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鄧小平曾經指出:“如果60年代以來中國沒有原子彈、氫彈,沒有發射衛星,中國就不能叫有重要影響的大國,就沒有現在這樣的國際地位。這些東西反映一個民族的能力,也是一個民族、一個國家興旺發達的標志。”
中國第一顆原子彈的爆炸,是中國人民有骨氣有智慧的見證,也是新中國第一代領袖毛澤東的革命英雄浪漫氣概的一次淋漓盡致的展現。
一、新中國成立前夕,毛澤東就想到了要有自己的原子彈。1955年1月15日,毛澤東主持召開書記處會議,決定發展自己的原子彈
1949年春季,在毛澤東的同意下,周恩來批準拿出外匯讓參加保衛世界和平大會的錢三強在法國定購中型回旋加速器的電磁鐵和其他一些儀器、圖書、資料等。
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首次訪蘇,更加重了他自己手里要有原子彈的想法。毛澤東訪蘇期間,在莫斯科和列寧格勒等地進行了參觀游覽,還看了不少電影,如《拿破侖》《彼得大帝》等。其中有一部是蘇聯進行原子彈試驗的紀錄影片。蘇聯于1949年9月23日成功進行了首次原子彈爆炸試驗。回國后的一天,毛澤東突然問衛士長:“你說原子彈厲害不厲害呀?”衛士長回答說:“原子彈的威力真大,確實厲害!”
毛澤東沒有說話。在后來的一次會議上,毛澤東說:“這次到蘇聯,開眼界哩!看來原子彈能嚇唬不少人。美國有了,蘇聯也有了,我們也可以搞一點嘛。”
1950年5月19日,由毛澤東批準,在北京成立了從事核科學研究工作的中國科學院近代物理研究院(現在的中國原子能科學研究院的前身)。錢三強任所長,王淦昌、彭桓武為副所長。大批有造詣、有理想、有實干精神的原子能科學家紛紛從美、英、法、德等國回國,來到原子能所。從1950年到1954年,在毛澤東的關懷下,在周恩來的具體支持下,中國科學院近代物理研究所用錢三強定購回來的這批儀器、資料和我國自己制造的實驗設備,在20多個學科領域開展研究,培養骨干,為創建我國核事業做了基礎準備。1953年,中科院物理研究所一行26人前往蘇聯進修核技術,但此行并沒有觸及核心技術,蘇聯方面只讓一些不相干的技術人員與進修人員接觸。
是時,世界愛好和平的人士也直接向毛澤東建議:新中國要發展自己的核武器。1951年10月,居里夫婦的后人、女婿、法國科學家約里奧·居里,委托即將回國的中國放射化學家楊承宗轉告毛澤東:你們要反對原子彈,你們就必須要有原子彈;原子彈也不是那么可怕的;原子彈的原理也不是美國人發明的。他還將親手制作的10克含微量鐳鹽的標準源送給楊承宗,作為對中國開展核科學研究的支持。
1954年秋,毛澤東決定由彭德懷率領中國軍事代表團前往蘇聯觀看核爆炸試驗。
1955年1月初,周恩來把薄一波、李四光、錢三強找到辦公室,詳細了解我國核科學技術研究和鈾礦資源情況,了解了核反應堆、原子彈的原理和發展原子科學技術所需要的條件。周恩來告訴他們,中央將要開會研究。
1955年1月15日,中共中央書記處擴大會議作出了發展原子能事業、研制原子彈的決定。這次會議極為機密,迄今在中央檔案之中沒有任何正式文字記載和影音資料。僅有的文獻就是周恩來工作臺歷上的幾行字和他寫給毛澤東的一封信,以及當事人事后的回憶。
毛澤東主席在中南海住地豐澤園主持召開了這次會議,劉少奇、周恩來、朱德、陳云、彭德懷、鄧小平、彭真、薄一波等參加。會議聽取了著名物理學家錢三強和中國科學院副院長李四光關于核物理和鈾礦地質學的介紹。錢三強從最基本的講起,用最通俗的語言,把原子彈的原理講清楚,使中央領導同志能夠聽清楚。李四光事先把鈾礦石包起來放在桌子上。有人說,這是鈾礦啊,結果一些中央領導同志用手去摸。李四光趕緊說,哎喲喲,摸不得,摸不得,這個有放射性,趕緊去洗手,洗干凈手再喝茶。李四光還作了用儀器探測鈾礦石的操作表演,當儀器接近鈾礦石發出嘎嘎響聲時,大家高興地笑了。
毛澤東說:“我們要不要搞原子彈啊,我的意見是中國也要搞,但是我們不先進攻別人。別人要欺負我們,進攻我們,我們要防御,我們要反擊。因為我們一向的方針是積極防御的戰略方針,不是消極防御的。這件事總是要抓的。現在到時候了,該抓了。只要排上日程,認真抓一下,一定可以搞起來。”毛澤東強調指出:“我們今天要比昨天更強大,我們不僅要有更多的飛機大炮,還要有原子彈。在今天的世界上,要不受人家欺負,就不能沒有這個東西。”周恩來表態說,對人才培養要大力加強。
毛澤東看看大家,接著說:“你們看怎么樣,現在蘇聯對我們援助,我們一定要搞好!我們自己干,也一定能干好,我們只要有人,又有資源,什么奇跡都可以創造出來!”
吃飯的時候到了,大家來到餐廳,餐廳里擺了三桌飯菜。毛澤東坐的那桌,他的右邊是彭德懷,左邊是李四光,錢三強坐在他的對面。開始上菜了。因為是毛澤東請客,意義又不一般,破了四菜一湯的規矩,特意加了兩個菜,擺了六個菜。毛澤東平時滴酒不沾,這次卻特意斟了一杯紅葡萄酒。毛澤東站起身來,舉杯大聲說:為我國原子能事業的發展,大家共同干杯!中國原子能事業就此拉開序幕。
會議結束后不久,中共中央政治局通過了中國核武器計劃,代號為02。同年6月,成立了由陳云、聶榮臻、薄一波組成的中央三人小組,負責指導原子能事業的發展工作。
1956年1月,毛澤東在最高國務會議上提出應該有一個遠大的規劃,“要在幾十年內,努力改變我國在經濟上和科學文化上的落后狀況,迅速達到世界上的先進水平。”此后,制訂規劃活動展開,由國務院直接領導,有全國757位科學家參加,歷時7個月完成草案,全稱為《1956~1967年科學技術發展遠景規劃綱要》。這個規劃提出57項重點任務,集中發展核科學等相關現代科學技術。
1956年11月16日,全國一屆人大常委會第51次會議通過決議,設立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三機械工業部(1958年2月11日改名為第二機械工業部),具體組織領導全國核工業的設計和發展工作。
二、赫魯曉夫要留一手對付不聽話的毛澤東,支持中國發展原子彈的計劃突然變卦
實際上,毛澤東在1955年伊始提出搞自己的原子彈,是他看到,作為一個大國,靠蘇聯的核保護,畢竟不是辦法,也是靠不住的。赫魯曉夫對中國發展原子彈的想法并不贊同。1954年9月赫魯曉夫率領龐大的代表團參加我國國慶五周年慶祝活動。當時赫魯曉夫剛坐上“龍椅”,地位并不穩固,為尋求中國的支持,答應蘇聯軍隊于1955年底以前撤出旅順口海軍基地,將該基地交還給中國;將中蘇合辦的新疆有色及稀有金屬公司、新疆石油公司、大連輪船公司和民航公司中的蘇聯股份于1955年1月1日起完全移交中國,中國數年內用出口貨物償還;給中國5.2億盧布長期貸款,幫助中國新建15項工程,擴建141項工程;還發表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和蘇聯政府關于中蘇關系和國防形勢各項問題的聯合宣言》及《關于對日本關系的聯合宣言》。在10月3日中蘇領導人最高級會談時,赫魯曉夫問毛澤東:“你們對我方還有什么要求嗎?”毛澤東說:“我們對原子能、核武器感興趣,今天想同你們商量商量,希望你們在這方面對我們有所幫助,使我們有所建樹,總之我們也想搞這項工業。”赫魯曉夫一聽愣住了,支吾著說:“搞那個東西太費錢了!我們這個大家庭有個核保護傘就行了,無須大家都來搞它。搞那東西費錢費力,又不能吃、不能用,生產出來還得儲藏起來,不久又過時了,還得重造,太浪費了!”毛澤東一聽很不高興,將香煙掐滅:“也好,讓我們考慮考慮再說。”赫魯曉夫以教訓人的口氣說:“目前你們還是集中力量搞和平建設,發展與國計民生有關的事業,改善人民生活為好。”毛澤東軟中帶硬地回敬說:“我們之間在對外方面,要多進行協商,協調步調,一致對外;在對內方面,則互相幫助,互通有無,豈不很好嗎?”接著,又不失時機地提醒說:“赫魯曉夫同志,你做事要謹慎,說話要注意分寸,要有內外、親疏,不要讓敵人抓住話柄,鉆空子。”
1956年蘇共“二十大”召開,毛澤東不同意赫魯曉夫全盤否定斯大林的做法,也不同意他的“和平共處”、“和平過渡”等理論觀點和政策綱領,并在內部表明了自己的不同意見。在這個問題上,赫魯曉夫就用原子彈來說事,言下之意,我有原子彈,你敢離叛我?毛澤東毫不畏懼,這就有了兩人間著名的一段對話。毛澤東豪氣十足:“我說一切所有號稱強大的反動派,統統不過是紙老虎,原因是他們脫離人民。你看,希特勒不是被打倒了嗎?美帝國主義沒有倒,還有原子彈,我看也是要倒的,也是紙老虎!”赫魯曉夫心灰意懶:“親愛的毛澤東同志,你這樣的觀點使我很吃驚。在原子彈面前,雙方軍隊的數目對真正力量的對比和戰爭的結果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誰的軍隊越多,他的炮灰也越多!原子彈的陰影下,軍隊只是一堆肉,一堆灰!”毛澤東擲地有聲地回答:“就算是死一半人,剩下的一半人還可以在廢墟上重建我們的家園……”
赫魯曉夫知道了,毛澤東希望自己有原子彈,在自己沒有之時,他并不懼怕原子彈。是啊,原子彈再多,也不可能與毛澤東的“死一半人”相敵。
轉機出現了,波蘭和匈牙利事件發生后,赫魯曉夫為了拉住中國不倒戈,于1957年10月簽訂了中蘇國防新技術協定,支持中國發展原子彈。
從1953年1月到1956年8月,中蘇兩國政府在原子能領域共簽訂了四個協定。其中1955年1月22日簽定了一個重要的共同進行新疆地質勘探,開采鈾礦的協議,作為回報,中國政府向蘇聯提供一定的鈾。地質部門開始了艱苦的鈾礦勘探,在犧牲了十幾個干部戰士之后,發現了一條鈾礦異常地帶。結果發現,新疆具有豐富的原子核武器的原料礦藏。但是,正規的礦山來不及為第一顆原子彈準備原料。1958年,成千上萬的農民漫山遍野采掘近地表層的鈾礦,他們用雙手奉獻了第一批150噸鈾礦石。
1956年4月7日,中蘇簽定了關于幫助建設軍、民用設施的協議,鋪設阿克斗卡至蘭州的鐵路,以便向預定設在羅布泊的第一座核武器實驗中心運送設備。
1957年10月,兩國政府簽訂的“國防新技術協定”,里面列有蘇聯援助中國研制核武器的條款,主要包括蘇聯向中國提供原子彈的數學模型和圖紙資料。蘇聯首批派出了640名科學家,在原子能的和平利用、放射技術、計算機開發及核武器研究方面提供技術支持。
原子城的選址工作隨后展開。根據地理條件和居民分布情況,參加踏勘的專家們認為青海海晏縣最合適。當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的鄧小平代表中央予以批準。于是,幾千人從祖國的四面八方會集到1170平方公里的這片草原上,開始了核武器研制基地的基礎性建設工作。1958年4月,中央軍委決定籌建核試驗場;6月,中蘇合作建立了第一座重水型核實驗反應堆。中央軍委擴大會議,毛主席站著作講話:“原子彈就那么大的東西,沒有它人家就說你不算數。那么,好吧!搞一點原子彈,我看有十年功夫完全可能。”
1958年,蘇聯向中國提供了兩枚地對地近距離導彈模型,中國科學家也做好了原子彈爆炸的模擬實驗的一切準備工作,蘇聯專家因沒有接到蘇聯當局的指示,以安全系數不高為由,沒有進行試驗。
平地起波瀾,靠蘇聯的幫助發展原子彈的想法很快就破滅了。蘇聯的支持是有交換代價的。1958年,赫魯曉夫提出在中國設立“長波電臺”和聯合艦隊,這個海軍艦隊的指揮權由蘇聯控制,被毛澤東一口回絕。毛澤東對來談此事的蘇聯大使說:“中國不同意和平時期在本國領土上建立蘇聯的海軍基地,我們只同意你們幫助我們建立我們作主人的軍事基地。”赫魯曉夫大為火冒,決定報復。1959年6月20日,蘇共中央致函中共中央,以“爭取和平、緩和國際緊張局勢”為由,提出中斷向中國提供原子彈樣品和生產原子彈的技術資料。9月,在中國和印度的邊界沖突過程中,蘇聯方面無理偏袒印度一方,將中蘇分歧公開化。1959年10月1日,赫魯曉夫對毛澤東說:“關于生產原子彈的事,我們是不是把專家撤回去?”毛澤東從容說道:“我們可以自己試試,這對我們也是個鍛煉!如果技術上能幫助一下當然好,不能幫助那是你們考慮決定的事了。”赫魯曉夫對毛澤東說,不要“用武力去試驗資本主義制度的穩定性”。隨后,單方面撤走全部援華專家,中止了一切經濟和技術合作協定。
三、自己干,周恩來是具體的執行者,“596工程”在困難中前進
早在1956年4月,周恩來主持中央軍委會議,聽取錢學森關于在中國發展導彈技術的規劃設想時,便決定組建導彈航空科學研究方面的領導機構——航空工業委員會,他親自牽頭負責籌備。導彈研究設計院、核武器研究設計院等一系列科學研究機構的相繼成立,大力推動了我國國防科研事業的發展。聶榮臻曾經說:“1956年總理找我和學森同志談組織航空工業委員會的事。就是說,我們要搞‘兩彈’。那時候,主席也下了決心的,周總理很重視。”

但是“那時候”我國除電子學、自動化外,全是一片空白,要從頭建立,談何容易。“兩彈”是大規模的科學技術研究,要有幾千人、上萬人的協作,組織是十分龐大的。周恩來親自召集會議,從事組織工作和各方面安排,曾經組織過上百個部、委、局級單位,26個省、市、自治區和上千個廠、礦、院校、所,以及各軍兵種的有關單位,分工協作,聯合攻關。
這種情況,只有在社會主義制度下和在中國共產黨的統一領導下才能做到。人力集中了,中國科技大學創辦了,北京大學、清華大學等一批高等院校也辦起了有關的科系或專業。
按照周恩來關于要“迅速地建立和加強必要的研究機構”的指示,到1958年,我國建設成了第一個比較完整的綜合性的核科學技術研究基地。
當時,周恩來的思想是明確的:我們要“能夠制造新式的保衛自己的武器,像國防方面的原子彈、導彈、遠程飛機”,“要從根本上解決,就必須自己制造”。火箭專家錢學森回國不久,周恩來就親自交代他寫了一個《建立我國國防航空工業的意見書》。
我國核工業創建伊始,就明確提出了“自力更生為主,爭取外援為輔”的正確方針,堅持引進技術和自主研究開發相結合,特別重視建立自己的科研基地和工業體系,獨立自主地開展科研工作和培訓專業人才,牢牢掌握工作的主動權。
中、蘇雙方在1957年10月簽訂關于國防新技術的協定后,中國20幾個研究所,承擔了題目(課題)來配合它。科學院參加的人員占全院的三分之二,當時有五萬人從事“兩彈一星”的工作。
從千分之幾的鈾礦石中提煉高濃度的鈾,是一個重大技術難題。被稱為四大“化學家族”的上海有機所、長春應用化學所、大連化學物理所和北京化學所協調配合,提前找到通向成功的途徑。在塞外邊陲的氣體擴散廠,女科學家王承書率領工作人員夜以繼日地工作,排除一道道難關,生產出豐度高達90%以上的濃縮鈾235。
1958年10月,我國第一座重水型研究性反應堆和第一臺回旋加速器在中科院近代物理所誕生。隨后,沈陽金屬所和上海冶金所在有關單位的協助下,生產出“真空閥門”。
1959年3月,中央軍委批準核試驗場定點在新疆羅布泊地區;6月,總參謀部批準將核試驗場改稱核試驗基地;7月,中共中央決定,準備用八年時間把原子彈研制出來。
1959年6月,蘇聯撕毀中、蘇雙方在1957年10月簽訂的關于國防新技術的協定,拒絕向中國提供原子彈樣品和生產原子彈的技術資料。
1960年7月,蘇聯撤回了全部1292名在華的蘇聯專家。
中國研制原子彈的工程叫“596工程”,這與中蘇兩國的關系密切相連。隨著中蘇分歧的擴大,蘇聯決定,提前終止1957年10月15日蘇中雙方在莫斯科簽訂的關于國防新技術的協定,中斷若干援助項目,不再向中國提供原子彈模型和生產原子彈的技術資料。蘇聯單獨撕毀協定后,美、英、法、蘇四個核大國對中國在原子科學技術上都實行嚴密的封鎖。毛澤東馬上召開政治局會議,在1959年7月作出決定:自己動手,從頭摸起,準備用八年時間把原子彈造出來。為了記住1959年6月發生的這段“國恥”事,中國領導人特意將研制自己的原子彈的工程定名為“596工程”。
1962年11月,在中共中央領導下成立了以周恩來為主任的專門委員會(簡稱“中央專委”),有七個副總理、七個部長參加,他們是賀龍、李富春、李先念、薄一波、陸定一、聶榮臻、羅瑞卿、趙爾陸、張愛萍、王鶴壽、劉杰、孫志遠、段君毅、高揚,領導我國的原子能工業建設和核科技工作。當時的國防部部長林彪曾經提出一個主張,叫做“兩彈為主,導彈第一”。這個主張沒有重點,使下面捉摸不透。周恩來在專門委員會第二次會議上,明確提出了“先抓原子彈”的戰略思想。在1962年12月4日的專門委員會第三次會議上,周恩來原則上同意了二機部關于爆炸第一顆原子彈準備工作的“兩年規劃”。這個規劃在1963年3月的專門委員會會議上被正式批準。周恩來提出了“三高”的指導思想,即高度的政治思想性、高度的科學計劃性、高度的組織紀律性。
四、挺住困難繼續干,毛澤東批準了1964年爆炸原子彈的設想
中央專委強有力的領導,大大加速了我國核工業的建設步伐。在全國各部門、地方政府和人民解放軍的大力協同和積極支持下,核工業戰線的廣大科技人員、干部、工人團結一致,艱苦奮斗,勇克技術難關。有關機構相繼成立,各項工作協調進展迅速,原子反應堆、回旋加速器、鈾礦選冶提煉、生產裂變材料濃縮鈾的氣體擴散工廠、引爆裝置、原子彈“內爆法”樣彈設計、羅布泊試驗場區建設等一系列重大工作相繼展開并取得突破。當然,這中間并不是沒有反復。
1961年深冬,在中南海懷仁堂召開了一次由中央軍委的老總們和國務院一些部門領導出席的不尋常的會議。會議討論了中國核導彈工業的建設和發展問題,實際也就是中國還有沒有能力、要不要發展導彈核武器的問題。會議由國家主席劉少奇主持,周恩來、鄧小平等人都出席了會議。會議剛進行不久,就陷入僵局。軍政要員意見相左,涇渭分明。國務院主持經濟工作的“大管家”們站在全國經濟工作的第一線,艱難地支撐著一個6億人口大國的吃飯穿衣,面對“大躍進”留下的難以收拾的爛攤子和自然災害造成的巨大損失,國家急需輸血,他們擔心再拿出大筆資金發展導彈核武器,無疑會增加國家負擔,影響經濟的復蘇,因此建議“暫緩”。
爭議相當激烈。毛澤東沒有在會議上出現,但在第二次會議召開時,提出讓大家討論一個問題:中國應當走什么道路?周恩來的態度是非常堅決的,表示決心搞下去。他的態度得到毛澤東的支持,認為不能放松,更不能下馬。周恩來提出,自己動手,從頭摸起,完全靠自己的力量搞出原子彈來。老帥們堅決要上。他們認為,只有盡快擁有原子彈和導彈,才能早日確立我國在國際上的大國地位,中國說話才能有分量,也才能從根本上沖破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對中國實行的封鎖制裁及核威懾。因此,老帥們建議中央:即使卡緊脖子少吃幾口,也要繼續干下去。性格豪爽的元帥外交家陳毅直截了當地說:干!就是當了褲子,我們也要搞核導彈。有了這東西,我這個外交部長的腰桿子就硬了!而平日沉默寡言的國防部長林彪,也擲地有聲地說:原子彈要上,就是用柴火燒也要把它燒出來,哪怕架在火上也要把它燒響……
盡管如此,第二次會議還是在干還是停的問題上僵持不下。最后劉少奇、周恩來和鄧小平認為,應該先將中國核工業起步的現狀了解清楚,中央再按實事求是的原則做最后的決定。經征詢聶榮臻元帥的意見,決定由時任副總參謀長的張愛萍將軍承擔這一重大調研任務。
“頭頂烈日,明月作營帳;饑餐砂礫飯,笑談渴飲枯水漿。”這闕充滿了樂觀豪情的詞,正是將軍當年率考察隊踏遍大漠戈壁時的真實寫照。經過對西部一些工廠、礦山、研究所的扎實調研,同核工程專家和技術人員的交流,一個月后,張愛萍將軍向中央遞交了一份沉甸甸的調查報告:《關于原子能工業建設的基本情況和亟待解決的問題》。報告認為,我國的核工業已有了相當的基礎,只要中央主要領導同志親自負責,親自領導,各項保障跟上去,1964年制造成功原子彈并進行核爆炸是可能實現的。
這份在中國核導彈發展史上舉足輕重的報告,迅速在鄧小平主持、劉少奇、周恩來參加的書記處會議上通過,并送交毛澤東圈閱。隨后,鄧小平對參加核工業會議的代表說:中央的大政方針已定,你們放心去干,干好了是你們的,干不好中央書記處負責。
1962年8月至10月,聶榮臻和羅瑞卿都向中央報告了力爭在1964年或者說1965年爆炸第一顆原子彈的計劃設想。11月3日,毛澤東批示:“很好,照辦。要大力協同做好這件工作。”1963年9月完成了原子彈圖紙設計,1963年12月24日成功進行了聚合爆轟中子試驗。
1964年秋,中國第一次試驗的原子彈在甘肅酒泉的一個秘密工廠裝配出來,但進行試驗卻要冒著遭受打擊的很大風險。中央專委不得不制定兩種方案:一是發展技術暫不試驗,二是不怕威脅盡早試驗。毛澤東最后一錘定音,以豪邁的氣概說:“要盡早試驗。”1964年9月,中共中央決定10月進行首次原子彈試驗。
美國確實一直試圖阻止中國的核爆炸,欲對中國核設施實行“絕育手術”。美國從1961年開始,就利用從臺灣起飛的U—2高空偵察機多次飛臨蘭州等西北地區,還利用間諜衛星拍攝了多處核工廠及核設施照片。1963年1月22日,肯尼迪在國家安全會議上強調,禁止核武器試驗條約的重點就是對付中國。那么,怎么樣才能阻止中國擁有核武器呢?當時正值中蘇關系破裂,最好蘇美聯手,甚至采取軍事行動,迫使中國簽署核禁試條約,放棄原子彈計劃。1963年7月14日,美國特使哈里曼赴莫斯科,帶去了肯尼迪對付中國原子彈的計劃。哈里曼問赫魯曉夫是否愿意采取“美國行動”或“蘇聯行動”阻止中國發展核武器,赫魯曉夫拒絕了。把中國原子彈問題當做一個威脅,美國人在企圖與蘇聯聯手對付中國核武器的同時,也研究了單獨破壞中國核武器的行動計劃,其中包括對羅布泊試驗場等目標由美國實施公開的常規空中轟炸,或由蔣軍實施空中轟炸,或實施秘密的地面襲擊。單獨干要冒很大的政治風險和軍事風險,美國無可奈何,終于沒有采取行動。
位于新疆羅布泊地區的原子彈實驗基地也在緊張地建設。1964年9月,在羅布泊戈壁的深處矗立起一座102米高的鐵塔。為了測試這次核爆炸的性質、當量、效應,在鐵塔四周方圓60公里范圍內布置了90多項效應工程,3000多臺測試儀器,它們包括飛機中隊,坦克群,鋼鐵水泥工程,油料庫,食品供應點等等。要測量的效應涉及幾乎所有種類的物理效應,以及一部分生物、化學效應。
1964年,中國第一顆原子彈在甘肅酒泉的一座機密工廠里組裝完成。一列由中國最優秀的司機駕駛的專列火車負責把這顆凝聚著千百萬人心血的炸彈運到實驗基地。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專列所用的100多噸優質煤都經過專門的篩選,以防可能混進雷管等爆炸物。沿途經過的所有火車都要為專列讓路,連橫跨鐵路線的高壓輸電線在專列經過時都要斷電,以防電磁感應引起電火花爆炸。
1964年10月14日,以中國人民解放軍副總參謀長張愛萍為主任、二機部副部長劉西堯為副主任的中國首次核試驗委員會,宣布了中央的命令:經中央專委確定,原子彈實驗的時間定為1964年10月16日15時(北京時間)。當晚7時,組裝好的原子彈被送到102米高的鐵塔頂部,并安裝好。
總指揮張愛萍最后一次往北京打電話,向周恩來總理報告:“最后安裝工作已經結束,請指示。”周恩來平靜地說:“中央批準零時定在15時,祝你們成功。”14時59分40秒,主控站操作員按下了啟動電鈕,10秒鐘后整個系統進入自控狀態,計數器倒計時開始。當它從10倒轉到0時,按事先的設計,原子彈進行著爆轟、壓縮、超臨界、出中子、爆炸的全過程,頓時,金光噴發,火球凌空,蘑菇云騰空而起,中國第一顆原子彈試爆成功了!在指揮所里,身經百戰的張愛萍將軍還從來沒有這樣激動過,他對著話筒說:“總理,我們成功啦!原子彈爆炸成功啦!”周恩來的聲音也有些異樣,聽得出他也十分激動,但他畢竟是總理,用極平靜的口氣問道:“你們能不能肯定這是核爆炸呢?”
防化兵進入現場后驚訝地發現,那座100多米高、用無縫鋼管焊成、重80噸的鐵塔,在原子彈爆炸中竟化為一小攤細細的“面條”;周圍的沙礫卵石在熔解之后重新凝固成一顆顆紫色玻璃球;機群已變成一具具“骷髏”;坦克則像回爐的一堆赤色毛鐵……
當周恩來向毛澤東報告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的消息時,毛澤東十分冷靜地指示說:“是不是真的核爆炸,要查清楚。”盡管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中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的分量,他還是再次指示:“還要繼續觀察,要讓外國人相信。”當毛澤東得到了確定的報告——火球變成蘑菇云時,他迅速讓周恩來向參加大型歌舞《東方紅》演出的同志提前宣布了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并在當晚22時通過電臺向全世界公布了這一消息。
也可以說,中國的原子彈是被赫魯曉夫逼出來的,毛澤東譏嘲地說,要給赫魯曉夫“發一個一噸重的大勛章”。
這次相當于幾萬噸TNT炸藥威力的核爆炸產生的地震波,繞地球轉了好幾圈,以至遠在萬里之外的國際權威——瑞典烏普薩拉大學觀測臺也測到了它的存在。如果從歷史的角度去看,這次核爆炸在世界政治、軍事格局中引起的震撼,在全球炎黃子孫心靈上引起的震撼,將是永久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