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盜墓活動,早在春秋戰國時期就很盛行。當時的王公貴族崇尚厚葬,盜墓賊自然活動猖獗。在無以復計的為斂財而掘墓的盜賊中,亞代汲郡 人不準卻是著名的一位。
西亞太康二年(公元281年)春,汲郡人(今屬河南)不準多次踏堪古冢,其中一座王侯大墓被他看中,決計盜掘它,發死人財。他準備了·燈、繩、搡鏟、石鐮、斧、箕等工具,在一個風大月黑的夜晚終于掘通了墓道。進入停槨室后,他點燃了麻燈,頗費手腳地劈開了棺槨。此時燈光微弱,他索性將堆放于墓室的陪葬竹簡點燃一部分。燃燒的竹簡噼叭作響,十分可怕,不準雖是賊人,也不免下意識地打起多嗦。因為墓穴中十分難熬,他趕緊將金銀珠寶、玉器等裝入箕內,用搡鏟熄滅了火,乘茫茫夜色逃之夭夭了。
盜開古墓(后知是楚襄王墓)里有大批珠寶,還有無數竹簡的事很快傳到了官府,朝廷遂責令汲郡 地方官捕捉盜賊歸案。
西晉開國后,司馬炎本是一介武夫,為標榜偃武興文姿態,曾昭令天下興學尚儒。當他聽說汲郡古墓中有大量竹書后,馬上令人將這批竹書運回京都。這批竹書有幾十萬字,這是我國歷史上古簡書被發現最多的一次。據《晉書··傳》載:這批簡書中有“《紀年》十三篇……《易經》二篇,與《周易》上下經同,《易繇陰陽卦》二篇;……《卦下易經》一篇,《公孫段》二篇,《國語》三篇,《名》三篇,《師春》一篇,《瑣語》十一篇,《梁丘藏》一篇,《繳書》二篇,《生封》一篇《大歷》三篇,《穆天子傳》五篇,《圖詩》一篇,雜書十九……大凡七十五篇,七篇簡書折壞,不識名題,漆書皆蝌蚪文……”。
蝌蚪文在漢代已不多見,晉人對這種文字亦難辨識。晉武帝令中書監荀·、中書令和嶠、著作郎束哲等進行整理、考訂。前后耗時20年,共厘定出古書16種75篇,其中完整的68篇。還有些簡冊因“燼簡斷札,文既殘缺,不復詮次”,故7篇棄置了,給后世留下遺憾。
汲冢簡書的史料價值十分重要。《紀年》(亦稱《竹書紀年》十三篇,出于戰國時魏國史官之手,為編年體史書。經整理后成二十篇,另《竹書異同》一篇。記事起于夏禹,自周幽王后接晉國,晉亡續記魏國史事至魏襄王二十年止。是簡以夏正紀年,所云史事與甲骨、金文多相吻合,可辨史誤。過去學術界認為禹殺鯀,系其治水不成;堯是開明主君到晚年能主動禪讓王位。而《竹書紀年》恰恰作了相反的記載,從簡文分析,實際舜是發動政變,篡位后竟將堯軟禁起來,又將其嫡子丹朱流放到遠方。至于舜倒堯的細節,《竹書紀年》披露:當時洪水泛濫,堯任命的治水官鯀卻沒完成任務,這樣堯亦有罪責,先打倒鯀,也就扳倒了堯。故舜擺出王者姿態,對鯀興師問罪,然后是鯀的頂頭上司堯也倒霉。舜上臺后即把堯重用的共工、歡兜等驅逐流放。但洪水不止,又有大臣薦鯀的兒子禹領導冶水。大禹一改乃父“堵”的辦法,采取“疏”為主的方略。他因勢利導治水十三年,最后大功告成。可惜的是南宋以后幾經兵燹,此書已亡佚,惟晉、隋、唐成書的史書有轉引,才使夏朝的一段歷史沒被湮沒。又如《逸周書》,傳說是孔子編《尚書》摒棄的部分。其內容與儒家傳統說教大相徑庭。如它記述周武王伐紂時曾“血流漂杵”,還記周武王親自砍下紂王頭掛在太白旗上。這些顯然違背儒家圣者仁政的主張。但至少可以肯定《逸周書》所述史事必有所本,為后人研究上古史提供諸多線索。上述史事漢語晉傳世本早已殘缺,全靠汲冢出土的《逸周書》加以校補。
謹舉以上幾例,即知汲冢簡書的重要。難怪許多專家學者把它與殷墟甲骨文、敦煌藏經洞經文、詩文,馬王堆漢墓帛書,孔壁發現的古文經并稱為我國古代文化的五大發現。正是這個意義上講,盜墓賊不準才于青史留名。我國夏代的一段歷史作為信史才得以重見天日,這是不幸中萬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