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條”先生：你欠我的“空床費”

王宏娟

多情丈夫夜不歸，22歲的程潔大學畢業，被分配到重慶市楊家坪某大型企業做了一名辦公室文員。程潔屬于典型的重慶美女，身邊不乏追求者。但她最終選擇了年長她8歲的張華。張華也是該企業的職工，初到單位工作的時候，程潔就被張華的瀟灑儒雅的氣質吸引了，只因為自己剛到單位，不好意思表白，只能暗地里偷偷地看著她的白馬王子。而張華呢，也早就被程潔的美麗純情所感染，面對她一副熱情的面孔，一臉燦爛的笑容，特別是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更讓他著迷。

兩人很快進入熱戀，并迅速走進了婚姻的殿堂，婚后小兩口幸福地經營著這個家。張華在程潔的鼓勵和支持下，順利地在單位當上了采購部經理，并且擁有的權力越來越大。張華不管有多忙，都要抽時間陪程潔。

時間一長，矛盾就出現了。隨著張華出入的場所越來越高檔，消費觀念愈來愈時髦，越發覺得妻子土得掉渣。程潔本來就不喜歡打扮，當初張華愛上她就因為她的自然淳樸。但社會在發展，人類在進步，張華的“品位”越來越高，當然對于一成不變的妻子無法適應，甚至嫌棄。

就在這時，一次偶然的機會，改變了張華的生活。

一次陪客戶吃完飯后，到洗腳城去洗腳，迎面走來的女孩讓他眼前一亮：女孩高挑的個頭，纖細的腰，特別是那聲音，更是甜美：“先生，里邊請。”從走進洗腳城開始，張華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那個女孩。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問女孩的姓名。女孩叫于小紅，中專畢業，苦于很難找到合適的工作，只好先到洗腳城來鍛煉一下自己。

從那晚開始，張華的心就系在那個妹兒身上了，便經常光顧洗腳城，并且每次去都要帶一些貴重的禮物。于小紅最初還拒絕，后來也就欣然接受，兩人的關系逐漸發生了質的變化。

有一次在酒精的作用下，張華一邊聽著舒緩的音樂，一邊滿腦子浮想聯翩，他一次次拿自己的妻子和于小紅作比較。于小紅就坐在自己的身邊，身上散發出來的年輕的氣息足以淹沒張華，他在心里默默地說，只有眼前這個女人才能讓自己找回昨日的雄風啊！那夜，在洗腳城的一個包間里，他們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凌晨2點鐘左右張華才回家。起初，他覺得自己的出軌很對不起妻子，但當他提心吊膽、躡手躡腳走進臥室的時候，卻發現妻子已經睡得很熟了，他心里的負疚感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丈夫欲罷不能，“空床費”做補償

從那以后，張華便經常借單位有事，和于小紅廝混在一起。程潔一來是信任丈夫，二來也是為了家庭，拼命工作，有時把單位沒有做完的事情帶回家來做，所以也沒有太多時間去管丈夫的行蹤，因此對丈夫的經常晚歸，她沒有太留意。

2001年，在張華生日的時候，于小紅專門請假陪張華，并且送了一條相當漂亮的領帶給張華，張華直夸于小紅有品位，于小紅親昵地在他的臉上留下了香吻。那一瞬間，張華百感交集，越發覺得于小紅比妻子好了，更主要的原因是在于小紅面前，他覺得自己顯得更加年輕富有朝氣。

回來后，妻子依舊在埋頭工作，早就忘記了他的生日。心情極度矛盾的張華經常為一些瑣事與妻子爭吵。女人總是最敏感的，太多的摩擦讓程潔預感到丈夫一定有外遇了。一直蒙在鼓里的程潔終于有所發覺，他發現丈夫每天都很晚才回家，借口說單位有事，其實單位根本就沒有事，并且總會帶些女人的香味回來。程潔就質問張華，張華含糊不清亂扯一通。再理智的女人遇到丈夫有外遇的這個問題上時都會失去理智。

程潔開始氣急敗壞地四處打聽那個女人的下落，并跟蹤了他無數個晚上。有一天，親自逮到張華和情人茍合一處。程潔發瘋似的抓打著張華，并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了于小紅身上，但自己的巴掌落在情人臉上的時候，得到的卻是丈夫給自己的耳光。程潔做夢都沒有想到，一個洗腳妹在丈夫的眼里比自己還重要。那一刻天旋地轉，她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再活在這個世上，她沿著馬路從楊家坪走到大坪，從兩路口走到朝天門，一路上，回想起和丈夫的相識、相知到相戀，到后來共同組建家庭，在丈夫身上她注入了太多的愛，對這個家她幾乎付出了全部。而如今要拱手相讓，怎一個痛字就了得的。在朝天門碼頭，看著兩江交匯湍湍急流的長江水，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最后一刻，還是給丈夫留句話吧，畢竟家中還有個孩子需要人照顧，這時多虧她收到了丈夫發來的短信：“回來再說吧。”程潔高興壞了，她相信她的愛足以挽回失去的丈夫，畢竟他們有太多的過去，不是說丟就能丟的。

等程潔從朝天門回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丈夫也上班去了。程潔特地向單位請了一天假，在家等丈夫回來。當晚她準備一桌子張華愛吃的飯菜，等他回來。飯后，張華一支接著一支煙抽，終于開口說話了：“程潔，明著跟你說吧，讓我放棄于小紅是不可能的，但我也不想離婚。”張華很冷靜地說：“讓我們重新開始也是不可能的，我愛她，但我也不想放棄這個家庭。我在于小紅的身上得到的，是在你那里永遠得不到的。”程潔火了，她抓著張華的頭大聲責問道：“你也太不講理了，你在外面找女人，還讓我裝作不知道？你還是不是人呀？”張華理都不理她，甩過她的手，轉身出去了：“尋死是沒有用的，我不會可憐你的。”程潔一陣大吼：“媽呀，我還怎么活呀，我到底是做錯了什么讓你如此對我呀……”

程潔的哭喊并沒有喚回丈夫的回心轉意。漸漸地丈夫的晚歸已經成為習慣。但是程潔認為，丈夫之所以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那個女人惹的禍，既然兩方都不放棄，但自己畢竟是合法的妻子，那么丈夫就應該為此損失做點彌補，那么怎么彌補呢？張華在外養情人是需要花錢的，他不是很能花錢嗎，那他如果晚上不回來，也應該用金錢來彌補。于是夫妻達成協議，如果丈夫不回家的時候，按每小時100元的標準來支付給妻子的“空床費”，“空床費”的計算時間由深夜12點至次日凌晨7點。婚姻生活中史無前例的“空床費”就這么產生了。

協議簽完后，丈夫張華也還本分，沒有在外過夜，但好景不長，張華開始一夜不歸。等張華回來的時候，程潔把協議朝他面前一扔，張華二話沒說，好像早就知道程潔會這么做，麻利地從身上掏出700元錢，甩到程潔的面前，用鄙夷的口吻對她說：“拿去，我絕對會履行協議的。但你也少管我的事。”說完轉身進了臥室。程潔看著放在桌上用丈夫一夜不歸換來的700元錢，委屈的淚水涌出眼眶。她感覺自己跟街頭那些小姐有什么區別，跟丈夫的那個情人又有什么區別？至少她們可以名正言順地收那些錢，而自己呢，居然用“空床費”來和丈夫做交易？她頓時感覺自己很骯臟，要錢并不是她的初衷，簽個協議無非是想栓住丈夫，而如今丈夫寧愿支付每晚的“空床費”也不愿意按時回家，看來張華真的是變心了，沒治了。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張華經常徹夜不歸，由于身上沒有那么多現金，所以每次都給程潔打的是欠條。“今夜通宵未歸，欠‘空床費700元。”落款為張華。程潔起初也不在意，他知道丈夫雖然在外面鬼混，但錢終究要交給她保管的。但程潔的想法太幼稚了，自從有了‘空床費的協議之后，張華不但明目張膽地跟情人住在了一起，并且每月的收入也不交給程潔了。在多次打了欠條之后，張華干脆連欠條也不打了。

“空床費”打白條，妻子一怒上法庭

截至2003年夏，張華總共打了6張欠條，，累計拖欠4000元。程潔感覺到張華故意跟自己周旋，有意識不支付那些拖欠的錢，并且知道丈夫的工資加獎金一個月也非常可觀，根本不可能因為沒錢而支付不起的。在協商無結果的情況下，憤怒的程潔就向他要，一次不行，兩次，三次，兩個月的時間，不但沒有要到一分錢，并且連丈夫的面都見不到。于是她就成了張華辦公室里的常客。

張華不耐煩了：“我這可不是你的銀行！”程潔也是氣不打一處來：“你當然不是我的銀行，你是那個狐貍精的銀行。難道我對你還不夠意思嗎？讓你在外面養情人，我還要受你的氣，現在我連做妻子的最起碼的尊嚴都沒有了，這輩子你還讓我怎么過呀。”一向溫文爾雅的程潔原來也會發威，張華吃驚不小，但也并不買她的賬，兩人的矛盾進一步惡化。

但為了穩定程潔，張華答應等手頭松些了就把錢給還上。程潔信以為真。每次張華回來，都哄著程潔，今天就不用打欠條了，下次我不出去就是了。善良的程潔一次次相信丈夫會改邪歸正，一次次原諒丈夫的夜不歸宿。就這樣，一來二去，直到今年初，張華不但沒有還程潔一分錢，照舊帶著小情人在外面風光。程潔這才明白，張華在騙她，根本沒有誠心悔改的意思，那樣說只不過不想履行那個協議而已。她要加強攻勢。2月中旬一個星期天的中午，張華從外面回來，程潔突然跑到他的面前，尋死覓活，扭住張華不放，要張華給她一個明確交代。程潔想，她這么一鬧，丈夫會看在夫妻情面上，收斂自己，也把欠了的那些錢給還上，免得都被于小紅給騙光了。沒料想，張華一把搶過茶幾上的茶杯，啪地摔在了地上，接著把屋里的東西統統地都摔在地上：“砸呀，摔呀，反正我又不在家過，看是摔誰的。”程潔被丈夫的舉動嚇得呆呆地站在那發愣，突然，像個被上緊了的發條，發瘋似的揀起地上的東西向張華扔去，張華躲過茶杯，沒有躲過煙灰缸，血順著額頭往下流，失去理智的程潔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張華大步走到程潔面前，甩手就打了她一個耳光：“你是什么東西，竟然連我也敢打，你這婆娘還想不想活了？”接著連抽了程潔三四個耳光。程潔摸著熱辣辣的臉，又羞又氣，眼淚順著臉頰無聲地滑了下來。

這是婚后張華第一次跟她大動干戈，并且是為了別的女人打她，程潔徹底寒心了。打人也會成為習慣，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張華似乎打上癮了，稍不順心就對程潔動手，用啤酒瓶砸，凳子打，抓住頭發往墻上撞等方式來折磨程潔，并且在程潔被打住院期間，不但不支付醫療費，連看都不看程潔一眼。

由于雙方的紛爭不斷升級，加上丈夫所承諾的“空床費”又不能兌現，精神肉體的折磨讓程潔幾乎崩潰，維持現有的婚姻只能讓她更痛苦。于是程潔想通過法律途徑來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

今年3月3日，忍無可忍的程潔以遭遇家庭暴力和丈夫有外遇為由，向重慶市九龍坡區法院遞交了民事訴狀，請求賠償家庭暴力產生的醫藥費、營養費，以及精神損失費共計7.2萬余元。

4月19日，張華對程潔在訴狀中的種種說法一一做了闡釋。他稱，家庭暴力根本不存在，是妻子制造的假象，“我只打過她一個耳光，而她經常無端吵鬧，到辦公室翻我的東西，上次受傷住院是她自傷、自殘，跟我無關的。”

不過張華承認，“空床費”確有其事，但他說：“那都是妻子逼我寫的，平時在單位很忙，妻子不理解也不予支持，就只有將就妻子。”他還說他早就受不了妻子的精神折磨了，這次能離婚也了了他一個心愿，“但妻子提出的索賠要求太離譜，我一個工薪階層的，哪來那么多的錢陪她呢？”

合議庭沒有當庭宣判，目前此案還在進一步審理之中。（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幸福觀點：

愛情和婚姻一樣，都在于付出和經營，都在于忠誠和珍惜。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懂，但是要做到卻很難。就像文中丈夫，他的婚姻生活出現了問題，他不是想辦法解決，而是選擇在婚外尋求安慰。妻子呢，得知丈夫有外遇之后，抗爭了幾下就容忍了，她希望通過經濟手段讓丈夫回頭，于是，出現了“空床費”，并因為丈夫的“欠費”而怒上法庭。

無論這位妻子最后能不能得到“空床費”，這個故事都是發人深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