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生活在別處。
他們說:生活就是圍城——總有人不顧命地要逃,有人不顧命地要來。
他們就是逃者,他們不斷叫喊著“生活在路上”,認認真真地尋找生活的另一面。或許就像一首歌中所唱的:我們沒有理想,流浪沒有方向,總是夢中的麥田,守著一片金黃……在路上,和我唱這一首歌,如果我有方向——那就是遠方。
行走的英雄:波樂
他們會暫時性出走,或者暫時性“出逃”。作為一個走馬觀花的過客,這個城市沒有熱愛,不會有傷心,熱鬧的或者寂寞的,都與你沒有關系。可能每一個人都需要這種身在其中事不關己的感受,所以,才會有那么多人熱衷于到其他城市走走游游,得到一點偏見,印證一點偏執。
波樂,男,屬龍。
不知道誰說的一句話,旅游不單單可以為風景,也可以去流浪!波樂就是后者。他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我的行走是為了更好地活著!”
波樂在驢友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了。個頭不算太高卻胖胖的他,被圈里的伙計們親切地叫做“胖子”。乍看他這身段,你怎么也想不到就這樣一個人,曾經徒步茶馬古道、玉龍雪山、梅里雪山;又已攀登過三座雪山:太白山、雪寶頂、四姑娘山。2004年他的夢想是能在大漠里安詳地睡上一覺。
“我夢想里要去的地方,也是一定要行走的地方!”波樂說。興許正是因為心中有著這樣的執著,從1999年開始,他做起了真正的行走在路上的“驢子”。波樂算是個自由職業者,開著一家名為“商火”的咖啡店,“商火”也就成了這個城市的“驢子”們聚會的地方,平時天南海北的志同道合者通過網絡聯系,回想上一次出行的苦盡甘來,策劃下一個行程路線。
2001年7月去走茶馬古道(稻城至瀘沽湖),在瀘沽湖住了幾天,是波樂最感快活的時光。水是那么清,天是那么藍,雖然一直渴望碰上雨中的瀘沽湖,但在那七天里一直沒能如愿。最大的收獲是遇到了幾個好同伴。本來是一個人出去尋找孤獨,沒想到一路上不斷收編隊伍。先是遇上了小妹,又碰上了廣西的老“地主”,再就是廣州的“地主婆”和小弟以及鄭州的“和尚”。他們是波樂在路上撿到的最大的寶貝。
2002年那次風雪太白之行,讓波樂終生難忘。太白山位于陜西眉縣,海拔三千多米,說實話,不算高,但十月已經是大雪紛飛了。剛開始,波樂用很平常的語氣告訴當時尚在等待大部隊的朋友,“現在就我一個人登山,馬上就進入無信號區域,假如四天后沒有我的消息,請報警并為我祈禱。”
“跌跌撞撞的不知道走了多遠,我的意志漸漸地消失,天慢慢地黑了,越來越寒冷,早已經汗濕的內衣一停下來就跟穿著冰一樣割人,有個聲音一直在腦中對我說停下來吧,停下來吧!你不知道前面有多遠,歇歇吧!不要再堅持不要再堅持,慢慢地我停了下來躲在一塊大巖石的后面,一陣風把小石頭刮下了山崖,聲音令我有了暫時的清醒,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那年的五一一個上海的驢友長眠在這里!堅持,堅持!胸口壓得喘不過氣來心好像要跳出來,我努力地抬起頭,用僅有的力氣哼起了國歌。我那次行進的速度很快,沒有注意旁邊的風景,現在想起有點兒后悔,不過也就是節省了這段路程的時間,為我贏得了安全甚至生命!后來在拔仙臺,遇到了三兒,三兒燒開水,給我泡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泡面,山里人樸實。‘你們出門的都不容易,能幫上就幫幫了!’一句話就讓我含淚無語。”
波樂說:“看沿途的風景與彼此溫暖著的人,細細地品味一路風塵,總有一種沖動,背起背包繼續行走!我竟會為不起眼的景色感動,流淚,甚至于瀘沽湖邊的野花、天、水,還有奔流不息的金沙江、荒涼孤寂的大草原、更加蒼涼的太白雪山……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我記憶里的香格里拉!可能我永遠也找不到它,但我還是相信它永遠在我心里!”
云樣的女子:美諾
美諾,很安靜的一個女子。她在城市里開著一家書店。喜歡《勇敢的心》里那青梅竹馬式的古樸愛情,喜歡悠長清澈的愛爾蘭風笛,喜歡文字,更喜歡行走在路上,做一只自由的鳥。
“在旅行當中,人們揭下虛偽的面具,拋開了所有的防備。”她說,“旅行是從來不能虛偽對待的,它需要你的真誠熱情和尊重。在行走中,當你懂得尊重自然,善待自然享受自然時,也就達到了和自然相通的脈息,你從旅行中得到的便不僅僅是快樂了。”
興許,正是因為這種對行走心情的執著追求,美諾的生活只有兩個重點:一是經營小店,二是行走在他鄉的路上。“在旅行的路上,我們會變得簡單快樂,心也會柔軟如山澗的野溪、峽谷的清風。當我們和自然完全融合在一起時,其浪漫氣質會讓我們像個詩人,盡管我們吟不出半句詩詞來,但在我們眼中,所有的自然都是詩。”
的確,聽美諾說話,看美諾的文字,都讓你感覺那就是詩。有人說她像三毛,是一個喜歡在路上的像云一樣的個性女子。她笑:“旅行重要的不是游覽,而是去過一種自然的生活,行走在平靜和快樂之中,在人群中或許毫不起眼,但他們相信在風景面前自己也是一道很個性的風景。”
美諾只身去過瀘沽湖、麗江、稻城、香格里拉、鬼城……她說最難忘的是那次一個人在鳳凰的日子。
“去年九月,我一個人去了鳳凰。那個從沈從文筆下流溢而出的小城。那天到鳳凰古城時天色已暗,站在高處,整個古城隱在青山綠水中泛著輕悠悠的安然氣息。我沿著新修過的城墻往古城更深處慢行,一聲聲搗衣聲有節奏地拖著回音傳來,就好像聽到一首熟悉的舊時歌曲,我的心動了一下。我知道,我要放下所有的城市情結,只把一顆心遺忘在這個小城。”
“鳳凰的夜晚有一些寂寥靜然的美。第一晚我住的那間房緊靠沱江,有藏青色的幔簾,隔著它我望見沱江上漂流的燈火,江水似乎開了花。”
說實話,以如今帥哥靚女的標準來看,美諾算不上美女。但就是那種如行云流水般時時處處所表達的那種恬靜,流溢出的卻是無法掩飾的美。“走每一處,我都希望靜靜地去心游,飄搖無盡的景語,吹來絲絲黛綠,我是祈連山的女兒,是玉門人的早晨,是雪山的一粒雪籽。我讀珠穆朗瑪,讀香格里拉,更多地閱讀生活以外活生生的自然。”
憂郁城市谷底的流浪貓:逃
“我覺得自己是個生活在無腳的風中的孩子,我用我的驕傲與別人看來晦澀難懂的眼神打量著每一個走過的煙火城市。在現實中逃,在逃中現實。”這是聽逃說起的第一句話。
逃,男生,26歲,居于成都,雜志編輯。也許是職業的關系,他更多的是在各個城市里穿梭。
“在一個城市生活久了,人就變成了株植物。離開了自己生活的城市,便會暫時忘卻所有的壓力與困境,到一個別的城市作短暫的停留,以各種浮光掠影的方式行走。有心的人,總會看到別人不曾留意卻能打動自己的細節,無論是新鮮的刺激,還是似曾相識的影子。作為一個走馬觀花的過客,這個城市沒有熱愛,不會有傷心,熱鬧的或者寂寞的,都與你沒有關系,可能每一個人都需要這種身在其中事不關己的感受,所以,才會有那么多人熱衷于到其他城市走走游游,得到一點偏見,印證一點偏執。”
逃說,他的行走大部分屬于走馬觀花,有的甚至只停留過那么幾個小時,有的也已經是差不多10年前的印象了。西安,佛教流派的發源地,它的胸懷里不僅能接納小資的南方人,還接納那布衣芒鞋的出家人;福州,榕樹下的愛情,潮濕街頭溢散著的魚丸的香味;杭州,精致的風景,精致的男孩女孩,氤氳著有著古老愛情箴言背景的雷峰塔;鄭州的平俗煙火;上海的美艷溢彩……
逃從不坐飛機,不坐輪船,只坐火車。他喜歡在晃動的時間里感受,只有窗外荒涼或者豐富的畫面,沒有飛機外茫茫無盡的云層,也沒有輪船下深不可測的海水,就好像沒有了終點和起點,只知道自己在旅途中。也許自己本來就應該是一個沒有起點和終點的在路上的孩子。
如今,逃在網上開辦了自己的論壇《城之谷》,在那里聚著一群和他一樣如城市流浪貓一樣的人。
不知道逃還在繼續著他流浪的城市情結,還是結束了那居無定所的生活,在水草鮮
美處棲息下來? (文/摘自《青年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