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新峰 菲利普.吉安
在一個民用衛星都可以對中國發射臺拍出比冷戰時期任何間諜衛星還要清晰的照片的時代,你死我活的競爭所需要的條件已不復存在了
2003年10月15日,中國首次將其公民送入太空。這一天將作為一座里程碑載入人類的宇宙探索史。但從長遠來看,神舟五號究竟有多大的意義,這一問題的確值得商榷。1961年4月12日,蘇聯宇航員尤里·加加林成為首位進入太空的人類成員;距此還不到一個月的同年5月5日,美國人阿蘭·謝潑德便接踵而至。但自此以后四十多年里,就再沒有第三個國家能將自己的載人飛行器送上太空了。
楊利偉現在已經成為中國的民族英雄——也的確應該如此——為了國家利益,他將生死置之度外,并成功抵達了此前尚無中國人造訪的領域。這位貨真價實的本土英雄也將得到俄羅斯與美國先行者們擁有的聲名。毫無疑問,許多漂亮女孩都渴望見到這位英雄,而楊肯定不得不提醒這些追星族自己已經是個有家室的人了。
可我們必須看到,楊只是第431位在太空航行過的人類成員,在他之前,來自28個國家的公民已然捷足先登。上個世紀60年代初,美國宇航員還只有7位;而今,現役太空人的數目已逾100人之多,而已退休的就更多了。盡管在身著太空服或是出席某些官方活動時他們還是頗受尊敬,可是,他們已越來越多地被當作普通人看待。
在神舟五號進入太空之際,在那浩瀚的蒼穹,楊利偉一點都不孤獨。國際空間站里早就工作著兩位宇航員——俄國人尤里·馬連琴科和美國人埃德·盧。有趣的是,后者生于美國本土,卻也具有華人血統。實際上,華裔美國宇航員的人數不少。還有兩位美國宇航員生于中國:泰勒·王生于上海,后移民美國并獲國籍,在1985年宇宙空間實驗室第三次任務中進入太空;仙農·露西德也在上海生于一個傳教士之家,后來在俄克拉荷馬長大成人,曾五次乘航天飛機上天,并長期居留俄羅斯“和平”號空間站,至今仍保持著女性居留太空時間的世界最長紀錄。
還有其他三個國家具有向太空發射載人飛行器的技術能力:法國、印度和日本。法國希望歐洲航天局能夠發展“赫爾墨斯”號作為自己的載人航天器——起初“赫爾墨斯”被設計成一種相當復雜的有翼飛行器,后來發展成與“阿波羅”相近的太空艙——而最終這一計劃卻因缺乏政治意愿而流產。最初選定的8名受訓宇航員的確上了天,只不過是搭載美國與俄羅斯的航天器。日本也曾論證過往返于空間站間的小型載人太空飛船的可行性。
對于中國能否成為國際空間站項目的第17個成員國,并用神舟飛船在空間站之間運送宇航員,存在著諸多不同的估計。然而,有兩件事情不容忽視:最為重要的一點,太空航行非常、非常地困難,區區一個成功并不意味著你已經獲取了足夠的經驗和技巧,足以應對更為復雜的任務了。神舟五號證明中國可以把一個人弄到太空去再把他弄回地球來,但是,還遠不足以證明中國已經具有執行多乘員太空任務、在太空多天停留、與軌道上的其他飛行器交會、近距離接觸及安全對接等諸多太空站所必需的技術。所有這一切都必須經過不斷的學習與磨練才能達到。
有的人士估計,中國公開發射飛船甚至航天員登陸月球,肯定會引起繼上世紀60年代美蘇競逐登月后第二輪的太空競賽。然而,上世紀60年代美蘇的比拼是在冷戰背景下展開的,兩大霸權勢不兩立,蘇聯對其技術機密更是嚴加看管,守口如瓶。而今,在一個美國每年都要進口大量中國商品的時代,在一個民用衛星都可以對中國發射臺拍出比冷戰時期任何間諜衛星還要清晰的照片的時代,你死我活的競爭所需要的條件已不復存在了。
而與上世紀70年代美蘇協議相似的某種形式的合作倒是很有可能達成——聯合科技實驗、神舟飛船與空間站之間的互通電話、太空營救協議,甚至宇航員在對方飛船上的象征性的工作,無一不在此列。
中俄合作還會繼續。中國曾經向俄羅斯派出宇航員接受培訓,并向俄羅斯購買太空服、著陸設備及其他硬件設施。盡管神舟是中國設計,但它從俄羅斯“聯盟”計劃受益良多。有傳言說,中國對購買俄羅斯“阿爾馬茲”中央設計局制造的、現儲存于倉庫中的空間站表示出極大興趣。中國可以直接用俄羅斯質子火箭發射它,也可以海運至中國,用中國制造的火箭發射升空。
總而言之,楊利偉是進入太空的首位中國公民,我們可以肯定的是,他絕不會是最后一個。但除此之外,一切都還尚在未知之數。
(作者為美國資深航天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