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蘭姑娘貝利在麗江孤兒院做義工,教課、義賣、接待客人、做翻譯,一刻不停。她身材高大,穿松松垮垮的衣服,笑容掛在黝黑的臉上沒遮沒攔。一張口,是純正的中國話。
26歲的貝利(Isapeli Manukailea)是湯加人,幾年前與家人移民新西蘭,她的家庭成員有:父母、四個哥哥、一個弟弟,這一大家子人在新西蘭開農場。貝利說湯加文化“非常共產主義”,重視甚至驕慣女孩,她從不憂慮自己未來的生活,“有哥哥們呢!我怎么樣他們都會幫助我。我是家里的公主!”說這話時,貝利大笑。
在新西蘭時,貝利就聽來過中國的朋友說麗江很美, 1999年8月,她只身來到麗江,一句中國話不會說、一個中國朋友沒有的她開始在麗江教育學院學習漢語。當時的教育學院,共有來自美國、新加坡的18個外國留學生。
讀完書,貝利不想離開麗江了。她說她喜歡麗江城中的小橋流水,城外的玉龍雪山,有些像她夢中的另一個家鄉。生活在這里的納西人有禮貌、有文化、愛干凈、待人熱情、富裕、吃得好。而且這個地處偏遠的中國西南小鎮并不閉塞:“麗江還有寬帶網呢,新西蘭沒有。”因為麗江人大部分姓和,貝利起中國名字時,也姓了“和”。當她知道麗江孤兒院需要人手時,就去要求作義工。一分錢收入沒有,已經干了一年多了。
孤兒院坐落在古城中一座典型的納西古民居中,院落寬敞,生機盎然——高處掛著玉米、辣椒、蒜頭,還有紅色燈籠,地上擺著盆盆鮮花。這里收養了50多個漢族、納西族、藏族、彝族、普米族等民族的孤兒。孤兒院院門大開,南來北往的游人路過這里都會探頭張望,當然也有很多人專門來為孩子們捐錢捐物。印象中的孤兒大都像受傷的小鳥兒:驚恐、抑郁、自我防護,而這里開放和舒適的環境卻令這兒的孤兒性格快活甚至張揚,令人意外。孩子們喜歡整天嬉笑著沒有什么老師樣子的貝利,對她直呼其名。他們跟貝利學簡單的英語,學得很賣力,因為貝利會兌現“誰學得好就給誰發糖”的承諾。他們還快樂地跟貝利學一些古怪好玩的舞蹈,不用整齊劃一,閉著眼睛隨心所欲。下課了,孩子們在貝利的身上爬來爬去,這時的貝利看上去不過是一個大塊頭孩子。面對孤兒,貝利只想“我要用我的心對孩子”。
貝利把在麗江的生活安排得很好。白天工作很投入,盡可能地給孩子們帶去更多的歡樂。晚上的生活豐富多彩,和中國朋友喝咖啡、聊天,但不大和來麗江的外國游客來往。她還會“打跳”,就是晚上在四方街上和納西人一起圍著篝火跳舞,隨著節奏變換越來越復雜的舞步,“而且我跳得不錯”。貝利還與朋友一起在古城里開了一個客棧,做一點管理工作。她想找一個中國東北小伙子做男朋友,“因為他們長得高大,性格豪爽。”
貝利說父母很想念她這個獨生女,“父母把麗江當成天邊”。她也會想家、也會有短暫的孤獨,“但不太經常,只要看看雪山,聽聽水聲,就好了。還可以隨便到朋友家去吃飯。這里已經像我自己的家一樣了。過不了多久,我還要把我的父母接來麗江玩。”
貝利心智成熟,有著穩固的價值判斷,她從不患得患失,也沒時間無病呻吟。她自信于自己的選擇,所做所為看上去自由隨意卻不是心血來潮。她覺得在麗江生活的經歷在她的生命中將留下最珍奇的回憶,也會影響她的一生。
貝利近期的煩惱是對自己體重不滿:“我要減肥,看到中國女孩瘦瘦的,好羨慕。”有了這個計劃,貝利每天早晨步行從新城走到古城上班,晚上盡量吃蔬菜,不吃肉,已經成功減掉六斤。但是當有人建議她像那些徒步幾百里,行走虎跳峽和香格里拉的外國旅游者那樣走一趟一定減肥有效時,她馬上拒絕:“不行!不行!我是在太平洋邊長大的,我不會爬山。”
貝利走在麗江的街頭東張西望,腳步散漫而快活,路人不停地朝她打招呼:“嗨!貝利!”她偶爾會停下腳步和人聊上半天。她在一個酒吧里坐下來,熟悉她的服務小姐馬上過來摸著她滿頭的辮子,做驚訝狀:“呦!貝利,你又扎小辮啦!”而當一個外地小販向她兜售麗江地圖時,貝利有點不高興:“你不認識我吧?我不是游客,我是麗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