽，也不是求佛祖保佑子孫后代興旺發達，而是求神不要讓他離開揭陽時，他的心被震撼了。他將老人們請進公安局，在飯堂設了一頓便宴招待他們，恭恭敬敬地向他們敬上一杯茶，感謝他們的支持和信任，并表示他將一如既往，為揭陽的平安祥和而努力。

責任編輯·張 旌

攝 影·蔡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