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鄉在翠竹與松柏掩映的渭水源頭的一個百戶人的大村,似乎也勉強算得上一個小鎮———我們小時,村中心有一個“官場”,一條不甚規則的小街,街兩旁有幾家店鋪和斗行,每逢農歷二、五、八,有集日,在僻遠的山鄉,在童年的我們的眼里,算得上是熱鬧的大場面了。而每年農歷二月二、四月八,在“官場”搭臺唱大戲,在一山松柏環繞的五竹寺的廟會,是吸引周遭十里八鄉村民的節日。因此,這兒的文化氛圍也似乎強于周圍的村社。
黑土地,加之雨水廣,適于莊稼的生長,蠶豆、洋芋、當歸,以及蕨菜、臥龍頭等山珍,是我鄉品位頗高的特產。肥沃的黑土地,也生長童謠。村中心的那片“官場”,常是孩子們撒歡的樂園,也可以說是童謠的集散地。
童謠,我鄉人稱為“口歌”。傳唱于小伙伴們口上的童謠,那涉及面之廣,那美妙的童趣,機智又樸拙的村言土語,不拘一格的生動形式,簡直稱得上是一座生趣盎然的精神大觀園。從其中走出時,成年的我們,有受惠于一種幼學的感覺。
最早進入我們小腦瓜的,自然不記得是哪一首童謠了。但偎在母親的懷里欲睡未睡時,母親撫拍時的輕唱:
哦,哦,睡著著,睡著醒來要饃饃。
饃饃來?貓抬了。貓兒來?上墻了。墻
來?豬毀了。豬來?屠家爺爺殺著吃成 肉肉了。屠家爺爺來?一頓油包兒脹死 了。埋著阿達了?埋著十字路下了。好 人過來一張紙,瞎人(壞人)過來一 泡屎。
這是極好的催眠曲,也應是最早上口的童謠了。早晨賴在被窩里不起炕,就有一雙奶奶或媽媽的涼浸浸的大手伸進來,一邊憐愛地拍著我們的小屁股,一邊唱:“精腿娃兒,變狗娃兒,變下的狗娃兒沒尾巴兒。”這類隨口唱,也很早翻卷在孩子們的口舌間。我們就這樣在大人們無意的口傳中,把一首又一首口歌儲進小腦瓜,活用于童年的玩樂中。
頭上有鳥飛過,便起勁地朝空里喊:“嘎鴉兒嘎,你騎騾子我騎馬”,“咕嚕雁,你吃豌豆我吃面”;有一種鳥兒,叫出類似“蘇乎丟丟”的音來,就有“蘇乎丟丟,姐姐回走,沒鞋穿,精腳走,去了給我看門走”的童唱;有鳥俗名旋黃旋割,也是依其鳴叫之近似音取名,孩子們唱:“旋黃旋割,黃了就割,不要和人變活?!边@內中有一個因變工受騙、憤而變身為鳥,以鳴叫惕醒人的故事。這類口歌,通常都是睹鳥生情的即興。大雁飛過來,排著人字,嘎嘎嘎有節奏地叫著,孩子們就向天高舉起手,手舞之,足蹈之,同樣有節奏地喊出他們稚拙的童謠。
戲樂是孩子們的天性。記得每在晚飯后,“官場”里最早到的那幾個孩子就破著嗓門喊開了:“娃娃們,耍子來,石頭瓦碴打著來;娃娃們,玩來,量著兩碗鹽來?!毖逑锢锔鱾€家屋急燎燎刨著最后幾口飯的小玩伴。伴著花樣繁多的游戲,手腳與口歌齊動:
翻擔翻擔又翻擔,鳥兒抬的紅牡丹,你旦(搽)胭脂我旦粉,跌到河里折了本。
那是三人一組的游戲。兩人對拉雙手,一小朋友背身其上,雙方一用力,如翻雙杠般被翻過去,弄不好摔地,就“跌到河里”了。另一三人游戲名為“跨跨轎”,二人雙手交叉互握,如搭轎,一小孩跨騎于上,“轎夫”便起勁地顛上顛下,三人合拍齊歌:
跨跨轎,李家廟,李家的媳婦沒人要;我要哩,害怕屙屎尿尿哩。
以上游戲,角色是經常互換的,不能有人只管坐轎,有人老作轎夫,平等意識是孩子們天生就有的。這一類游戲,花樣繁多,不知那童謠是為游戲配的詞兒呢,還是游戲為詞兒設計了動作,總凡唱童謠時,大多伴有動作。相對于這些小游戲,“大老爺升堂”(又名“捉曹操”)就是大戲了。那是頗具規模、頗有氣勢,劇情起伏又帶點荒誕的多人游戲。
我們兒時的童謠,是一種泥土里生出的村歌,戲樂也典型是鄉村型的。比如男孩子女孩子最常玩的娶媳婦,辦宴席,從操辦程序到童謠,全有我們那一帶鄉俗的影子。總是幾個小朋友聚在一起,誰一聲:“辦辦宴席來!”馬上全體忙活起來。“一股子蔥,一骨朵蒜,張家的油,李家的面,趙家的切刀刃刃快,王家園子里割青菜?!笔菑埻趵钰w的大動員。除了初初入列學手的小小娃兒顯得手生外,大多操作得十分熟練。覓得幾塊破瓷、破瓦碗(我們小時,盛飯的多是當地磚窯上燒制的非常粗陋的瓦碗)的碎片,我們叫“瓦旮旯”,就算盤子、碟子。我們肥沃的黑土地里不缺野菜、青草,不缺色彩———各色各樣小小大大的野花,就采來,就切碎(邊切,嘴里還“當當當”地模仿刀落案板的響聲),就置于瓦旮旯,還有蔥蒜的調味,還有色彩的搭配,認真得真像那么回事兒。一邊辦宴席,一邊齊聲唱:
娶媳婦,大辦哩,瓦旮旯和起面哩,瓦旮旯兒太小了,淖壩大是肉少了。
隨后是引媳婦。媳婦通常是由眾人認可的較為俏麗的女童(有時也有男童)扮身子。專有人妝扮:搽粉———向臉蛋上涂點粉筆末,或面粉,或有時甚至就是一撮白土;旦(搽)胭脂———多是一點紅紙洇濕,擠出點紅水水,如果節令適時,在村里,也有用櫻桃汁的,在野地,也有用野草莓汁的;有蓋頭———女孩中一件較為干凈的小紅布衫。然后新媳婦由“伴娘”扶著走圈,別的孩子跟進,嘴里“哩哩啦,哩哩啦”的仿著“吹響”,時不時還加入對新媳婦的一些調笑:“新媳婦兒,打豆角兒,哎喲我的腳后跟兒。”那些候在“婆家”門上的孩子,這時就拍手高唱:
驢來,馬來,馱著三頁瓦來;馬來,驢來,馱著三頁席來;蓋房,盤炕,新媳婦迎到門上。娶媳婦,干啥呢?掛到墻上看畫哩。
能當畫看的媳婦一定是十分俏麗的了。接著是:
新媳婦,上案板,切肥肉,下掛面,不吃不吃兩大碗。
那時的村娃子,尕腦瓜中雖有個簡單的“對錯譜”,但未必對一切辨識得清楚,那些對陋習的贊賞,他們也能唱得響響的:“尕腳栽(扭),銀子塊;大腳蠻,不值錢?!卑H纏足和天足。這當然都是口傳這些詞兒的大人們的過錯了。而我想,小足,未必是孩子們心目中可意的新媳婦的形象吧。若去了天足,這些小女孩能玩得如此暢意嗎?
耳濡目染,生活中的婚喪風習,孩子們竟能活學活用于自己的玩樂中。我們那地方婚喪事中,總管每次篤定要到院子高處,向來代勞的人們高喊謝詞:“哎……蒸饃的,搟面的,剝蔥的,踏蒜的,掌勺的,端飯的,劈柴燒火的,提水挑擔的,忙著出汗的,門背后閑站的,大門巷巷里要飯的……哎,新女婿(或孝子———喪事)謝了!”我們也能一句不落地引入我們娶媳婦游戲的最后程序中。我們每個人都可以扮成總管,因為這詞兒我們都能熟唱。自然不是有誰專意教我們,是孩子們在那樣的場合目睹耳聞,日久熟慣于心的。
哪個孩子沒有撒過嬌?就有了“撒嬌派”童謠,且這一類童謠傳在我們口上的,占有相當數量。那大半個憨娃娃對于至親的一種不傷顏面的調侃,憨敦敦可愛的撒嬌。
紅糖瓜,白糖瓜,爺爺買糖哄娃娃,糖瓜抹得嘴甜了,爺爺叫得越連了。
勾勾鳴,大亮了,爺爺引著街上了,一盤子面吃上了。一泡牛糞滑倒了,還怪爺爺引的不好了。
勾勾鳴,大亮了,我把爺爺的煙揚(撒)了,爺爺叫我攬(撿拾)煙哩,我叫爺爺胡編哩。
拉豆,扯豆,扯了兩碗扁豆。驢甭吃,馬甭吃,丟(留)下叫爺爺奶奶存著吃。奶奶說,我沒牙,爺爺說,咬不下。咬不下了我吃哩,丟給鴉鵲子可惜哩。
你瞧,在爺爺奶奶跟前何等嬌情!我鄉有句俗諺:“爺爺痛孫子,老的是傻子,小的是瘋子?!贝_實,孫輩們面對爺爺奶奶是最能“瘋”得起來的。一首首童謠,那些笑向爺爺奶奶的調侃,那副憨態可掬的小賴皮相,只會惹你憐愛。一般來說,外甥對舅舅不敢太放肆,我們那里有“叫舅舅管教去”的家常話,認為舅舅有一定的威嚴。孩子們卻竟敢在舅舅的頭上動土。你看:
舅舅,舅舅,鞍子備著后頭,前拉哩,后 哩,要舅舅的老命哩。
剝豆豆,磨面面,磨了面面撒(san)攪團。攪團撒成拌湯了,阿舅喝著咽上了。拌湯拌成糊糊了,填了貓娃肚肚了。
大妗子,二妗子,兩個妗子偷杏子,偷了杏子吃杏子,吃了杏子照鏡子,一個齜牙,一個咧嘴,咕咭咕咭泛酸水。
夠放肆了吧?這些被調侃的大人,卻竟愛聽孩兒們沒大沒小的捉弄。孩兒們在其中樂,大人們樂在其中。成年人也有過童年,這些口歌說不定也曾在他們的口舌間溜過,聽孩子們的念唱,其實是重溫自己的童年,也便自童謠里享著歡樂。
這撒嬌,這調侃,孩子們是很能掌握尺度的。撒嬌之外,他們有時也很會擺出一副諂顏討好大人們。秋收后碾場,揚場須借風力,孩子們就為大人助陣了:
風婆婆,揚場來,我給你送著干糧來。風婆婆,揚場來,搟下長飯你嘗來。
邊唱,兩臂還前后搖動,使勁兒做出扇風的樣子。如果碾場時遇雨雪,謂之“攪場”,孩子們就唱:“風來風來風甭來,雨來扇你兩麻鞋(hai)?!币寐樾讘土P雨雪了。大人能不高興?為討好怕孩子在灶間攪擾的母親們,在灶臺邊吃過飯后,我們會拍著圓鼓鼓的小肚皮:
吃飽了,喝脹了,我跟富漢一樣了;喝脹了,吃飽了,灶火門上不繞了。
唱未罷,就跑離了灶房。大人能不高興?
但可愛的孩子們的討好也是有尺度的,他們也憎惡“拍馬屁”:“舔尻(gou)子,磨鐮刀,磨的鐮刀沒刃刃,老娘給你兩棍棍?!眿珊┑挠懞煤捅艾嵉呐鸟R屁,孰丑孰美,孩子們是分得清的。
親屬間的這類撒嬌口歌,通可歸于諧謔一類。那是一個充溢著天趣的快樂的兒童世界。它的超常的夸張有時近乎扭曲,它的某些調侃的甚至達于放肆,正是孩童的純凈的無忌。比之文人們刻意創作的“正規”兒歌,清清楚楚地表明著它的土腥味的獨特,充滿機趣。
說個謊,道個謊,蠅末子踏的鍋蓋響。說個玄,道個玄,老虎的脖子里打秋千。
說道的夠“謊”夠“玄”了吧?再聽他們對店鋪的戲說:
香店香,真實香,核桃棗兒加冰糖,墻上還掛著蜜缸缸。你說香店香不香?臭店臭,真實臭,豬糞節節當枕頭。你說臭店臭不臭?窄店窄,真實窄,臥不下蟣子卡不下虱。你說這店兒窄不窄?寬店寬,真實寬,一頭在四川,一頭在云南。你說這店兒寬不寬?
如果說對香店、寬店的比喻、夸張還屬尋常的話,那個拿“豬糞節節當枕頭”的臭店,“臥不下蟣子”的窄店,我們是不會忘記的了。而且,你能要求這些稚童絕對地“雅”起來嗎?幾個小朋友相聚,誰放了屁,沒人承認,就來個“點屁蟲”:“點,點,點屁蟲,家家屋里有事情,一碗糝子一碗米,放下屁的就是你。”還有:“叮叮當當,海爐燒香,香爐起來,放屁你來。”一邊念,一邊依次點人。最后那個“你”字、那個“來”字落在誰頭上,就認定是誰,背黑鍋也得認了。還要被奚落:“臭包蟲,一臭臭到年家門,年家門上拴狗哩,才看你的走手哩?!北稽c中者常會以“一擔水擔不起,一個屁還擔不起嗎”解嘲。
小朋友互相之間的這種斗鬧,是他們的喜劇?!按蚰纠?,踢毽子,給你安個鼻桊子。你娘扯,你達 ,你爺給你兩拐棍?!卑凳敬笕说墓苁?。“你穿的是薄衫子,騎的毛驢沒鞍子;你不戴帽子禿朵腦,大馬騎成豬婆了?!边@類互相間的戲弄,在下邊這首童謠中,幾近于尖刻了。
你家的豬,不念書,你家的狗,不張口,你家的貓娃沒有牙,見了老鼠拜干達,你家的牛,沒有角(ge),光吃草料不拉車,你家的馬,丟鞍子,挨了你達三鞭子,你家的煙筒不冒煙,灶王爺走了不過年。
玩時,一臂背后,一臂前伸,直指對方,一腳隨口歌一板一眼地跺地,頗似藏族僧人“辯經”的架式。我們鄉下有燒食地鼠(俗名“瞎瞎”)的習慣。我們小時候就燒食過,那味道至今想來還是誘人的———那畢竟是肉??!我們那時一年能見幾次肉腥呢!關于“瞎瞎”的諧謔曲也便產生了:
你吃瞎瞎頭啦?瞎瞎把你摟啦?你吃瞎瞎爪爪(zhua)啦?瞎瞎和你耍耍啦?你吃瞎瞎尾(yi)巴啦?瞎瞎把你役挖(戲弄)啦?
還有一個情節單純的小小故事引發的諧謔曲,那詞兒是:
燒了毛,燎了氈,達達叫你甭喘你要喘,你們喘來我沒有喘。
說的是一家三姐妹,年歲不小還未出嫁,概因都是“大舌頭”,說話不清,念字走音。某日有人上門相親,想在三個中挑一個。事前父親囑咐三姐妹,不管相親的問啥都不要言喘,裝個羞就可以了。果然,相親的問她們什么都不出聲,只低頭笑,那笑應還是不難看的吧。相親的突然心生一計,用火柴將炕上鋪的氈角點燃,大姑娘先急了。喊出一聲,二姑娘、三姑娘不由都跟著開口說了話,那詞兒被她們的大舌頭攪成了:
(大姑娘)騷了毛,老老氈。(二姑娘)達達叫你甭坦你要坦?。ㄈ媚铮┠銈兲箒砦覜]坦。
結果是三個都“坦”了,坦而白,全露了餡兒。我們那時每說完這段詞兒,就會互指著對方戲弄:“疊,舌,絆,侉,你姐姐是大舌頭哦!”
憑著不知利害的娃娃膽,戲弄有時竟及于親屬之外的大人。見到穿著齊整點的大姐姐們,會遠遠地喊唱:“馬溜精,紇毛(辮子)上扎的紅頭繩,上下攆(duan)著扯門神。”有時路上遇見騎著毛驢的年輕媳婦,也敢大著膽兒調侃人家:“豪精板,騎的毛驢搭的傘,七聲八聲問不喘?!北凰E呓^不惱,至多輕拍一下小腦瓜,那嚇唬,我鄉人叫“心疼”。有些“寫實派”童謠,更近及村里實有的人和事。一位河州籍老嬸嬸,勤快得人說她是“三條腿跑著哩!”人緣好,又精明,不知怎么,孩子們口上就有了這樣一支口歌:“河州鬼,三條腿,提的缸缸舀漿水。漿水起了白花了,她說酸菜開花了?!蹦馨褲{水變霉,美化為酸菜開花,真個“鬼”得高明,因而可愛。村里一位老人,人稱“喜煞神”,和樂詼諧,樂于助人,尤其是他一手灌制蠟燭的手藝,使他成了每年臘月天村里的忙人??谏嗔胬?,大人小孩通愛聽他“諞干椽”。也有口歌翻轉在孩子們的口舌間:“諞三爺,三諞子,干椽諞了兩 子,走州哩,過縣哩,諞的扁擔冒汗哩,擦了三天沒擦干,干椽壘了兩座山,云纏哩,霧罩哩,諞下的椽子修廟哩。”這里不含貶損,是“隱贊賞”。而椽子的用來修廟,俗為善事,也應對諞三爺的抬承吧?記得我們有時會在不近不遠的距離,當著諞三爺唱這詞兒,三爺會裝出一副怒相,干瘦的手指直直地指向我們,吼一聲:“剝你們的皮子哩!”還將雙腳在地上跺得咚咚響,佯裝追攆,我們便跑散,老人也便手捻幾根稀疏的胡子,臉上露出一種近似陶醉的微笑。
我們的諧謔曲也有惹禍的時候。記得某次在村學唱不知誰傳下的有點文謅謅的這樣一首歌謠:
子曰子曰孟子曰,師娘叫喚肚子憋。憋一下,秕一下,師娘養來個女兒娃。會爬了,會走了,師娘的肚子里可(又)有了。
就差點挨了老師的板子。
還有“荒誕派”呢?!袄莵砹?,鬼來了,瞎貓擔著水來了。”這是淺易的。擔水的瞎貓又引出一節荒誕:
瞎貓擔水,蛐蛐蓋房,蒿棍兒做椽,麻桿兒當梁,沒墻沒頂,沒門沒窗。誰住呢?瞎貓的阿舅,蛐蟮的干娘。
這房子造得夠新奇了,也只能由造房者的親屬獨享了。荒誕常常是不知情理為何物的,有時甚而近于魔幻。
古經古,古經灣里打老虎,老虎鉆著田地里,兩個兔娃兒犁地哩,核桃樹上抗(蹭)癢哩,搖的核桃猛淌哩,月里娃兒只搶哩。我說此話你不信,母豬婆拉了一車糞。
大果子騎驢香水梨拉,長把梨跟上著背枇杷,楸子樹底下說兩句話,嚇的牛奶頭一串搭。
這類童謠,你自然是無法析出情理的。至于連我們至今也說不上啥意思的“花兒花兒看戲來,垢甲垢甲洗鍋來”,就荒誕得難于解讀了,那簡直是“天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