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陜西彬縣——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姜嫄之子后稷的曾孫公劉曾在這兒立國。這里有西周的遺址和遺物,周代早期的文化在這里蓄存,我國古代西部文化在這里流傳積淀。
1992年,在彬縣底店鄉二橋村挖掘五代后周朔方軍節度使、中書令、衛王馮暉墓時,出土的五代后周彩繪磚雕,其優雅飄逸,俊美秀麗的人物像,在全國尚屬罕見。
馮暉墓的彩繪磚雕,人物刻畫細膩,生動傳神,端莊典雅。從這些藝術品中可以看出五代時期藝術家豐富的精神世界和含蓄的藝術格調,以及化俗為雅的藝術技巧。奏樂與舞蹈,這本是現實生活中的真實素材,然而五代藝術家卻在持樂器的姿勢、感情、趣味方面,給予了高妙的創造和點化,使其達到絕妙的程度,也反映出了藝術家在繼承隋唐傳統文化方面的修養和藝術氣質。五代藝術家把自己的藝術感覺,通過人物形體的姿態藝術語匯,微妙地滲透在了這些磚塊上。
你看那擊堂鼓女像,束高髻,發前飾三花,戴項鏈,著交領短袖長袍,內穿窄袖長袍,雙手持槌,兩手上下閃展騰挪,如持刀劈刺一般,似冬冬緊奏,鏗鏘有聲。女像姿態優美,精神抖擻。五代藝術家依據生活邏輯,通過想象和綴合塑造出來的藝術形象,逼真多彩,情趣盎然。
再看那吹簫女像,單螺髻,發前飾三花,著對襟寬袖長袍,內穿收足長裙,腰垂飄帶,雙手執管。那顯示青春妙齡的腰、肚稍前傾,形成美的線條,顯出古代歌舞女子的迷人風采;那微略飄動的長裙保留了天然的動韻,連褶紋都是那么柔軟和細致,是絲還是紗?誰看了都想用手摸一摸。

在觀賞這些磚雕時,能感覺出它們是古代藝術家用情感呵護的一叢溫柔。雖然這組磚雕人物圖像都是奏樂或舞蹈,可它們確是古代真正優美的藝術作品,是古代藝術家和勞動人民心中汩汩流淌出來的清泉甘露。
馮暉墓彩繪磚雕人物的神情、體態以及所表現出的曲線美富有強烈的誘惑力,特別是在寫實與形體線條方面構成了一個美的境界。譬如那彈箜篌的磚雕像。箜篌屬古代彈撥樂器的一種,漢武帝時由外國傳入,非華夏舊器。箜篌有豎箜篌和鳳首箜篌。這塊雕像所示為豎箜篌。樂人身穿圓領寬袖袍,粉面紅唇黑袱頭,豎抱箜篌于懷中彈奏。那體態是一種純真性情的流露,那浮上眉梢的微笑,是一種感悟的體現,是豐富的音樂情感的表現,似乎情感與音樂是她心靈的需要;她是自我玩味還是自得其樂?
彩繪磚像中一打拍板者更是有情有趣。自古以來,拍板者由于掌握著音樂的快慢節奏,其神色和動作容易表現出自得和節奏感覺。磚雕像樂人戴軟黑幞頭,身穿長袍,腰纏紅巾,足蹬皂靴,手執拍板,其神態手揮目送,躊躇滿志。看來那節奏的感覺是他心靈之音的流淌,那神態就是他的語言;那圖像的布局就是藝術,那豐滿而新鮮的整體感覺就是韻味。特別是那打拍板女像,綰螺旋發髻,飾三花,著寬袖交領長袍,悄然韻動。女像眉清目秀,朱唇艷麗,面容姣好,秀麗莊重的儀表,慈祥和善的神態,婀娜逼真。
那束高螺髻,發前飾三花,著交領寬袖長裙,腰系飄帶,內著花裙,雙手持笛吹奏的女像,在重視形似的基礎上寓以無言之妙的神韻。你看長裙的皺褶像流過來的清清亮亮的溪水,形成了流暢的曲線。身后那微飄的垂帶和彎曲的腰俏,使人感到恬靜輕靈的笛聲正徐徐而來。
由此我們不難看出我國隋唐五代時期的藝術之道,無愧于真,無愧于情,無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