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高原土豆

我對詩歌沒有研究，至今連詩歌閱讀者也算不上，要對彝族年輕的詩人俄尼·牧莎斯加的新詩集《高原上的土豆》談點感想，似乎有點狂妄，更有點賣弄之嫌，自知看不深刻，說不透徹；惶恐中，依然是硬著頭皮，作出幾句表述，只當是完成一次作業而已，但愿詩人及詩集讀者們莫見笑。

詩人，漢名叫李慧，1970年10月，出生于四川省貢嘎山下雅礱江畔九龍縣的彝族人家。自第一本詩集《靈魂有約》之后，歷十余年熱切虔誠的詩之投入，現已先后有三部詩集問世。由中國文聯出版社出版的作家文庫叢書之一《高原上的土豆》，2003年12月順利出版發行了。該詩集主要分作“阿媽的羊皮襖”、“苦難”、“在拉布峨卓死去的彝人”等幾部分。共推出了作者近年來主要刊載于《詩刊》、《民族文學》、《星星詩刊》、《詩歌月刊》、《文匯報》等報刊的五十余首(組)詩作。

詩人俄尼·牧莎斯加自稱“康巴彝人”，祖籍冕寧縣瓦來拉達，是以散文詩創作開始起步，而后逐步轉向詩歌創作的一位彝族青年詩人。詩人熟稔詩的思維和語言范式，對歷史和現實有深厚的積累和思考，對未來有洞察力和預見力；他“從一個俯瞰歷史的角度，深刻審視自己民族的過去，思考民族的今天和明天，吟唱既是古老又是現代情感的詩篇”，向讀者發出重塑民族魂的深情的吶喊和呼喚。詩人期望自己的民族，不要固守僵化在傳統習俗的局限里，要以一想而永不放棄的力量積蓄著、膨漲起來。

《苦難》傾訴了作者對千年家園日漸縮小的疑惑，領地淪陷與喪失時不禁要詰問：“養著黃牛還有什么用?……不如把黃牛統統殺掉!……水牛不能代替黃牛，……還養不養黃牛，是山寨史無前例的苦難。”可還有一種聲音，卻是“但是，孩子們——把它留著。將來我們祭祖還只能用黃牛，而不是水牛。”這首詩意味深長，將彝族祭祖傳統用黃牛而不用水牛，水牛不能代替黃牛，這千年不變的習俗，用隱晦詩句表述出來，理喻受盡苦難的民族依然是需要保持民族的傳統美德等優秀的部分，這是肯定的。

讓我們一起來感受《瓦來拉達》，感受詩人祖居地瓦來拉達吧!“瓦來拉達……躺在安寧河上游的群山之間，……瓦來拉達，生生息息息息生生的家園……留下山風在哭訴：我們是主人，也是客人。”對故鄉而言，遠離的人既是主人也是客人的狀況是不可更改的事實了，雖然對故土留念與不舍，最后卻只能做山風樣哭訴；現實社會發展進程中民族大融合的趨勢背景下，我們既可能是主人，又可能是客人，這是歷史的必然，社會的必然；表達作者對整個民族前途的憂慮。

《高原上的土豆》整本詩集是以白色為基調，調配黑、紅等色彩，抒寫絢爛的詩章。就如詩集那首壓軸的《白色狂想曲》：“一面三角形的旗幟，白底黑邊的旗幟”，我們生活的空間“白色的天空，生長太陽、月亮、星星；黑色的土地，滋養牛羊、河流與森林”，而祖先的祖先腰上的紅布如火苗般躍動，燙傷我的目光，我的心靈。在彝族人請畢摩做法事時，白色的公雞，白色的綿羊，以及白色的針，白色的細線，是牽引彝人靈魂方向的必需；彝人就是從白色的道路而來，又從白色的道路而去的。詩人祈望白云下牛羊成群、森林成片、河流泛濤的家園，是白色精靈的歸宿，是心之魂靈的歸宿，多難而深情的民族堅毅的精神，站立成圣潔的詩篇。也可看出作者將詩歌事業進行到底的決心，為民族之魂歌唱，為民族之路而抒寫的決心與意志。

白色是單調、樸素、坦率、純潔的顏色，從白色可分解出七色，白色是綜合色，象征清白、純真、圣潔、淡雅、清新與光明，體現樸素美，能以自己的優雅，將美的物體陪襯為更美，白色是純潔、希望的化身。白色能表達誠懇、坦率的心靈，表現出一種“積極、有生命和努力進取的態度”。一張白紙好畫畫、好寫字，白紙上可畫各種不同的顏色；它可以孕育出一切色彩，也可以把一切色彩減輕到最低限度，以千變應萬變，而萬變不離其宗。在白色中你可以想象出一切，也可以想象出——沒有或輕微。在彝族史詩《勒俄特依》支格阿魯射日月一章里。阿魯用白雞、白羊、白牛和日月談合。阿魯帶去的三牲都是“白色的”，以示真心實意，沒有其它私心雜念，更沒有假心假意，而是心懷真誠、懇切、坦率之意。另外在彝族喪歌悼詞里用白色表示線路。“白線為道路，白針為拐杖。”說(唱)道廣陰間有黑路，黑路是魔鬼走的路，是壞人走的路；白路是好人走的路，是祖先走的路，你要順著白路走，莫從黑路行。”彝族人民世世代代如此唱，如此說，始終認為白路是干凈路、光明路、純潔的路；白色的泉水是干凈的水、清澈的水。彝族祖先崇拜認為只要是祖先走過的路，祖先喝過的水都是吉祥的、圣潔的。這正是詩人想要表現的，也正是他的詩集所要表達的。

高原土豆的味道怎么樣?那得親自嘗嘗才能體味。

作為詩人，俄尼·牧莎斯加的寫作是勤奮的，他現在的年齡正是多出作品的時期，作者將準備結集出版《西昌的憂郁》、《彝胞的大涼山》等詩集。我們期待著他創作出更好更多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