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的腐敗官員外逃方式有很多種,有持本人護照,打著出國考察的招牌冠冕堂皇地“出訪”到國外,有利用假護照、假簽證“混”出境的,有躲在車廂、船里偷渡出去的,也有亡命之徒游泳流竄出海的。這些腐敗官員的不義之財“出境”方式也不同。一部分是通過虛假海外投資,或外貿合同,將大額非法資金打著政府款的旗號流出境,也有的腐敗官員利用子女、家屬、親戚在國外的便利,將贓款帶過去,也有的直接在國外受賄,境外的行賄人就將贓款直接存人受賄人的賬下。現在金融業已經全球化、電子化,一些腐敗分子通過網絡可以直接把錢存人國外的賬號里,況且中國的銀行在海外都有分設機構、分支的代表處等,這些都為犯罪分子轉移資金提供了通道。
目前,還沒有行之右效的追回贓款的途徑。1997年修訂的《刑法》第191條設立了洗錢罪,其“上游犯罪”的界定主要指毒品犯罪、黑社會性質的組織犯罪、恐怖活動犯罪和走私犯罪,沒有把由于腐敗官員貪污受賄、侵占或挪用公款得到的不義之財廓在其中,讓很多犯罪分子鉆了法律的空子。涉及跨國犯罪的就更少了。
長期以來,國家對跨國犯罪這一塊不熟悉,關注得也不夠。雖然司法部設有外事與司法合作司,但一直都停留在迎來送往的表層活動上。現在的狀況有所改變,在與國際社會進行刑事司法協助時,對于不法資產的扣押、沒收、轉移及犯罪分子的引渡開始重視起來。
我國在處理跨國犯罪時對國際合作的忽視,還有一些歷史的因素在起作用。傳統的觀念是,跨國合作就會涉及到國家的主權問題。由于中國和很多國家在制度上存在較大的差異,所以簽署這方面跨國協議的對象比較狹窄,只限于一些小國、弱國,也僅限于雙邊機制,這就導致追回贓款的效率比較低。如果沒有和貪官逃向國簽署引渡協定,就根本沒有辦法實施引渡。我國的刑法系統于2000年12月28日通過了《引渡法》,這在刑事法律上已經形成了一種制度。1994年,中國與泰國簽訂了引渡條約。這是中國與他國簽訂的第一個引渡條約。到目前為止,中國已與40個國家簽訂了56個司法協助、引渡和移交被引渡人條約。
我國已經批準《聯合國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公約》以及積極促成《聯合國反腐敗公約》的定案表明,我國的反腐敗事業正在更多地加強多邊合作。上世紀90年代,我國計劃制定《反貪污、受賄法》,卻無果而終。現在,由聯合國起草的《聯合國反腐敗條約》,剛好補充了國內法這方面的缺失,讓執法人在打擊、懲治腐敗犯罪時進一步有法可依,從這個意義上講,簽署這樣一個公約對我國的經濟發展很有意義。
現在,我國刑法制度面臨的最關鍵問題,是如何處理好國內法與國際法的關系,如何在公約的實施、遵循中正確對待國家主權等政治問題。現在法律界的一個難點、也是熱點話題就是如何“國際法國內法化”,國家一旦加入了一個國際公約,這個國際法變成國內法的一部分,就自動生效,協約國就必須遵守。在這方面,歐盟的成員國在處理本國法律與歐盟法律間關系的方式,值得借鑒。
在我國,由于某些原因,國內法律在實施當中都得不到很好的執行,公約作為國與國之間的協議,其約束力就會更小。業內人士通常戲稱國際法為“軟法”、“弱法”,政府若想在打擊跨國犯罪及懲處腐敗分子上大有成效的話,就必須改變觀念,在主權范圍內加強國際間的合作,并成立專門機構,讓國際法執行過程變“硬”、變“強”。在國際上,美國、法國為了加強與其他國家的雙邊協調關系,率先在自己駐外大使館設立警衛處、法務處,專職處理引渡等法律事務。據悉,英國、德國也準備效仿。希望我國早日做出此類舉
措,為以后處理這方面的事務帶來方便。
當然,從技術層面上講,要使這些公約真正促進國內的反腐敗事業,必須完善我國的立法制度,有關反腐、賄賂犯罪的法律條文需要適時修改。在引渡、刑事司法上要加強與國外的合作,例如要完善、加強引渡中的信息、情報的互換交流,案件的通報、證據的移交,涉案人員的訴訟,及財產的扣押、封存等一條龍的辦案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