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人“傻”的可愛

在美國作訪問學者期間，常常聽到從歐亞來的留學生嘲笑美國人“又笨又傻”。有的告訴我說，美國人真笨，不會吃藥片，，幾乎所有的藥片都加甜味劑，嚼碎了才能下咽。有一個從保加利亞來的女孩給我講，她在中學學的東西，美國的大學生都不會。在歷史課上，教授詢問美國的內戰是哪一年爆發的，又是在哪一年結束的，李將軍(美國內戰時期南部軍隊的軍事首領)在哪個州簽署的投降書，美國學生搖頭說不知道。當她回答正確時，他們竟天真地問她是怎么知道的。有個中國留學生告訴我說，每當幾個亞洲學生在一起聊天時，總會有美國學生走過去詢問：“請問，你們亞洲人在一起是用什么語言進行交流的?”他們便一本正經地告訴美國學生：“用亞洲語。”美國學生先是一臉茫然，思考片刻后，便信以為真地請求他們教他幾句“亞洲語”，逗得亞洲留學生哈哈大笑，而美國學生則傻乎乎地愣在那兒，不知道他們在樂什么。有個在國內學醫的留學生告訴我說，‘儆個闌尾炎手術，在國內算個什么?我當實習生時都敢做。可是這兒的醫生，瞻前顧后，就是下不了手，害得我白受罪，最后，還是把我轉到了另一所大醫院。”有的留學生還向我獻策說，在美國別擔心丟行李，如果你在旅途中丟了行李，好運就來了。你若向運輸公司索要賠償，公司會要你列出一張清單，然后按單賠償，你寫多少，他們就賠你多少，從不懷疑你會虛報損失。要知道賠償的可是美金，是你原有物品的好幾倍呢!

后來，我自己果然遇到了幾次美國人“犯傻”的事情。

我在佐治亞州的肖特學院教中國文化課。一次中考時，有一個叫Ribeca的女生生病不合摻加。等她返校后，我找了個空教室，讓她一個人單獨補考。考試的內容基本上是平時講過的。Ribeca非常喜歡中國文化，課堂筆記又做得好，考個A不成問題。由于我有其他事情要做，就把她一人留在了教室。

1小時過后我去收卷時，R1- beca表現出非常抱歉的樣子，向我解釋她這幾天生病，試卷答得很不理想，可能要不及格了。我很納悶，便問她：‘你的課堂筆記不是記得很完整嗎?”

她不好意思地回答：“有些內容想不起來了。”

“為什么不參考一下你的筆記?”

“你沒有告訴我可以參考筆記呀!”

說著她趕緊把筆記本掏出來，用了十多分鐘的時間就答好了。

學院3月中旬放春假(Spring Break)，該學院的羅伯特夫婦邀請我去田納西州的CloudlandCan- yonStatePark游玩。我們早上8點出發，一路上，領略不盡美國東南部大自然秀麗的風光。高速公路兩旁的叢林綿延不斷，肥胖的火雞在大搖大擺地散步，冒險的小鹿時而從車前躍過，湖面上的野鴨成群結隊地在嬉戲，所過之處，水草豐美，牛羊肥壯。大約兩個小時后，我們就到達了公園門口。公園門外冷冷清清，除了我們以外竟然沒有其他游客。門口安置一個自動投幣機，上面寫著門票3元，投幣之后，門將會自動打開。羅伯特先生開始往機器里投錢，沒想到還沒“喂”進去，這機器就“吐”了出來，屢試屢敗。他夫人在一旁著急起來，接過丈夫手中的錢使勁往里塞，機器拒不接收。這時，我輕輕地推了一下公園的大門，它竟然開了。我興奮地告訴他們不投幣照樣能人園，但他們對我的“發現”卻無動于衷，仍然在徒勞地擺弄機器，想看看到底是哪個機關出了毛病。丈夫在翻騰著機器，妻子在四處張望，試圖發現一個懂行的人幫幫他們。這樣折騰了大約半個小時后，為了不耽誤參觀其他的景點，他們不得不采納我的建議先進去后再說。人園后，他們兩個仍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我與他們談話，他們也心不在焉。走著走著，我們終于發現了一名園丁，他們急忙上前詢問。那園丁樂呵呵地說：“今天是星期三，星期三免費!”羅伯特夫人興奮地一把抱著我呼喊道：“我們真幸運，我們太幸運了!”

在我準備回國的一次聚會上，幾個美國朋友發現我喜歡吃他們的巧克力。我不經意地告訴他們巧克力在中國很昂貴，算是一種奢侈品，偶爾品嘗一下還可以，經常吃有點消費不起。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臨回國前，他們不約而同地為我買了巧克力，執意要我帶回中國。所有的巧克力加在一起，足足裝滿了一個手提箱。這著實讓我作難：首先，回去要帶的東西夠多了，肯定要超重；再者，巧克力會融化，國際飛機上不會允許帶這么多的食品。正在這時候，在紐約定居的以前的同事打來電話，要我在回國前一定到她那一趟，順便為她捎些東西回國。也好，這些巧克力正好當禮物送給她。

我千里迢迢乘了二十多小時的大灰狗(美國公交車GreyHo- und)，從南部的亞特蘭大來到了北部的紐約。

同事看到我帶來的禮物直搖頭，她說她正在減肥，這東西還不如退給超市換成美金。

退給超市?簡直是天方夜談，絕不可能!其一，這東西是美國朋友在南部的好幾家超市購買的，怎么能在紐約“退貨”?其二，退貨需要出示購物小票，我們有嗎?其三，用的東西還可以試一試，吃的東西，哪有退的道理?我把不能退的理由一一擺出來，美國人再“傻”也不至于傻到這種程度吧!

同事說：‘你在按中國的退貨辦法來解決美國的問題，看來你還是在美國住得時間太短，不了解美國的情況。同樣品牌的巧克力美國各家超市都出售，只要這些巧克力不變質，我就可以幫你退掉。”

盡管我一再強調把美國朋友的禮物“退”掉會讓我有一種負罪感，同事堅持讓我長長見識。她領我到一個叫做WallMart(沃爾瑪)的連鎖超市，直接來到退貨柜臺要求退貨。為了防止我“多嘴多舌”，意外“惹禍”，她向店員介紹說：‘(這位Lady(女士)有商品要退，由于她不會講英語，請我來幫忙。”我原以為，那店員小姐會索要購物小票，并詢問退貨的原因，誰知那位小姐什么也不問，向我微笑了一下便開始讓電腦一包包地辨認，并計算退貨款。忽然，電腦對其中的兩包不認帳，我緊張地出了一身冷汗，以為這下該露餡了，人家告我們欺騙該怎么辦?我望了望同事，她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我正在著急時，那位小姐卻不好意思地說，“很抱歉，這兩包巧克力不是我們超市出售的，那位lady大概是忘了在哪個超市買的了吧?”她倒為我找了如此好的理由，但我在一旁卻慚愧得無地自容，又要裝出聽不懂的樣子。結帳之后，超市總共付我四十多美元，沒有退掉的兩包同事只好收回。 就憑這個超市的“傻勁”，我斷定它不會欺騙顧客，再者我為白賺的四十多美元忐忒不安。于是，我就一百個放心地在此花了二百多美元，買了一些送給國內親友的禮物。有了“花錢消災”的安慰后，我在心里一邊感激著美國人的“傻”，一邊懷揣著心安理得的滿足踏上了回國之路。

(責任編輯肖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