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鋤杠

徐世可

民國初年，云臺山區匪盜成災，大小山頭都有占山為王的匪群。

窮苦人家，日子過得難以聊生，匪盜當然不會光顧，那些殷實的大戶人家便成了匪盜爭斗搶奪的目標。然大戶人家大多修建了炮樓，購買了槍支，雇用了家丁日夜守家護院。因而，火并械斗的事時有發生。

唯有一家例外，那就是山南的錢獵戶。錢家祖祖輩輩以打獵為生，家境雖比大戶不足，但也小康有余。而且，錢家獵槍的威力是人所共知的。有不少匪徒出道之前都跟錢獵戶學過手藝，他們當然知道厲害，即使沒有見識過，也都知道錢獵戶的槍法是百發百中的。

盤踞云臺山香爐頂的匪幫，得知山下的大戶李家的當家人帶著兩個家丁外出做一筆買賣，便下“帖子”給李家要餉。因當家人不在家，李家人就遲遲沒給山匪回話。

這一天，山匪捎話過來，當晚要來李家大院抄家取餉。李家急得要命又亂成一團，去找當家人已經來不及了，山匪又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家伙，怎么辦？管家和李太太一商量，決定請錢獵戶出面幫忙，拖延些時日，等當家人回來再作計議。晌午時分，李家人抬著禮物趕往山東莊來請錢獵戶。不巧，錢獵戶趕集賣山貨去了。李家趕快派人追到集上，到了傍晚才遇到錢獵戶，錢獵戶賣完山貨正往回返，李家人趕緊跪下求助。錢獵戶為人仗義，當下就答應幫忙。

從集上趕到李家，天色已黑，在門樓上站崗的家丁報告，已隱隱約約發現山上一團團黑影直往李家奔來。錢獵戶出門賣貨沒帶獵槍，想回山東莊取槍已經來不及了，于是，錢獵戶摸起一把鋤地用的大鋤杠便登上了門樓。

果然，不一會就有匪徒圍住了李家大院，錢獵戶鎮定自若，對著黑影喊道：“各位兄弟，我姓錢是打獵的，今天受李家委托在這里護院。我錢某也和兄弟們一樣是在山里混飯吃的，請能給我個面子，等李家當家的回來再去拜訪各位弟兄，現在請回吧。”

一聽門樓上站的是錢獵戶，匪徒們早已嚇破了膽，有幾條黑影明顯在往后退，生怕錢獵戶手里那桿獵槍朝自己射來。為首的一聽是錢獵戶，心里也打起鼓來，便順水推舟：“既是錢老兄在這，咱就給你這個面子，日后錢兄可也得夠意思！我們撤！”

第二天，錢獵戶用一根大鋤杠嚇退一群山匪的事，就在云臺山一帶傳開了。

消息傳到匪幫那里，匪首氣得咬牙切齒，狠狠地扇了昨晚領頭的那個小頭目兩個耳光，喝令他今晚繼續去洗劫李家，若不成功提腦袋來見。

卻說錢獵戶，預計匪徒不會罷休，到了晚上取了獵槍早早來到李家。

天色剛剛暗下來，李家的崗哨就發現山上的匪徒下來了。錢獵戶從容地走上門樓，吸了一袋旱煙。匪徒已經圍到了院墻外，錢獵戶便喊話：“各位兄弟，我姓錢是打獵的……”

話還沒說完，就聽墻下匪徒小頭目吼道：“上！上！不要怕他的大鋤杠！”邊吼邊指揮匪徒架人梯攀墻。

這時候，就聽“砰”地一聲槍響，快要爬上墻頭的匪徒一下子栽了下去。一看錢獵戶真格地放槍，匪徒迅速臥倒在地，那小頭目也不顧一切地調頭就跑。等了一會，看看沒有什么動靜，那些匪徒便連滾帶爬逃回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