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 肅
科學技術是現代化的火車頭
自從英國哲學家弗蘭西斯·培根提出“知識就是力量”的著名論斷以來,現代科學技術的重要性日益被人們所認識。當今之世,一個社會的現代化愈是發展,科學技術在其國民經濟、社會物質生活乃至精神文明中的地位便愈是突出。
科學技術在過去兩三百年內創造的生產力比人類此前整個歷史創造的全部生產力的總和還要不知多多少倍。當今世界的文明隨著科學技術的傳播而日益連成一體。如今,電報電話、高速公路、電腦、機器人和人造衛星等等,都已被公認為人類的共同財富,連可口可樂飲料、卡拉OK演唱方式等等都已進入千萬民眾的家庭,成為跨國界的文化生活的一部分。而互聯網把整個信息世界盡收一臺電腦屏前,坐在家里分秒之間便可調閱世界上一切可得的信息檔案,“秀才不出門,全知天下事”,把人們的眼界擴大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人們甚至還通過虛擬世界而模擬現實,進行大規模的科學試驗、訓練飛機駕駛員和戰爭演練,這些盡管都不是直接的現實,卻可達到補充現實的驚人成效。
體制和文化是中西科學發展差異的原因
任何一個社會的科技現代化都不是自然而然、一帆風順地實現的。研究政治學、公共行政管理學、科學社會學等學科的有關學者,日益感到科學技術發展的體制因素的重要性。即使是在現代科學發展的初期,也存在著各種各樣的體制條件。
最簡單的一個對比是:牛頓力學在西方世界大發展的時代,中國的科學技術卻幾近處于停滯狀態,沒有多少量的擴展和質的突破。而在此前的數世紀內,中國曾經產生過領先于世界的輝煌的技術發明。
造成這種強烈反差的原因是復雜的、多方面的,但最重要的是社會體制。在當時的西歐,市場經濟已經發展起來,以利潤為根本杠桿的工商業的自由競爭,像魔力一樣喚起了人們的工作和創造潛力,科學技術有了充分的用武之地;人文主義運動從思想上解放了人,荷蘭和英國的資產階級革命則進一步摧毀了束縛科學技術發展的封建的社會關系,把人從奴役關系下解放出來;學術和思想自由,鼓勵創造發明的氛圍,科學家和技術發明家得到的豐富的經濟資助、空前提高的社會地位,科學院和學會等科學共同體組織的建立等等,都促進了科學家和發明家之間的交流,對創造發明起到了直接的鼓勵作用。
此外,歐洲傳統文化,特別是歐幾里德幾何學和亞里士多德演繹邏輯所留下的思維方式,有助于近代西歐在科學的基礎理論方面不斷創立系統的抽象理論和學科體系。而當時中國的情形幾乎正相反:封建的人身依附關系不僅沒有改善,甚至還有所加劇;作為官方意識形態、倫理道德和根本價值觀的孔孟之道,則以種種傳統的枷鎖嚴重地束縛著人們的思想和創造性,科學研究的思想禁忌比比皆是;對工商業的種種官方的限制和對商人的歧視也使人們無法在比較平等的條件下進行自由競爭,發揮自己的才能;而科學家和技術發明家的資金條件很差,經濟和社會地位低下,受行政長官的隨意壓制和摧殘,科學同仁不能有效地組織起來進行交流并捍衛自身的權利。
一個簡單的例子是:鄭和下西洋創造了人類航海史上的奇跡,但當皇帝覺得不再需要此類航海時,一聲令下,便使之銷聲匿跡。而西方卻不斷地在商人和冒險家的推動之下直至發現了一個個新大陸和群島,國王們曾經贊助過哥倫布等人的航海活動,但這些活動本身卻不是國王一聲令下便可禁止的。因為西歐的社會條件,特別是商業、冒險、科技發明和發展海外殖民地的互動已經使這樣的禁令難以生效。
不應該孤立地看待科學革命
正是在西部歐洲,最早發生了人類歷史上的科技革命,而這種革命決不是孤立的。它是與工業革命和政治革命相互推動的,三者緊密相聯,甚至缺一不可。一些人只看到西歐的科技革命,卻沒有看到另外兩類革命的同等重要性。沒有工業革命以及與此相伴隨的商業的飛速發展,科技的新成果就不可能普及,不可能引起人們的重視。沒有政治革命,也就難以解放生產力和科技發明,保障公民包括科學家和技術專家的言論和創新的自由權利,各種天才的思想和發明也就難免胎死腹中。同樣,科技革命成了工商業發展的巨大動力,同時也造就了大批從事科學技術研究的專職中產階級人士,為政治革命創造了社會和思想條件。
由此可見,社會體制條件對于科學技術的發展決不是可有可無、無足輕重的,而是息息相關、不可缺少,在某些情況下還是決定性的。如果說,在科學發展的早期,個別科學家和發明家只要有一定的經濟基礎,依靠自己一生勤奮、孜孜不倦的追求和鉆研,一般也可以取得一定的成就的話,那么,當代高新科學技術的研究和發展由于更加依賴高深的基礎理論和龐大而復雜的精密儀器設備,因而更加依賴科學技術的體制條件,包括科技政策、資金來源和各種刺激條件和反饋,與生產、貿易和信息流通條件的關系也更為密切。即使是在具有長期經濟自由放任主義傳統的發達資本主義國家,近幾十年來由于政府干預的不斷擴大,科技發展戰略和科技政策在政府日程中的地位也在不斷提高。
《第四次科技革命》顧肅著江蘇人民出版社2003.9定價:15.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