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行為出軌問題專家談

2003年的寒假結束不久，某醫院的婦產科觀察室。

一個小女孩，后來才知道她剛15歲，上初中三年級。她個人在婦產科觀察室靠門邊的床上蜷縮著，樣子很痛苦。

護士進來照顧胎檢的孕婦，小女孩對護士說：“我肚子很疼！”護士說：“能不疼嗎？你要做藥流，那么長時間還流不干凈，要是這樣繼續下去，就要刮宮！”護士說完走了，小女孩一時無語，獨自蒙上被單，倒在病床上抽泣。過了一會兒，她把被單掀開一條縫，在手機上撥號，然后喃喃地哭訴……那委屈的感覺，隨著抽動的被單傳出，實在讓人憐惜，又不知如何安慰才好。又過了一陣子，她彎腰去洗手間，隔著門問我，“阿姨，能給我點紙巾嗎？”我給了她很多。一會兒，她又對我說：“麻煩您帶我到醫生那兒去，問問我流出來的東西是不是……我不敢一個人去……”

我陪著她找到醫生。醫生給她檢查了檢查，看了看流出來的東西，說：“沒有流干凈，需要做刮宮術……”說著開單預約刮宮時間，小女孩一聽嗚地一聲哭了出來，轉身伏在了我的身上。醫生沖著我說：“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做家長的是怎么看著自己孩子的！小小年紀就讓她做人流，當家長的知道不知道，做人流對女孩子來說后患無窮……”

我沒有解釋，只是跟醫生確定了一下做手術的時間，說了聲謝謝，拿上單子，扶著小女孩往外走。

我送小女孩到醫院門口，想叫輛出租讓她回家休息，這時一個小男生走過來，個子不高，靦腆地看看我，又看看小女孩……小女孩對男孩說：“這位阿姨是我剛認識的，她陪我找的醫生……”男孩尷尬地站在那兒，不知道說什么好。我把女孩交給他，囑咐小男孩快送小女孩回家。

兩個孩子始終沒有大聲說話，一直是喃喃私語，時不時地抱在一起哭……

我返回婦產科把觀察到的一切跟剛才那位婦科醫生談起，醫生對誤以為我是小女孩家長感到抱歉，還自我介紹她姓吳，隨后談起婦科醫生們對少女做人流并不感到驚奇，她說在醫院婦產科工作的工作人員一般都知道，長假過后的一個月前后是人流高峰，前半個月主要是人工流產，而后一段時間主要是處理宮外孕。

近兩年來，來醫院做人流的學生越來越多，而且年齡越來越小。醫院的醫生們說，讓她們越來越擔心的是，這些年齡不大的孩子竟然越來越坦然。孩子們普遍對人流的接受度很高，對做人流所引發的后果卻相當漠視，而且避孕知識和自控能力都相對缺乏。

由此可見，父母們在家中密切留意自己孩子有沒有“出軌行為”是非常必要的，雖然流產高峰在平日里沒有寒暑假后那么嚴重，但引起父母的足夠重視是必須的，校方也要特別注意。前面談到我見到的那位小女孩，我相信她對流產及其后果并沒有什么真正了解，她來流產，一定滿懷恐懼，根本不知道流產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么，她和小男生抱頭哭泣，說明他們不僅恐懼，還忐忑不安，算計手中的錢只夠做藥流的，沒想到藥物流產沒流干凈，還要刮宮，這不僅需要好幾百塊錢，是弱小的他們無力承擔的，還需要小女孩再經歷一次痛苦的折磨，小男生再經歷一次苦苦的等待。他們更怕自己的父母和學校知道。總之，這兩個無知的孩子，生理和心理都因為無知的出軌行為受到了殘酷現實的熬煎和傷害。

第二天我又來到醫院，希望能遇到昨天那位小女孩。婦產科做手術的人特別多，門外的長椅上坐滿了等人的家屬，旁邊還站著許多人。一對學生模樣的情侶正在執手相看，女孩有些哀怨的蒼白，男孩則充滿自責和愛憐。我認出他們就是前一天我見過的那對男女生。

我上前跟他們打招呼，小女孩見到我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某種希望。我跟小男生一起去交付藥費，辦理手續，還幫他們買了一些牛奶飲料。小女孩低著頭，從眾人面前穿行過去，我看著她孤獨的背影，看著她進入那道門，也進入了她永遠不愿再想不愿再經歷的“煉獄房”。

我找到昨天為我介紹情況的那位吳位醫生，她剛準備就序，正要給小女孩做手術。得到醫生允許，我進入手術前患者等待的隔離室。我看到小女孩正在領取藥品和用具，而后她穿上套鞋、做流產要穿的開襠白色紙內褲，默默地朝手術室走，我覺得真有一種“風蕭蕭兮水寒”的味道。

消毒的房間不是封閉的，里面手術室的各種動靜無一遺漏地傳了出來……小女孩驚恐地躺在床上，雙腿張開架在兩邊的金屬架上，私處就那樣毫無尊嚴地暴露無余。當清洗內里時，部分源于緊張和疼痛，更多地源于屈辱和心酸，強忍多時的眼淚終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吳醫生忍不住說：“小小年紀就受這份罪，以后要記住好好保護自己啊！”

手術器械發出的碰撞聲，小女孩痛苦的呻吟與輕微地叫喊，最讓人驚駭的是清宮的聲音：呼嚕嚕呼嚕嚕，一壓一拔一壓一拔，像極了用水撥子清理堵塞的下水道的聲音。我在想，小女孩稚嫩的血肉之軀如何經得起這般的折騰啊？這聲音撕裂著我的神經，我趕緊回避，可這樣也不能消除我關于手術室里的血腥聯想。而這個時刻，小男生又怎么樣呢？在為小女孩擔憂，在獨自飲泣嗎？他不能無視小女孩受到的傷害，甚至冒風險陪她來醫院，守候在手術室門外，有許多成年人都未必能做到，我被一個小男生的行為所感動。

下了手術臺，小女孩把早晨吃的東西都吐了，看樣子吐的掏心掏肺的，護士看了很不高興，我急忙找來拖把，用報紙將地下的污穢清理干凈……

出了醫院我叫了輛出租，陪他們一起回家。小女孩說她耳邊一直是那種疏通下水道似的聲音，眼前都是拇指大小的血塊，而且她一直覺得冷。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愈來愈憔悴，她不知道回家后怎么辦。

將他們送入宿舍小區，我囑咐小女孩注意休息，別沾冷水。而后我走了。

吳醫生說：現在，國內的育齡婦女不育率空前提高，雖然還沒有這幾年的具體數據，但情況令人堪憂。在加拿大，男性不孕率達到30%，性生活低齡化，高墮胎率，性伴侶人數多，頻繁更換性伴侶都是造成這一問題的主要原因。作為醫務工作者我們覺得很矛盾——一方面要尊重人權，另一方面又不希望這種自我的放縱對孩子對社會造成傷害。許多父母，不是過于放縱子女，就是管的太緊不通人情，這些做法都是不恰當的。吳醫生認為應該讓孩子學會自律，而不是父母強加到孩子頭上的紀律。還有，對于父母來說，和孩子交心，把握好教育孩子的尺度是最重要的。

有的父母說：我們難以想象自己的孩子能做出這樣的出軌行為。即使在假期，在孩子們休假的日子，閑暇的時間是多了，但大多數的情況下孩子是挺守規矩的……我們也很關注孩子的青春期問題，但是一跟他談，就會遭到很干脆的拒絕，孩子不愛聽，我們在這方面根本不能交流……

有的父母說：孩子出問題后我們很震驚，很長時間內都難以接受這個事實。為了避免這種事情再度發生，我們準備將女兒送到新西蘭去讀書，離開……

有的父母說：孩子有出軌行為不光是我們的責任，學校、社會很多方面都有責任。比如賓館，不能輕易給未成年人開房；網吧經營者要關注網吧里的未成年人都在游覽什么樣的內容；學校里做青少年心理輔導的老師要經常從正面引導他們的性心理需求；我們做父母的非常擔憂孩子從電視、廣告、光碟、電影、網絡、黃色出版物上獲得的那些不健康的性信息。

心理醫生說：造成青少年行為出軌之類的問題，從根本上講是一對矛盾造成的--社會是開放的，對性的了解是自由的，孩子特容易受到各種誘惑。就比如我們上網，從一個正規的網站，經過幾次點擊就可以進入黃色或三級網站，這對青少年來說是可怕的。想想看，父母和整個社會的意識主體是相對傳統的。父母會擔心孩子受不良習性的引誘，教育他們不許這樣不能那樣，目的是怕孩子年齡小，誤入歧途。可是孩子正處在青春期，有很強的逆反心理，一旦感到壓抑，甚至會做出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來。對于父母來說，與孩子平等的交流，做他們的知心人，鼓勵孩子多參加體育鍛煉，不壓制或抑制孩子與異性的正常交往，這樣才能為孩子今后的人格成長打好基礎。一般來說，與父母親近，家庭關系融洽的孩子很少出現出軌行為。

教育專家說：性教育的問題不能孤立看待。平時就要對孩子進行人格教育，講清做人的道理，這其中包括對人對己都要負責，每個人對社會都負有一份責任。比如在假期里，家長要特別要求自己的孩子不能到與自己年齡不適宜的場所去，像網吧、酒吧等等地方，學校還要強調的是，青少年的身體不受傷害，讓青少年學會做人的道理。另外，無論是父母還是老師，在青少年最敏感的性教育問題上，要坦誠地和孩子們對話，這些都是保證青少年不出軌的重要因素。

外籍人士說：從孩子一出生，我們就應該注意一個問題，那就是讓孩子的心理和生理的成熟同步成長。也就是說，孩子一出世，父母就不要把子女當作小孩子看待，應當把他們當作獨立的人，要讓他們知道，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青少年出軌行為光靠管是管束不住的，不如坦誠地教他們正確的方法。對于青春期的孩子來說，越是父母想掩蓋的事情，他們越是有興趣。所以父母不要故弄玄虛，這樣做沒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