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調〕蟾宮曲(其一)
〔元〕 劉秉忠
盼和風春雨如膏。花發南枝,北岸冰銷。夭桃似火,楊柳如煙,穰穰桑條;初出谷黃鶯弄巧,乍銜泥燕子尋巢。宴賞東郊,杜甫游春,散誕逍遙。
【詩人簡況】
劉秉忠(1216-1274),初名侃,字仲晦,邢州(今河北邢臺)人。年17為節度使府令史,因不屑為刀筆小吏,棄官為僧,法名子聰。公元1242年,經海云禪師推薦入忽必烈幕府,備受信任,改名秉忠。主持設計大都城,又建議以大元為國號,為元朝開國名臣。自幼好學,至老不衰。齋居疏食,終日淡然,以吟詠自適。
【元曲知識】
小令,散曲的一種。一般以一支曲子(即一個曲牌)為獨立單位,大都一韻到底,相當于詩的一首,詞的一闕。主要特點是:與詩詞相比,它用韻更密;平仄更嚴;統首只有一段;可以另加襯字。體制短小精悍,便于運用。
【內容賞析】
這是一首詠春的小令。“盼和風春雨如膏”首先從對春天的急切期待落筆,一個“盼”字,把作者對春天的期望和盤托出。全曲直接抒情的僅此一字,卻為全曲定下了感情基調,可謂一字統領全篇,“盼”字乃一曲之“眼”。“和風春雨如膏”是盼的內容。人們喜愛春天,盼望春天,固然在于春天是萬物復蘇、百花爭艷的季節,但萬物之能復蘇,百花之能爭艷,應是春風吹拂、春雨滋潤的結果,所以早在《詩經》中,人們就把春雨稱作“膏雨”加以贊美,而歷代詩人詠春,無不從春風春雨著眼。所謂“春風又綠江南岸”,所謂“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作者抓住春風春雨來呼喚春天,可說深得古人筆法之妙。
春天就在作者這熱切的期盼、虔誠的呼喚中來臨了,接下去七句作者滿懷喜悅描繪了一幅“早春圖”。從空間來說,“花發南枝,北岸冰銷”是用一山一水構成氣勢闊大的遠景;“夭桃似火,楊柳如煙,穰穰桑條”是以三種植物構成畫面色彩斑斕的中景;“初出谷黃鶯弄巧,乍銜泥燕子尋巢”是以兩種動物構成畫面生動活潑的近景:由遠而近,由大而小,空間結構條理清楚。從時間來說,先以“花發南枝,北岸冰銷”點出大地解凍,然后又以“夭桃似火,楊柳如煙,穰穰桑條”和“初出谷黃鶯弄巧,乍銜泥燕子尋巢”說明萬物復蘇;而在點出大地解凍之時,因為山南、水北為陽,故“南枝”之“花”先“發”,“北岸”之“冰”先“銷”;在說明萬物復蘇之時,先有山花爛漫,后引來百鳥齊鳴:一絲不亂,時間推移有序。從著墨來說,“花發南枝,北岸冰銷”是輕輕一抹,“夭桃似火,楊柳如煙,穰穰桑條”是濃濃一涂,“初出谷黃鶯弄巧,乍銜泥燕子尋巢”是重重一點:由輕而重,由淡而濃,潑墨有方。從設色來說,“夭桃似火”捧出紅花點點,照眼欲明;“楊柳如煙”蒸起白霧氤氳,朦朧欲醉;“穰穰桑條”綻開綠葉叢叢,青翠欲滴:紅綠相扶,顯隱相襯,調色有致。整幅畫面主賓分明,動靜相隨,空間遠、中、近景的設置恰好表現了時間的推移、著墨的濃淡,又區分出了景物的層次,傳神地表現了春來大地萬物生機盎然的韻致。
最后三句交代這幅早春圖的欣賞主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