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女兒的前途,安然和老公放棄了國內的工作,毅然到美國發展。誰知因為不會英語,沒有一技之長,二人只能打工維持生活,生活壓力很大。女兒小惠卻不能體會父母的苦心,性格都變了。原本一心為女兒未來著想的安然,陷入苦惱和彷徨。
辭去國內的工作,安然和老公米望豐一起到了美國,計劃著找份工作,再把女兒小惠接出來,讓女兒在美國上大學,接受西方教育。可是,初到美國的新鮮勁一過,安然才意識到,夫婦二人40多歲了,一句英文都不懂,都沒什么專業技術,不像在美國讀過書的年輕人那樣有競爭力,也做不了什么理想的工作。找來找去,安然在香港人開的飯館打工,因為不會說粵語和英語,只能推著放滿各種點心的餐車,供客人吃早茶時選用。安然的老公替一家臺灣人開的小公司送貨。
搬家惹出麻煩
這么困難,安然也忍了,不就希望將來女兒能有一個好的未來嗎?小惠來美國之后,安然和米望豐又搬了一次家,主要是為了小惠能上好一點的高中讀書,在美國上學也是分學區的。
打工間隙,安然擠時間看了許多房子,不是房價實在太高,就是安然不喜歡房東,要不就是房子不屬于小惠準備就讀的學區。最后,安然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是一對忠厚的臺灣夫婦帶著一個一歲多的小女兒,房子是一廳三臥雙衛,那對臺灣夫婦想出租兩間臥室。房東家里男主人是電腦硬件工程師,女主人本來在臺灣是做會計的,現在暫時在家帶孩子。安然一看到他們就產生了好感,覺得他們是那種很善良的想好好過日子的人家。
誰知房東家還有一個房客,是位學生,學生說過些日子就搬走,安然也沒太在意,只在打算自己和老公住一間,小惠一間,多好呀。房東家的洗衣機,安然夫婦也可以用,廚房也可以合用。
就這樣,兩家人講好房價,975美元/月,安然覺得這個價錢算是比較合理的了。搬家前,哪知道那個學生又不搬了,而小惠的學校又快開學了。安然和老公決定還是搬!三個人共住一間房吧。
搬過去那天,小惠的表現讓安然很傷心。小惠看見三個人要擠在一間房間里,滿臉不高興說了一句“這怎么睡呀”,轉身就走了。來美國時間不長,小惠卻也參加過同學的生日party,雖然彼此都來自中國,可有的同學家真是富裕,有兩層的小洋樓,帶漂亮小花園;有的同學家還自帶游泳池呢。
米望豐急著想要追出去,安然冷冷地說:“隨她去吧,她能到哪里去呢?”過了幾個小時小惠終于回來了,說不能同父母住一個房間,“我要讀書,你們會影響我的。尤其是媽媽,晚上那么晚回來,影響我睡覺!”安然雖然氣憤,但覺得女兒說的也有理,既然今天已經搬了過來了,就既來之則安之吧。安然覺得那間客廳還是很大的,轉彎處還正好空出一個雙人床大小的地方,在那里搭個鋪吧,再拉個布簾,自己和老公就住在那里好了,其他的東西就放在小惠的房間里。安然和房東太太商量了一下,房東太太先一愣,還是答應了,還答應房租只收他們650美元一個月,并用帶著臺灣口音的普通話說了一句讓安然回味了很久的話:“你們女兒很有個性哪。”
做家務女兒也要錢
安然一家人就這樣安頓下來了,和房東相處得也挺好。但是,原本以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安然最終還是失望了。有一次安然叫小惠洗衣服,小惠說:“5美元。”安然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什么5美元?”“洗衣服的5美元。”安然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當時房東太太也在,礙于面子,安然端起一籃子衣服自己去洗了。安然知道老公讓小惠做事情,小惠也是伸手要錢的,可是向她伸手要錢還是第一次。
小惠到美國后,干家務活都要錢呢,比如洗碗是一次2美元,用小惠的話講是“替你們洗碗”,整理房間是5美元,“因為我的房間里也有許多你們的東西”。米望豐比安然溺愛小惠,肯定會給的。安然實在是想不通,要說向美國人學習,為什么好的一面,比如獨立、動手能力強,小惠就一點沒學到呢,餓了就會說什么“爸,我餓了”。等弄好了飯菜,端給她,她才會吃。干活伸手要錢,她倒是沒學就會了呢。
為此,安然也和小惠談了好幾次,“爸爸媽媽不容易,你看我幾乎連一個英文字都不認識,剛來時去買牛奶,上面寫的fatfree(無脂奶),我還以為是一種什么水果口味呢!笑話鬧了不少。我也知道到美國來,我們家的整體生活水平實際是降低了。這為了什么?不是為了你嗎,你在這里上了好大學后,以后也能自己買好房子住,過富裕的生活。只要你幸福,爸爸媽媽就高興,爸爸媽媽不圖你什么,等你上完了大學,爸爸媽媽就回上海去了。”每次講,安然都發現小惠好像很感動,又好像無動于衷,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怪只怪從小都太溺愛她了,只要求她功課好,其他什么家務活都不要她做,也從不和她交流說說作為父母的難處,現在還能改變嗎?
直到有一天安然無意間聽見房東太太和小惠的談話,才覺得小惠可能不會改變了,不會像在國內的時候那么體諒父母了。房東太太說:“小惠,你也要體諒你父母,這么大年紀到美國來混,不容易啊。”小惠說:“我同學中也有父母很晚來到美國的,他們為什么都過得比我們好呢?再說現在我們大陸都是獨生子,父母都是這么對子女的,他們所做的是他們應該做的事。”
女兒越來越不聽話
一天,房東太太不知從哪里借了一套《橘子紅了》的錄像帶,小惠也跟著看。一連好幾天,安然忍不住對小惠說:“晚上你去看書,別看電視。”安然要求小惠看書,自己坐在她身邊“陪讀”。小惠兩眼直鉤鉤地看著天花板就是不看書,安然氣得渾身發抖,想一巴掌扇過去,小惠見狀不緊不慢地說:“你要是打我,我馬上撥911報警。”安然知道在美國打小孩是犯法的,自己打自己的孩子也一樣犯法。小孩報警后,警察會把孩子帶走,警察還可以替孩子告家長,孩子會被帶到一個類似少年中心的地方看護,而費用是要家長出的。小惠是說到做的性格,安然氣得跑出房子,既委屈又傷心,心想:這是何苦呢,這是何苦呢?
隔天早上,安然發現錢包里少了200美元,錢包放在小惠的房間,房東他們是肯定不會進來的。因為不經房客同意,房東是不容許進房客的房間的,這是規矩,剛來時都講清楚的。安然覺得這肯定是小惠拿的無疑了,等下午接她時再問吧,下午接小惠回家上車后,安然就問小惠有沒有拿她的200元錢,小惠倒是很爽快地承認了。“你要那么多錢干嘛?”小惠說:“我要買電話卡,給以前上海的同學打電話。”“一張電話卡20美元就夠了,你拿那么多干什么?再說你也不和媽媽說一聲,你為什么要偷偷摸摸拿呢?”“我想一次多買些,慢慢用吧。”安然不能再問下去了,否則母女倆又會吵起來。
送小惠回家后安然上班去了,從湖南來的老李問安然最近是不是不舒服,臉色一直難看得很。安然說最近女兒一直不太爭氣,現在居然還偷偷拿自己的錢,不知道要干什么,很后悔當初為什么要來美國。安然一直非常羨慕老李,有一個非常懂事的兒子,剛來美國就因為數學很好,跳了幾級,就是英語跟不上,但老李的兒子知道用功。
安然覺得自己是徹底失敗了,一連幾天都做著同樣的夢,夢中的小惠還是三四歲的樣子,很可愛,一直說著同樣的話:“媽媽,你可不能累死,我不要你死,不過也不要緊,我有藥的,你死以后我會給你吃的,你吃了以后就會又活過了。”
每天早晨醒來,安然總是眼睛腫腫,“無論怎樣,我一定要熬到小惠讀出大學。”安然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