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為誰綻放

黃　江

辦公室的電話響了，老大姐喊我時眼神怪怪的。接過話筒，里面的聲音柔柔的：“還好嗎？聽出我是誰嗎？”我聽出是夢里的聲音，卻不敢相信，只好說真的猜不出，畢竟十年了，這聲音很熟但只在夢里。況且這是新單位的辦公室號碼，十年中我幾次調換崗位，她遠隔千里如何獲得？聽筒里的聲音有些慍怒：“那好吧，我再給你一分鐘，猜不到就算了。”面對要放下的話筒，我聲音有些顫：“婉婷。”十年前婉婷還是管理學院的學生，我已是初為人父的銀行職員了，但共同的愛好使我們相識了，我們同是文學愛好者，小小的成績讓我們有了交流的機遇。書來信往我們覺得彼此真的相識恨晚了。于是，名勝古跡有我倆徜徉的足跡；校園有我倆相依的背影；書信中有了相思，有了眷戀。

當我的文字印刷在報刊上，她會早早打來電話祝賀，并對文中她指點過的“迷津”得意。而每當她的文章要在電臺播發時，就命令我今夜必須守在收音機旁，然后寫出心得體會。就是這個在校園里尋找六瓣紫丁香的美麗文學女孩，麗質風韻撼動著我，給我的人生締造了一段又一段美好的回憶。

不知不覺中婉婷大學就要畢業了，那天，我又從小城來到省城，沒有音樂，沒有笑聲，我們在餐桌前面對面凝望著。婉婷鬢發如云，笑面如花，全身溢出青春的氣息，染藍的睫毛更襯現明眸的亮麗。終于她打破了局面：“我和父母商量好了，我去你的小城，不計較你的過去，只在乎我們的將來。你沒意見，我就到學校辦理相關手續。”

剎那間，郁積心頭的“抉擇”終于該有個答案了，我卻擺出一副不想耽誤對方前程的面孔，希望她在大城市里發展。婉婷的淚當時便傾瀉而出。之后的每個夜里，我的腦海中不斷有婉婷的倩影出現。我對自己說。不要去想她了，她就要走了，就要遠離我，遠離這個城市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但是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點上一支煙，用煙草來刺激自己，麻醉自己，但是我失敗了。再用酒精來“澆愁”，然而人醉了，心卻清醒，滿腦子里都是婉婷的影子，我失眠了……

婉婷沒有到小城來，也沒有留在省城，畢業后她放棄了分配好的市廣播電視臺的工作，去了首都北京。臨行前我特意未趕去送行。電話里，她的哭聲讓我心碎：“你傷害了我和我全部的情感，我是因為你才去北京的……”

婉婷在北京找到了很好的工作，并禮節性通知了我，留下了固定電話的號碼。

那段歲月對我來說是美好的，也許我們用盡一生的時間，才知道自己其實一直在逃避著最愛的人……我渴望最真的愛，哪怕是平靜生活中的一場意外……多想再牽婉婷的手，但我知道我不會了。多年來我始終沒有去撥打那個電話號碼，每次拿起電話時，那一串數字就會如流水般從心頭淌過，熟悉得就像我身體的一部分。

每年農歷二月初二，我都會買束玫瑰放在辦公室里。久了，大姐們開始取笑我，說我是花癡。可她們不知二月二是婉婷的生日。我心中總也抹不去那個流淚后的背影……

一場“非典”讓我實在控制不了“冷漠”，電話撥通了，婉婷卻調離了原單位，且沒有通知我一下，也許我傷害她太深了。同時我也覺得系在心上的那根風箏線斷了。

十年后的這次電話，婉婷給我留下了單位的電話、手機號、網上ＱＱ號。當夜，十年未聯系的“我和她”又在網上聊了起來。回憶那段美好，聊著聊著，婉婷的眼淚又流了下來。我發送過去“一枝玫瑰與一張笑臉”對她說：“現在不是很好嗎？有了和美的家庭，有了頂旺的事業。”婉婷說：“真的不知還有屬于我的玫瑰喲！”

我心想不知也好，你只看到的是一枝網上動畫了的玫瑰，你可知每年的二月二還有一束玫瑰會為你綻放嗎？這些都不需說，我只要知道你過得好就行了。真的，每個人心里都會有秘密，都珍藏著美好的回憶。我信網上那句老話：讓美好定格在記憶里吧，別去攪動她，她是一筆財富，會讓我們的一生不會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