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解放軍橫渡長江后,蔣介石把最后的賭注壓在了大西南。為挽回敗局,他親臨重慶和成都指揮頑抗。我黨秘密組織的三次“捉蔣行動”就在這種背景下展開了。
“大霧初降”
1949年11月,毛澤東聲東擊西,巧妙地把國民黨主力部隊調(diào)往川北,爾后令劉鄧大軍從川東發(fā)起攻勢。蔣介石坐不住了,親自飛抵重慶坐鎮(zhèn)指揮,他的臨時府邸就設在重慶西郊山洞的公館里。蔣介石的到來,使重慶的地下黨為之一振:多年來明爭暗斗,這個雙手沾滿革命者鮮血的劊子手始終逍遙法外,現(xiàn)在來到了眼皮底下,決不能放過他!重慶地下黨當機立斷決定實施“除蔣”行動,重慶別號霧都,故行動代號取兩者的諧音為“大霧初降”,由地下黨員、擔任國民黨反情報隊隊長的徐震球負責。
徐震球深知此次行動的份量。如果成功了,就會大大加快全國解放的進程。但是要活捉蔣介石談何容易?他一生大搞暗算謀殺活動,加之又在西安事件中有過教訓,所以防范森嚴,一般人根本沒有機會接近,靠武力強攻連蔣介石的汗毛都碰不到。可行的方法只有利用他身邊的人,出其不意。但蔣介石身邊的人都是鐵了心的反動人物,很難爭取過來,徐震球只能焦急地尋找機會。
一次,他與重慶內(nèi)政部的第二警察總隊總隊長彭斌談論當前形勢,彭斌表現(xiàn)非常消沉,對所受待遇不滿。徐震球心中一動,覺得彭斌是個合適的人選。向上級匯報后很快得到批示,同意他策反彭斌執(zhí)行“大霧初降”任務。于是,徐震球找機會與彭斌拉近關系,兩人很快親密起來。一次飲酒時,徐震球試探著問:
“彭兄,你對張學良和楊虎城如何看?”彭斌搖了搖頭說:“張將軍和楊將軍是個人物,可惜最后還是做了階下囚。”
“但他們最后總能名留青史。我以為彭兄生于亂世,必不想籍籍無名。”
“徐兄過獎,其實誰都一樣,可惜時不與我!”
徐震球探清了彭斌的內(nèi)心想法,于是直言不諱地說出了“大霧初降”計劃,并勸彭斌仿效張、楊。彭斌先是一驚,繼而沉思良久,表示將相機行事。兩人隨即密議了行動方案:彭斌在自己的隊伍中發(fā)展可靠人員,配合戰(zhàn)局發(fā)展相機捉拿蔣介石,行動地點選在蔣公館或機場。
后來,徐震球多次與彭碰頭謀劃,但終因彭斌膽小怕事不敢行動,一直到重慶解放蔣介石出逃彭斌仍猶豫不決,“大霧初降”行動最終流產(chǎn)。
“炮打黃埔樓”
同年12月1日,成都的大小報刊上一條消息赫然入目:蔣總裁昨日蒞蓉。冷清剛剛72天的黃埔樓里又出現(xiàn)了蔣介石瘦長的身影,他驚魂未定即強打精神和閻錫山、胡宗南等策劃“川西大決戰(zhàn)”。胡宗南鼓起勇氣說:“校長,我認為不如現(xiàn)在放棄成都,鞏固云南,不必與共軍在川西決戰(zhàn),上策是保存實力退入緬甸,以圖再起。”
“亂講!”蔣介石咆哮道:“我要把川西作為埋葬共軍的墳墓,把成都作為復興的基地。我再聽誰說這種動搖軍心的話,我就要撤他的職!”
就在蔣介石咆哮著準備“埋葬共軍”時,沒想到就在他眼皮底下不足500米的地方,有人已把迫擊炮對準了黃埔樓,準備讓他粉身碎骨。這就是中共成都地下黨策劃的“炮打黃埔樓”行動。中共地下黨在成都設有“留蓉工作部”。他們認為,此次蔣介石到成都機會寶貴,不能讓他溜走。但解放軍遠在百里之外,于是他們決心擔起擒賊擒王的重任。然而以其實力還不能活捉老蔣,他們便決定炮轟蔣介石,具體行動由被策反過來的原國民黨團長姜期永負責。姜期永不負期望,他利用黃埔樓北面的菜棚作掩護,秘密組織人員架起了迫擊炮,炮口對準了黃埔樓,只等地下黨情報人員核實情況一聲令下就射擊。
一時間,“炮打黃埔樓”成為成都地下黨斗爭的重心。然而,突然傳來消息說,蔣介石不住在黃埔樓而是在勵志社。這令地下黨大吃一驚。黨支部正副書記認為事關重大,于是立即召開支部大會討論。最后大家一致認為,炮打黃埔樓冒險性太大,無論擊中與否,都會引起國民黨軍的無限恐慌,他們就會借機大肆屠殺革命黨人,況且這也與中央“保衛(wèi)成都,迎接解放”的指示不符。既然“炮打”沒有把握,就不必冒險,但若能“活捉”則比“炮打”好上百倍。于是經(jīng)過一番秘密討論后,“炮打黃埔樓”演變成了活捉蔣介石,架在菜棚內(nèi)的迫擊炮遂被秘密拆除。
“捉蔣敢死隊”
“活捉”計劃被采納后,有關人員立即行動。剛剛被策反過來的國民黨第19軍副軍長楊曬軒聽了這個消息十分激動,認為這正是自己立功贖罪的良機。于是他向上級自薦說:“只要組織一個兩百人的敢死隊就足夠了。就在我們19軍里挑選隊員,我任隊長。”地下黨批準了楊曬軒的建議,并決定讓有“捉蔣”經(jīng)驗的徐震球來協(xié)助行動。
楊曬軒說干就干,兩天內(nèi)就組織了一個兩百人的“捉蔣敢死隊”,大家摩拳擦掌,發(fā)誓要在這個驚天動地的行動中建功。隨后他們在19軍軍部召開秘密會議,經(jīng)過集體謀劃,最終商定行動方案。“敢死隊”埋伏在黃埔樓,便衣人員在勵志社監(jiān)視蔣介石的行蹤,一旦發(fā)現(xiàn),“捉蔣敢死隊”立即全體出動。
然而,便衣隊員卻始終沒看見蔣介石的車隊出來。更出乎他們意料的是,9日的《成都晚報》以通欄大標題報道“蔣總裁昨已離蓉飛臺”。楊曬軒、徐震球等人看到這個新聞非常吃驚,連忙與地下黨組織的領導商量對策。既然蔣介石已經(jīng)飛走,“捉蔣”也就再無什么補救方案,大家都灰心喪氣。然而,形勢馬上又令人振奮起來。當天下午,蔣介石竟在成都城門街頭公開露面。“捉蔣敢死隊”連呼上當,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就這樣擦肩而過。悔恨之余,正準備解散的“敢死隊”又重新組織力量伺機行動。
時隔三天,成都各大報刊又報道蔣介石已在鳳凰機場起飛。楊曬軒、徐震球等人半信半疑,這是不是蔣介石的金蟬脫殼之計?此時要獲知蔣介石的行蹤太難了,就連在黃埔樓站崗的衛(wèi)兵都不知實情。但“捉蔣敢死隊”寧可相信老蔣還在成都,因此行動仍在秘密實施之中。然而,直到成都被圍,他們也沒能發(fā)現(xiàn)蔣介石的行蹤,“捉蔣計劃”再次流產(chǎn)。
原來,蔣介石早在12日晚就逃離了成都。此前,他一直躲在黃埔樓內(nèi)等待“復國”的轉(zhuǎn)機。轉(zhuǎn)機沒等到,卻得知了“敢死隊”要捉他和成都被圍的消息。眼看大勢已去,他決定逃走。當晚11點多,蔣介石在胡宗南等人陪同下驅(qū)車疾駛向與鳳凰山方向相反的新津機場。為掩護蔣介石順利離開,胡宗南出動數(shù)十輛裝甲車。蔣介石下車后,向送行的顧祝同、胡宗南揮揮手即登上已發(fā)動的專機。飛機駛入跑道騰空而起,在成都盤旋一周后向東飛去。此后,蔣介石再也未踏上大陸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