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應邀數次出訪歐洲各國。
每次出訪,
少則十天,
多則近月。
所見所聞雖為浮光掠影,
但卻感觸良多。
現特集成人物篇、見聞篇、隨感篇,
以作為讀者飯后茶余的談資。
誠實的德國小伙
1996年初夏,我第三次飛抵柏林,但一出機場我就傻眼了。前兩次到柏林,都是與團同行,而這次由于誤了簽證,只好只身前往了。本來我心里是有底的,會有人來接我的。可出了機場,直到旅客散盡,也沒見到接我的人。
當時已是傍晚8點多鐘,但天如白晝,這與柏林實行夏時制有關。我的心情由我最初焦急漸漸變得冷靜下來,因為出發前,邀請我的跨國集團工作人員擔心接機出差錯,事先給我留了下榻的歐羅巴王子飯店的地址。在出租汽車站,我坐在行李箱上點燃一支煙吸了起來。不一會兒,一輛出租車停在了我身邊,司機小伙哇哩哇啦地和我交談起來。雖然我一句德語也不會,但靠一點點“二把刀”的英語,還有那張寫著地址的紙條,他總算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上了車,我心里有點打鼓,我坐的可是奔馳320呀!這一路過來要多少錢呀?車在高速路上飛馳著,大約半個小時,我到了柏林市中心的電視塔。瞬間,車子拐進了歐羅巴王子飯店。正在我為給多少車費忐忑不安時,司機小伙從打印機上給我撕下發票。我一看,車費是39.8馬克,可我只有美元,況且銀行已下班,沒有辦法兌換成馬克。司機小伙連說帶比劃地告訴我,他只能按規定收馬克,我懂他的意思,卻很無奈。經過一番爭論,他問我有沒有計算器,我從上衣口袋里掏出計算器給了他,他按了幾下,拿計算器給我看,意思是24.6美元,我給了他25美元,他又退還我1美元,也不知他是否多要了錢。
追上了出訪團后,第二天,我到銀行用美元兌換了馬克。回到住房,我又用計算器按當時美元兌換馬克牌價演算了一下,結果39.8馬克應兌換25.4美元,司機小伙反而虧了1.4美元。由此我聯想到在國內幾個城市“打的”曾因語言不大通而挨“坑”的經歷,不由贊嘆這位德國司機小伙的誠實。
敬業的美國姑娘
毛瑞是一位21歲的美國姑娘,圓圓的臉龐,大大的眼睛,有點上翹的鼻子兩側點綴著幾顆褐色的雀斑,未曾交談先帶笑,給人一種憨厚中帶點調皮的感覺。
經過簡單的交談,我了解到,毛瑞是不久前才從賓夕法尼亞大學畢業,來到瑞士一家跨國集團在美洲的總部工作的,這次是臨時調到瑞士總部實習。說起來,她的工作似乎不太復雜,就是與總部一位年近六旬的吳博士一起,陪同我們這個20多人的中國代表團,安排我們的工作訪問等事項。但是,說復雜,也挺復雜,近一月的行程,每項日程安排都是以分鐘或10分鐘為計時單位安排的。如果代表團某個成員提出某項特殊要求,他們又要專為這位成員作些單獨的安排。我們這個代表團的成員是來自全國各地20多個不同的單位,論級別不高不低,多為局級干部,或為大工廠廠長或為公司經理,多是獨管一方的“大員”,有的人頗有點自視清高的勁頭,管理起來,也真讓毛瑞小姐和吳博士費心。
就說每次出發前的集合,十次有八次有人遲到。我們從漢堡乘火車去曼海姆時,雖然再三叮囑大家,千萬把握好時間,不要掉隊,但是還是有一位滿不在乎的“大爺”,因在車站閑逛而誤了登車時間。這下子急壞了毛瑞,她立即與在漢堡的工作人員聯系,大約一個小時后才算找到了那位“落伍者”。
車行三個多小時后,毛瑞小姐又忙碌起來,拿著名單找散坐于各個車廂的代表團成員,——叮囑:再過一個小時就抵達曼海姆了,大家千萬互相關照,不要再有掉隊的。
列車駛入曼海姆站,大家下車,集合,清點人數。唉呀,怎么又少了一位!毛瑞小姐當機立斷,又登上車,一個車廂一個車廂地尋找起來。鈴聲響了,列車啟動了,毛瑞小姐乘著這趟列車向下一站駛去。而這時,我們集合時不曾見蹤影的某大廠廠長卻悠閑地從另一站臺散步而來。
毛瑞坐過站了,怎么辦?好幾位代表團成員和我焦急起來。要知道,她不是德國人,而是美國人,德國對她來說,也是異國他鄉;要知道,她的閱歷不深,大學畢業不久,帶這樣一個團是多么不易;要知道,她才21歲多,還是個臉上洋溢稚氣的小姑娘,遇到這種事,她該哭鼻子了吧。
可是第二天一早,我們在曼海姆住的飯店吃早餐時,卻見毛瑞小姐又帶著她那燦爛的笑容和大家坐在了一起,昨晚,她又乘火車返回了曼海姆。當她得知在漢堡的“落伍者”已趕上了大隊人馬,在曼海姆瞬間的“掉隊者”也找了回來時,她忘卻疲勞,不但沒有責備“落伍者”和“掉隊者”,反而真誠地向這二位老兄道起“對不起”來,可那兩位老兄卻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真替他們臉紅,怎么四五十歲的老干部還不如一位21歲的小姑娘?
我敬佩毛瑞小姐的敬業精神和應變能力。在她身上,我似乎可以看到一點西方教育培養人才的影子。
貪婪的瑞典老板
1997年3月下旬的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春寒料峭。雖然大部分冰雪已經融化,但在縱橫的河流和交錯的港汊水面上,還不時漂來一些浮冰。白天鵝、黑天鵝在水面上自由自在地游弋著。雖說這些候鳥都是野生的,但比家養的似乎還要馴順,因為在這里,沒有一個人會傷害她們,她們已經成為當地人真正的朋友。
朋友相交,以誠相待。然而,在人們高唱貝多芬的《歡樂頌》的時代,卻還會產生一些或強或弱的不和諧音。大的到國際間的戰爭或摩擦,小到人間的欺詐和猜疑。我在斯德哥爾摩遇到的一位貪婪的瑞典餐廳老板,就使我對這個美麗國家的記憶中留下了一點陰影。
那是一個星期天,我們五位新聞記者加上兩位邀請方的工作人員,分兩組自由活動。午餐,大家為了快捷更為了省錢,都是到麥當勞或肯德基就餐。傍晚8點多鐘又累又餓的我們,在酒店聚齊了,但由于事先沒有訂餐,酒店已經打烊,我們只好外出就餐。
大家商量著去哪里吃飯,一位女記者提議去星期五餐廳。我們都去過北京的星期五餐廳,那里的消費環境、菜點制作都堪稱一流,可消費水平亦屬高檔。貴就貴吧,跑了一天索性就奢侈一回。
我們在微有寒意的夜風中,談笑著來到星期五餐廳。這里的規模沒有北京的大,裝修也沒有北京的華麗,食客也不太多。女服務員見我們到來,笑臉相迎,和藹可親。我們看著菜單商量著,既要吃飽吃出特色,還不能太貴。最后主菜要的是奶油烤魚,因為斯德哥爾摩是個海港城市,魚是很出名的。
菜端上來了,雪白的奶油覆蓋著一大片烤魚,冒著陣陣香味,十分誘人。這時大家的話也少了,都在埋頭向烤魚進攻。剛吃兩口不覺著,等再吃就覺得有些咸了。一位同行記者英語甚佳,他叫來了女服務員,小聲嘀咕了幾句,那位女服務員把他剛吃一兩口魚的盤子端走了。我詫異地問他:“怎么了?”他說:“太咸了,我讓她換一盤。”大家交換了一個眼神,好像在說,湊合著吧,到這里還擺什么譜?誰知道魚越吃越咸,沒辦法只得多要飲料。一頓飯下來,我們每個人都要了三四聽飲料。
女服務員收費時,還真誠地向我們征求意見,大家異口同聲說出一個字:“咸!”這位女服務員瞬間臉紅了,她靠近我們耳語道:“實在對不起,這是老板吩咐的,他要廚師把烤魚做咸,就是為了額外多賺點酒水錢。”至此,我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們遇到一位貪婪的瑞典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