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在一家超市里做收銀員,每月拿800元的工資。而在兩個月前,他所在的公司因為經(jīng)營不善宣布破產(chǎn),他成了一名下崗工人。
他倆結婚已經(jīng)6年了,在這座城市里還要生活更久,但他們現(xiàn)在住的房子仍是剛進城打工時租住的。在拮據(jù)的生活中,惟一能夠給這個家庭帶來快樂,并使他倆感到欣慰的,就是他們有個可愛的女兒。
可是禍不單行。他感到下腹異常疼痛,并伴有尿血,于是他偷偷去醫(yī)院做了一次檢查,醫(yī)生懷疑這是尿毒癥的癥狀。聽后,他如五雷轟頂,他了解這病的嚴重性,更知道要醫(yī)治這種病,即使花上一個天文數(shù)字,也不見得會治好,他神情恍惚地走出醫(yī)院。在那天下午,他沒有回家,而是第一次走進一家小酒吧,當他踉踉蹌蹌地回到家里時,她剛從幼兒園把女兒接回來。
他躺倒在陳舊的沙發(fā)上,噴著酒氣,無端地謾罵起來。她倒了一杯水,遞給他。他接過去之后,卻狠狠地摔在地上,“嘩啦——”一聲,震出了她一臉的驚愕。從那一天起,他幾乎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里后,便無休止地謾罵,直到昏睡過去,而她卻一直默默地忍讓著。
終于有一天,她揚手打了他一個耳光,眼里含著淚說:“你還是一個男人嗎?沒有工作就慢慢地找,眼下我的工資還能維持這個家——你怎么能這樣糟踐自己呢!”他則用一種異樣冷漠的眼神盯著她,爾后,喃喃自語道:“我不是個男人?……我們離婚吧!”聽到“離婚”二字,她愣了,怔怔地立在那兒,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里涌出來。她沒有給他答案,任憑他不停地酗酒和酒后的謾罵。
后來的一天,她發(fā)現(xiàn)了他如廁時的異常,驀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大聲哭著,并狠狠捶打著他的肩膀催問他:“你快告訴我,馬桶里的血是怎么回事?”在她一遍遍地追問下,他虛弱的意志再也支撐不住了。他告訴她,他已經(jīng)患上了尿毒癥,如果接受治療,只能使本已搖搖欲墜的家庭背上更沉重的負擔。因此,他決定選擇放棄治療,還要和她離婚,也許這樣,她和女兒以后會過得幸福一點兒。
聽后,她緊緊地抱住他,失聲痛哭著說:“無論什么樣的艱難,無論什么樣的打擊,我都能接受,求求你以后不要再提‘離婚’這兩個字了。”她懇求他立即去醫(yī)院接受治療,哪怕以后一家人都睡在大街上,過乞討的日子,也要給他治病。他壓抑已久的痛苦一下子迸發(fā)出來,哭出聲來,但是哭過之后,他仍拒絕去醫(yī)院治療。她異常堅決地說:“如果你一天不去醫(yī)院,我就一天不吃飯!”他沒有去,她真的一天什么都沒吃。
第二天,他還堅持不去,她也倔強地一次次推開他端過來的飯菜。
第三天,他跪倒在她的面前,勸她吃一口飯。神情憔悴的她,仍緊緊閉著嘴,連水也不肯沾一口。
最后,他答應了她。
在去醫(yī)院的路上,她大口吞咽著他為她買的面包。她的舉動,引來了周圍不少疑惑的目光。她俯在他的耳畔說:“這兩天,我要多吃些東西,好有力氣照顧你。”他把臉側向一邊,默默吞著眼淚。
住院后,經(jīng)過幾天的觀察之后,他的病情被確診:他患的只是較為嚴重的慢性腎炎,不是尿毒癥!
捧著醫(yī)院的診斷書,她和他在走廊里抱頭痛哭起來,他們哭一會兒,笑一會兒,身旁知情的人也都替他倆落淚,同時也為他倆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