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宗博
在華盛頓市區(qū)的地鐵車站里,一名年輕女子獨自站在那兒,用口哨吹著一個婉轉(zhuǎn)、清新的旋律,動聽的哨聲在車站內(nèi)回響著,仿佛一陣鳥鳴。
游客們紛紛回過頭,注視著她。她,棕色的皮膚,穿著職業(yè)裝,手里拿著一個公文包,但站在那里神氣的樣子卻好像一個穿著金光閃閃的緊身衣,剛剛翻過高高的橫桿的馬戲團演員。
這只是過去的一幕,人們現(xiàn)在不再吹口哨了。
口哨曾經(jīng)很具美國特色,它能喚醒人們強烈的自由獨立的意識和無憂無慮的樂觀精神。勞作的時候,農(nóng)民吹著幸福的調(diào)子;人們身邊有女孩經(jīng)過的時候,口哨也隨即響起。悅耳的哨聲總會伴著令人鼓舞的事情;伴著人們在雨中起舞;伴著那些手插在口袋里,歪戴著帽子的人們在街頭漫步??谏谠?jīng)使人們體會到小鎮(zhèn)的閑適。但那種閑適的感覺現(xiàn)在已經(jīng)消失了。
現(xiàn)在,人們生活的節(jié)奏改變了。街上充滿了刺耳的電鉆聲,警笛聲,和大卡車“嘀—嘀—嘀”的倒車聲。人們壓低聲音對著手機嘀咕,一邊走著,一邊聽著重要的事。
但是,仍然有地方歡迎口哨藝人。那就是路易士城,它是國際口哨博物館的所在地,同時也是每年一度的國際口哨藝人大會的故鄉(xiāng)。
大會的參賽者有的來自遠方的澳大利亞和日本,他們來此等待著這樣一個機會———能夠站在路易士城大學的音樂廳中的麥克風前表演。大會的裁判組由音樂專家組成,評分采用發(fā)聲評分標準。
口哨表演者們吹出令人吃驚的聲音:瀑布的轟鳴,鈴聲,以及各種震顫音。帕蒂·艾迪戈是來自俄勒岡州的一個農(nóng)民,穿著一身牛仔女孩的服裝,表演了“放?!钡奶懵?。丹·布朗,來自俄亥俄州,拿鼓槌當作船槳的道具,表演了“麥克,向岸邊劃去”。
每年有許多類似的口哨表演者在這里亮相,他們中的許多人有許多特殊的習慣,這些習慣只有他們之間相互理解。
“在來此之前,我從來沒見過有人能像我一樣吹口哨?!笔返傥摹ず毡人固匾荒橌@訝地說道。他今年55歲,從事商業(yè)廣告制作,曾經(jīng)在曼哈頓被崇拜者跟了好幾個街區(qū)。他獲得了男子古典組比賽的冠軍。
歐尼斯特·巴雷特,33歲,來自弗吉尼亞州的中心島。他表演了莫扎特的D大調(diào)長笛四重奏。巴雷特的音質(zhì)非常好,而且吹奏的方式十分特殊:他不把嘴緊繃地撅起,而是使嘴唇放松,然后上下運動來吹奏。“我總覺得自己有特異功能,”他說道,“現(xiàn)在我知道那是什么了?!?/p>
然而在面對口哨作為一種音樂形式出現(xiàn)的時候,理論家們總是閉口不談,保持沉默。這樣一來,就為那些瞧不起口哨而貶低它的人留下了可乘之機?!昂翢o疑問,吹口哨是傻瓜才做的事,”還有人認為“從來沒有哪個偉大或成功的人物吹口哨。只有那些弱勢人群或郁郁不得志的人為了減輕精神壓力才像鳥一樣吹口哨。”
迷信的人禁止在船上或新聞編輯室里哨口哨,因為他們認為那樣會倒霉。在浮士德的一些歌劇中,吹口哨被認為是一種深重的罪惡———因為天使們會用天籟之音來歌唱,而只有魔鬼才吹出刺耳的口哨聲。
但是曾獲得兩次世界女子口哨比賽冠軍的埃米莉·伊根卻對此持有不同的觀點,“吹口哨暗含著一種精神愉快的感覺,”她這樣評價口哨,“那種感覺是對生活的自信并且飽含幽默感。”
曾獲流行樂比賽男子組冠軍的泰利·萊坡德夢想著能有一支口哨樂隊行走在他家鄉(xiāng)———新奧爾良的大街上。他這樣解釋為什么他所從事的口哨藝術在公眾中的影響力日益下降:“口哨是一種表達內(nèi)心世界和思想情感的音樂方式,而人們害怕表達他們的內(nèi)心世界?!?/p>
事實上,當這種嘴唇上的音樂在音樂廳里演奏時,時而低聲蓄勢,時而高聲奔放。在它的影響下,觀眾們在中場休息時總是面帶微笑,腳下踩著節(jié)奏。這時候,口哨就像是棲息在夜間的椋鳥的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