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愛情的童話

關于賈霜霜——

她真是一個快樂的女孩！至少看起來是這樣，說話很快，滔滔不絕，思路活潑敏捷，跟她說 話像在玩一場捉貓貓的游戲：你又跑題！看我來捉捉捉！看你還往哪兒跑！這樣快樂，這樣 迅速，因為她年輕，青春的美是會長翅膀飛的。

但是文字里看到的，卻是另一個她，愛的十七歲，像午后的茉莉花茶。

我寫了個故事，給A（男）和B（女）看，因為我知道他們都是好的讀者。故事的名字叫《有 夢的孩子》。

他喜歡做很多美麗的夢，夢里，他喜歡的女孩穿著白色的睡衣站在窗前。他的人生目標是找 到一個好老婆。

初一的時候，他喜歡一個女孩子，喜歡她的漂亮、她的優(yōu)秀和成熟。初三升高中那年，女孩 直升了本校，而他，中考失利。

為了她，他復讀了一年。第二年夏天，他和她走在了一起。他考回了母校高中，于是，我認 識 了他。她從來就不喜歡他，因為他幼稚。但那個夏天，她感動了，可秋天未至，他們便結(jié)束 。他讀書不努力，貪玩。我是認真的小孩，但自從認識了他，也開始不用功。不過我終究比 他努力，因為我很上進，而他比我聰明。

高一的寒假，他問我要作業(yè)copy，遠遠的，我望著他向我走來，我們在街角對視、微笑。那 年的暑假，他說以后要和我們的小孩玩，也和我玩。我像個孩子般傻傻地聽著、點頭。但秋 風掃落葉時，他把所有的童話都抽空，我的心亦被抽空。

我站在海邊，淚掉下來。我想再去抓住他的手，但是他甩開。

一個人，蕩在那午夜的秋千上，希望圣誕夜的時候有人為我輕輕吟唱一首《平安夜》。遐想 有一天穿著白色的婚紗，在教堂舉行婚禮，《平安夜》一遍又一遍奏響。

高二快結(jié)束的時候，我不再是個小孩子。一個人，素衣飄飄，穿梭于街頭，如風般，自由自 在。初夏的睡蓮清新、自然，想有人陪我去公園放風箏，想有個溫柔磁性的聲音在我耳邊唱 著歌謠。但是他再一次劃破我的夢。正如十七歲的時候，我對他說想有人陪我一路走一路吃 ，他說沒有男人會傻到這種地步，模擬的BF，除非那個人喜歡你。

我不明白，為什么我很單純的那些想法總是一次又一次被撕碎。

高三伊始，大家分了班。我們的教室分別在走廊的兩頭，只有去ＷＣ時，不得不經(jīng)過彼此的 教室。擦肩而過，卻視而不見。

有一天，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對他沒有恨了，輕輕問了聲好，他的嘴角浮出淺淺的微笑。我以為自 己喜歡上了別人，后來發(fā)現(xiàn)是錯覺。

他一直喜歡的她已經(jīng)大一了，他們又走在了一起。我陪他去書店里一排一排地找一本書，為 了她。沒有嫉妒，卻也不真的平靜。只是發(fā)現(xiàn)依然滿足于和他一起的那種感覺，就像小孩子 牽著大人的手。

我和他的高考志愿是同一所大學。高考結(jié)束的那天，我也結(jié)束了和別人那云里霧里的一場幻 滅，把自己埋于紙堆。

夏天來了，他拿到了錄取通知書。我知道，那動力是源于她。但夏天結(jié)束的時候，他們再一 次結(jié)束了。春天還會來，但我知道，他們是永遠地結(jié)束了。

而我，去了一所高復學校。

依然無法忘記他，也許太害怕會失去他，這一次甚至不怕被拒絕的傷害。

“要會做菜，因為我喜歡家的感覺，學習不用太好，但也不能太差……”

我討厭他那種命令式的語氣，把他罵了一通，罵他太自私，讓我毫無安全感。很多人都說我 很能干，很有才華的，也有很多人說我太脆弱，需要保護。

“處女，漂亮，身材好，但不能太好。愛我多過我愛她！沒我優(yōu)秀，但要上進，家庭婦女會 的都會，但不是家庭婦女。”

這是他對老婆的要求，大家都說這樣的女孩子已經(jīng)絕種了。

其實像他這樣的人也絕種了。

盡管討厭著他的大男子主義，但我不想失去他這個朋友。他說沒不把我當朋友，只是不可能 是女朋友。我沉默。我不明白為什么我和他也如他和她之間這樣反反復復，他們的反復結(jié)束 了，那么我們呢？為什么每次總是還未開始就被我們自己扼殺?

現(xiàn)實終究是現(xiàn)實，當我們發(fā)現(xiàn)現(xiàn)實無法滿足我們的夢時，我們選擇繼續(xù)回到夢里。

我睜開眼睛，看不見未來。他說他也是，而且不敢去看，所以睡覺。

也許我們都還太不成熟吧，不過做個孩子也沒什么不好，因為有夢。

故事講完了。

A說，這個關系鏈實在是夠復雜，搞得他腦子亂七八糟的。其實他認為男女之間的關系實在 太復雜了，遠比這個故事復雜得多。愛是一個人的事，但要是變成戀愛的話就是兩個人的事 。兩個人或許會因為不相識而相愛，相識之后而不愛。但如果真要找一個將來會有所結(jié)果 的另一半，還是應找個有很深感情的知己，這樣才能使生活中的矛盾最小化。不然的話，還 是做朋友的好，這樣能更長久。

Ｂ說：寫這些文字的人讓它承擔了太多莫名的感傷。一個故事的骨架，過于冷清的話，讓人 覺得寒冷。你是個感性的孩子，可是你的文字讓人疼痛，不是因為陰冷，而是理性，理智得 幾乎不帶一絲感情，讓人猶如身處沙漠，找不到方向，沒有出口，你感情的出口。所以，只 是過路，只是路過街角看見一幕幕上演，事不關己的安心，然后，掉頭離開，沒有眼淚。一 直以為故事應該是投入，不是過路，只是或許是過路的人不再是孩子，沒有了孩子的單純的 快樂，所以當在過路的街角看見這場故事，不會停留。冷靜不是不好，只是這樣的冷靜會 讓人覺得你對你的記憶產(chǎn)生某種不安。

我說：我不知道自己寫的是怎樣一種故事，只是想起他曾經(jīng)說任何故事里都有愛情。我說不 一定。他說，你舉例子。我說，童話。他說，童話里也有愛情。我說，也有沒有愛情的。后 來別人說，童話里的愛情是童話唯一現(xiàn)實的存在。有了愛情，童話不僅是一個夢；有了愛 情，童話便不再只是童話了。夢幻還是現(xiàn)實，因為我們不能抉擇，于是選擇模糊和迷惘。

最后，我想說，這只是一個沒有愛情的童話。

我對你的愛是一支小步舞曲

很喜歡的一篇文章的標題，因為太喜歡這幾個字，所以不能說服自己不去引用。耳邊一 直在響的便是巴赫的《小步舞曲》，明朗的旋律，我能夠聽得懂的樂曲。

只知道巴赫的樂曲能開發(fā)智力，看了那篇文章才知道《小步舞曲》是巴赫寫給他妻子的，原 來這是一支飽含著愛的樂曲。不過我第一個反應是巴赫的妻子一定很聰明。哎，多么希望自 己能是巴赫的鄰居，因為我也想變得聰明。

一遍又一遍聽這簡短的樂曲，毫無倦意。忽然想到自己曾饋贈過他人這樣的樂曲，不過那時 并不知道這是一支帶著愛的樂曲，只是因為太喜歡它所以希冀被饋贈的他也會懂得珍惜。

“我對你的愛，是一支小步舞曲”，遐想寫下這幾個字時的她一定也聽著《小步舞曲》，因 為只有聽著這樣的樂曲才能散發(fā)出詩的氣息。不過后來忽然明白其實那支樂曲早已在她心里 ，因為她說她已經(jīng)唱出了那首唱給他聽的小步舞曲，但她并不奢望她的愛情有完美的結(jié)局。

我唱出了那首唱給他聽的小步舞曲嗎？在未知的狀態(tài)下似乎是已唱出，但是那時我并未意識 到自己唱出的小步舞曲不僅僅是一支小步舞曲。

用整整一個下午，向朋友學習彈奏這曲，手指在黑鍵與白鍵間舞蹈，沒有一點鋼琴基礎的我 竟能流暢地奏出一個個音。可是過了很久沒有練習我又將其忘記，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縱使只是這 樣短小的樂曲也需不斷經(jīng)營。

《小步舞曲》真的不僅僅是一支樂曲，只是當我們都深切體會到了這一點時，它又只仍是一 支小步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