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河懷古

出差到新疆，朋友表達盛情，邀我們一道去交河一游。

中秋剛過的烏魯木齊，早晨已透出絲絲寒意，薄霧籠罩著這座充滿生機的邊疆新城。車子出城駛上高速不久，便穿越達坂城天山風口，進入達坂城谷地著名的三十里風區。舉目望去，一排排風車亭亭林立，宛如棕櫚，由遠及近映入眼簾，恍若進入“風車之國”，扇扇葉片迎風起舞，緩緩轉動，給空曠寂靜的戈壁荒漠平添了幾分姿色與動感。據說，這里是亞洲最大的風力發電廠。

中巴車沿天山山谷向東南方向飛馳，聽著車內充滿民族風情的新疆歌曲，望著窗外具有異域風光的“毛驢的士”，一想到就要到故城交河憑吊，我的思緒便翻騰起來，不禁默默吟頌起一首古詩：

寒沙四面平，

飛雪千里驚。

風斷陰山樹，

霧失交河城。

不覺之中抵達故城遺址，頂著正午的陽光，我們從南門走進交河故城。徜徉在故城遺址之上，懷古之情油然泛起。交河是古代西域三十六國之中車師國的國都，又名崖兒城，位于吐魯番市西10公里的亞爾乃孜河呈柳葉形的河心洲上，長約1 650米，最寬處300米，崖高30米，這里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為兵家必爭。由于四周崖岸壁立，河水環繞其下，故名交河。

車師國是古代西域歷史上非常重要和古老的綠洲國家之一，交河建城年代早于秦漢，歷代擴建，距今已有2 000余年，唐代的安西都護府最初就設在這里，后遷往龜茲。交河的奇特之處在于幾乎是從天然生土中挖掘而建的城市，方式是從坡頂下挖院落，掏洞為居室，挖溝為街巷，由于吐魯番地區氣候炎熱干燥，降水極少，加之偏僻荒涼，人跡罕至，使故城得以完整地保存下來，成為世界上最古老保存最完好的古代都城遺跡之一。

我們隨導游沿著今人鋪設的磚道前行，登上臺地俯瞰交河，展現在面前的是一派規模宏大的廢墟城市，滿目是坍圮零落的官府衙門、寺院佛塔、作坊街巷、軍營民居和枯井古墓，頹垣殘壁，高低起伏，凹凸林立，故城遺跡動人心魄，其震撼力不亞于我參觀過的古羅馬市苑遺跡。要說二者有區別的話，交河故城是生土挖掘而建的黃土城市遺址，而古羅馬市苑是巨石雕砌而建的石頭城市遺跡。據說，世界上還沒有一座古代城市像交河這樣規模巨大而且建城方法古怪罕見。

我們抬腳起步，踩著歲月的塵埃，沿著城中惟一一條南北走向，長約350米的中央大道緩行，望著陽光下閃閃發光的黃土建筑城垣，或仰首尋覓，或低頭靜思，令人心緒翩躚，感慨萬端。雖然交河最終歸宿只是一個規模宏大的遺址博物館，但它作為連接東西方絲綢之路的重鎮，目睹了人類文明的繁衍、交融和干戈玉帛；雖然故城千百年來被歲月剝蝕得斑斑駁駁，但它仍然顯得蒼茫、安謐和堅不可摧。

如今，交河經歷了風雨如晦的歷史演變，已成為寶貴的歷史文化遺跡，見證著古絲綢之路的繁榮與衰落。透過故城，能讓后人感受到當時交河人博動的血脈和綿長的情思，能讓后人緬懷歷史的興亡更替和已經消失的古老文明，這就是交河留給后人的永恒主題——懷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