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有分量的是人的眼睛所看到的事實。
吳連登是毛澤東的最后一位“管家”,陪伴著主席度過了整整12個春秋。
1964年國慶,天安門城樓大廳。“主席,您要找的吳連登同志來了。”毛澤東的護士長領著吳連登,向毛澤東報告。“我請你到我家里幫幫忙,行不行啊?”毛澤東的口吻很隨和。“我怕我做得不好,要請主席多批評。”毛澤東擺擺手:“我那里要說事情多,有時也真的多,有時也沒有多少事情。”“我一定好好工作!”吳連登立即保證。
吳連登到毛家的頭幾年,僅是做一些雜務:搞搞衛生,收拾收拾主席臥室的衣物,整理整理主席的圖書,再就是管理被吳連登稱之為“倉庫”的毛家惟一的雜品房。
說來令人難以置信,這個儲藏室很寒磣。一沒金銀首飾,二沒豪華服裝,更沒有外國元首贈給毛澤東的任何一件禮品。“倉庫”里排著幾只木柜,里邊放著這樣四部分物品:一是毛澤東的舊衣舊鞋舊襪和幾套供換洗的衣服;二是毛岸英的一些書籍及衣服等遺物;三是江青的一些衣物;四是一些很小的布頭、破毛巾、小球毛線等。可別小看這些零七碎八的破爛,它們還派上過不小的用場呢。在20世紀60年代初,國家遭受三年自然災害,這些小塊的布頭、破毛巾、小球毛線紛紛被補到了毛澤東的襯衣毛衣睡衣和毛巾被上。不過,在這個“倉庫”里,也有幾件像模像樣的東西:50年代初,毛澤東出訪蘇聯做的大衣、深色中山服、禮帽、皮鞋。他回國后從來沒有穿過,成為里面最珍貴的擺設。
據吳連登介紹:主席自60年代初將工資降為三級、每月404.8元后,一直到1976年他老人家去世,一直沒有調過。主席每月的工資常常入不敷出。
應該說,以平常人家看,主席的工資是挺可觀的,可幾下里一分就很少了:每月黨費10元,房租水電、地毯和家具維護費80多元,伙食100元左右,還要負擔李敏、李訥、毛遠新及江青的姐姐李云露的生活費,開始每人15元,慢慢加到25元,最后是30元。孩子們因事派公車,主席要付車費。加上招待民主人士、故舊老友及家鄉親戚的飯費、車費、住宿費、醫藥費等,就已經超過了300元。
主席還有兩項花費:吸煙和喝茶。他吸煙比較厲害,有時一天要吸兩三包香煙,每月煙錢至少得幾十元。主席喝茶同樣嚇人,每個月要喝一斤多甚至二斤多茶葉,又得從他的工資中支出30多元。
主席每年還有一筆不菲的支出。早在共產黨創建初期,時任國民政府教育總長的章士釗曾借給他幾百塊銀元,資助革命事業。主席謹記心間,進城后的每年春節前,他都要親派秘書前往章府,送上從個人稿費中取出的2000元,年年如此,一直堅持到章老在香港逝世。
在吳連登的記憶中,主席很少請客,偶爾為之時,幾乎是清一色的民主人士及同窗好友,沒有請過共產黨的各級干部。當然,也有例外。比如在豐澤園開會到深夜,他會說:“今天會開晚了,我請大家吃飯——面條一碗。”不用說,這頓面條,主席會堅持在他的伙食費里支出。
1972年,李訥生下了兒子效芝。她的工資僅有幾十元,要買柴米油鹽、要請保姆、要買奶粉,再怎么省都不夠。主席早有規矩,孩子們參加工作,拿到工資,他就不再補貼。從來沒向父親伸過手要錢的李訥束手無策,只好找張耀祠求助。張耀祠覺得李訥的要求合情合理,就寫了張條子請主席批準。主席閱后,不覺動了情,同意從稿費中給8000元。
很明顯,毛澤東家的開支幾乎每個月都要鬧饑荒。吳連登不得不過一段時間就給他寫個報告,并匯報收支情況。毛澤東總是揮揮手,意思是不用說了,然后批準從其稿費里提出錢來補貼家用。
當1976年9月吳連登將主席遺體護送到人民大會堂供人們瞻仰時,在這位老人的身后,除有幾套毛式中山服外,沒有一分錢的存款,沒有一套高檔服裝,沒有任何金銀珠寶,沒有給子女留下任何財產的遺囑。在這位老人的身后,只有他終生酷愛癡迷的8萬多冊書籍!至于海外出版他的著作所付的120多萬元稿酬,則歸中辦特會室管理,后由組織安排,他的子女每人分到8000元。
吳連登在毛主席那里見過很多的禮品,但他卻沒見過毛家人動過一指頭。主席處置禮品既有原則又有分寸。凡屬貴重禮品一律歸公,專門陳列起來。對于沒法保存的土特產,水果就送幼兒園,茶葉就送身邊工作人員。逢到土特產品量大時,他就讓工作人員拿到中南海食堂去賣掉,然后附上一封講明黨內不準送禮的規定和紀律的信,將錢寄給送禮的單位和個人。
不過,延安人民送來的一點小米、紅棗、花生等雜糧,卻是主席從不拒絕、照收不誤的禮物。吳連登常讓廚師給他煮點嘗一嘗。主席喝著延安的小米粥,臉上往往流露出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