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9日,為慶祝中澳建交,廣東中華民族文化促進會與澳華人團體協會舉辦了“澳洲風情”攝影展,廣東移民攝影家曾棋年、曾漢超的145幅作品在二沙島的嶺南會展出7天。應廣東中華民族文化促進會之邀,本刊記者于8月6日上午提前赴展出場地采訪了兩位藝術家。
正式采訪之前,由澳洲華人團體協會副主席吳運元先生,介紹了大致情況:
“澳華人團體協會在澳覆蓋面達十多萬,在約60萬的華人當中,是中堅力量。攝影展是我們和廣東中華民族文化促進會多年合作中的一次,也是第一個在中國進行的項目。此前,我們曾組織中國內地的雜技團、民族歌舞團到悉尼演出,由廣東中華民族文化促進會會長葉選平親自帶隊,楊資元等領導率團。江澤民主席訪澳、悉尼奧運會、胡錦濤總書記訪澳等國家級外事活動,我們都有參與。”
曾棋年,曾為《廣東畫報》(今《城市畫報》)記者,于1984年移居澳大利亞。他的作品主要表現中澳兩國的友好交往及旅澳華人的生活,其中有胡錦濤、江澤民等多位中國領導人訪澳的寶貴鏡頭,也有華人華僑促進祖國和平統一活動的寫照。
我的攝影事業應該說是從1958年開始的,當時全國都在辦新聞電影制片廠,我就在那時被分配到珠江電影制片廠。不久,又趕上北京電影學院招生,就是新聞電影專業速成班招生。考試題目就是在本省范圍內,試論技術革命和文化革命。
我在電影學院的第一課,就是接觸相機,不是攝影機。大家都沒有專業學習過啊,都不會拍,老師就給你膠卷,相機,讓你自己到外面拍,拍完了拿回來,把“作品”沖印出來,這就是第一次作品了。當然很多人的膠卷曝了光,什么都沒有洗出來,洗出來的也是千奇百怪。老師就根據每個人的情況作啟蒙教育。
在學習了蒙太奇等基本的電影理論之后,學院組織來自全國各地的學生分成幾組,各組拍各組的題材。我們組的選題是《今日的盲人》,把新舊社會的盲人生活作個強烈的對比。我們的原則是抓拍搶拍,不是擺布,因為這是新聞電影的紀律,你應該去記錄社會上的真實事件,擺布了有什么意思。
電影學院那一屆的90多個學生里,我是10個受表揚的畢業生之一。
1959年回到珠影廠,一放下行李,就接到任務,要跟隨中央新聞制片廠的攝制組,到東江去拍抗洪的紀錄片。當時我給一個老攝影師當助理,他叫杭德福。這是我職業生涯的啟蒙老師。我那時還是個小伙子,每天幫他扛著三腳架,就在第一線大堤上跑。杭德福是個很老的攝影師,去過毛主席家鄉拍過片,和郭沫若等名人都交往過。他就教我,做樣子給我看(站起來,做動作):“三腳架是這樣扛的!腿在這里,這邊移過來,這里拿著轉過去……”(眼圈紅了,半晌不語)
在珠影工作期間還拍過陳毅元帥送別西哈努克親王回國的場景,陳毅元帥上來只講了幾句話,說大國小國都是平等的,儀式就完了。都是搶拍,拍得到就拍得到,拍不到就拍不到了。第二天早晨西哈努克的座機要天不亮起飛,為了解決照明,我就聯系外事處,從部隊調來兩個大探照燈,才把任務完成。
珠影之后,又在科委圖片社、廣東電視臺工作過,然后就是“文革”。
…… ……
我太太的家族是越南華僑,后來舉家遷到澳洲。1984年,為了合家團圓,我辭掉了當時在《廣東畫報》的記者工作,攜家眷搬到澳大利亞。那年我50歲了,語言不通,也沒有適合我的工作,就先落腳在親戚家里。自己在國內職業很好,到了國外卻要寄居,心里面一片茫然。
我先是上了6期的廉價英語班,然后托熟人,托朋友四處問,給用人單位寄簡歷,打電話。后來去一家大工廠面試,人家問我為何選擇這里,我就說實話:今年53歲了,你要不要,不要就算了,但是我身體好,我有力,什么苦工我都能干,我需要錢。他們一看我這么誠實,就很感興趣,馬上找醫生來幫我檢查身體,結果出來后是健康,就過了。奇跡般地要了我這53歲的老頭子,英文那時還不算很好。
在工廠里很多鬼仔(外籍青年)不肯做的活兒,為了多賺一個鐘頭20元的澳幣。有很多侵蝕身體的化工產品要生產啊,要加班做,我都去做。我在廠里是靠加班兇猛出名的。現在回想以前,那就是走的老華僑的老路,賣命賺錢好養家糊口。
那個時候因為賺錢少,我就又試著到當地的華僑團體里找找機會。因為以前從事的職業,我便主動請纓,只要有祖國來澳洲的領導,我都去拍照,為協會出力。工廠車間主管是德國人,很通情達理,每次活動都批我幾天病假。這么多年來,凡是中央領導訪澳的,我全用相機記錄了下來。
攝影背后的故事更多,大家看我的作品就可以了,后面的故事就不要管了。這么多年來,我要感謝我的家人,太太和兒子,是他們一直在支持我。還要感謝僑團,給予我信任和機會。我雖然在澳洲生活了20年,但我還懷著中國心。是祖國培養了我照相的技術,我拍攝國家領導訪澳的資料,是我的一種回報!
曾漢超,現任澳大利亞華人攝影學會會長,其作品主要展現奇麗的自然風光及多姿多彩的人物。
這次很開心,能夠得到澳洲華人團體協會和廣東中華民族文化促進會的支持,有機會和曾棋年先生一起回到祖國舉辦展覽。這次展覽定名為“澳洲風情”,這個主題正是我多年興趣所在。我在澳洲也做婚紗攝影等業務,但一直堅持采風,拍攝美麗的自然風光。因為我覺得從事藝術,必須經常和大自然接觸,這樣才能有靈感,所謂“天人合一”吧。有時候城市生活得悶了,就要到大自然里走一走,既是采風,又是休閑。我個人非常喜歡大海,眾所周知,澳洲是個四面環海的地方,隨著季節和天氣的變幻,海能不時呈現出各種美感。但是在中國,由于山勢起伏較大,地勢復雜,所以風景更多樣一些;澳洲多的是草原和沙漠,一馬平川,變化就較少,這是在澳洲拍攝不容易的地方。
我是1991年來到澳洲的,眾所周知,不通當地語言的人在外地求生存有多艱辛。開影樓只是為了物質保障,我還須有更高的精神追求。澳洲風光雖然較中國內陸簡單,但在國人眼里,肯定還是有吸引力的。我當時就想,一定要多用業余時間把澳洲的草木風雨記錄在案,拿到中國去,讓人們開眼界。
我在照相器材上是精心選擇過的。很多細節問題都要考慮。尤其在沙漠拍片的時候,要非常主注意保護設備和自己。從事野外攝影工作肯定比悶在家里有趣許多,但也要比在家更多辛苦和不測。
曾棋年老先生剛才已講述了自己從事攝影的多年經歷,我這里就不贅言了。還想談一點的是,自己在照相素材上的選擇。你們看我這幾十幀作品,花、鳥、山、水,都是要照顧到體現澳洲全貌的。既要多樣化,又要統一。聽曾棋年先生講,他在回國前特意游了一次澳洲中部,拍到大量土著人生活場景。由于時間衍變,土著今天的體表特征已近白人了。
我們兩個人為了這次展覽,都是把最好的作品拿出來,用很多心思挑選和排序。這次活動以后,我還有幾組大的拍攝計劃,期冀來日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