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極致的繁復華麗,脫軌的放浪駭俗,沖突矛盾的創作,嘆為觀止的演出,挑戰經典傳統的枷鎖,約翰·加利亞諾,世界品牌迪奧(Dior)的女裝創作總監,被譽為時尚界罕見的創作天才。
時裝大師圣羅蘭先生曾評價他是“作秀的天才”。的確,在他的手中,迪奧出落得艷光四射而個性突出,不會有人將它和任何一個競爭對手混淆,這也正是它在時裝金字塔上穩立頂尖的原因所在。
總之,加利亞諾,有點傲慢,有點壞,卻讓你無法不愛他。
加利亞諾,來自倫敦的一股力量
性急沖動而思想集中,敏感脆弱而行動果斷,富想象力而注重實際:約翰·加利亞諾(John Galliano)融合了一切矛盾的特質,開發無盡創意的元素。但關鍵是他的自覺性,去年7月更戲劇性地加深了。
那正是迪奧(Dior)2003秋季高級時裝發表會(他自1996年起一直擔任女裝創作總監)之前兩天,他父親突然去世。加利亞諾飛往直布羅陀(加利亞諾出生地)參加葬禮,向童年時很親近,但成長后甚少見面的父親作最后致敬,而他工作室其他人員則繼續試裝。
后來,加利亞諾認為那是次奇特的經歷。“我重遇孩提時的玩伴——表兄弟們,包括一對現在都做了斗牛士的雙胞胎。然后,我又匆匆回到巴黎,那些輪候試裝的女模特們還未走!這讓我很感動,也感覺自己很有威力,感到一份巨大的驕傲,真的。”
這就是我相識了20年的加利亞諾。打從他還是我執教的圣馬丁藝術學院(英國頗負盛名的設計名校)的學生時,不是馬后炮,我就已知道他是天賦奇才。他每星期都上我的課,而其他教師卻絕少見到他。當他在1984年畢業典禮前來與我話別時,我問他為什么對我特別信賴,他笑著說:“克林,你該知道,我不能抗拒一流老師的教導。”這23歲年輕人的泰然自若很不尋常。他的言論顯示他的自信,亦因此令他在最艱難的時候,不曾被打倒。
加利亞諾的事業一開始就是平地一聲雷。在他的畢業演出上,學生們哭著要為他當模特兒。事前收到風聲的觀眾熱切期待著。表演名為Les Incroyables,是為現代重新創造的法國大革命服飾,既超脫又敏銳地捕捉了原來的味道。首先,這顯露了后來成為他展示會的標志性風格:原創剪裁,華麗,富戲劇性。再者,這場表演奠定了他隨后的光輝里程。
當然也得到即時效應,當時的英國設計師瓊·布斯苔不單購入了他的系列,更陳列在自己Browns的專賣店的櫥窗里。結果所有衣服幾乎立刻被一掃而空。據說當時的美國著名黑人歌星戴安娜·羅斯買下了他設計的大衣。正如布斯苔所說的:“我早料到他是一股力量。”
成功接踵而來。畢業后的第二年,他正式建立起自己的品牌,發表了第一次天橋時裝展示會:“阿富汗人拒絕西方觀念”。1987年,他又獲得不列顛全年最佳設計師獎。點綴著歷史感的現代設計,放浪不羈的獨特品味,高人一籌的造型以及精巧別致的裁剪,成為加利亞諾服裝的標志。
對一生多變的倫敦南部的小孩來說,這是妙不可言的時刻。以前,雖不至于要排隊領救濟糧,但家庭收入僅夠糊口。加利亞諾父親以修水管為生,養育3個孩子。校園的日子也很難過,加利亞諾經常感覺被孤立,他對當時的英國傳統教學沒多大興趣。
當然,他有西班牙血統(母親是西班牙人),他媽媽堅持將自己的文化,傳統舞蹈弗拉明戈舞教授給他。小時候的他便經常在廚房的桌上表演,每個星期日他媽媽也會為3個孩子作精心打扮。
最后這一點極其重要。在保守的英國社會里,炫耀、賣弄、引人注目等行為,直到今日,亦只會令小孩被指責而不會被覺得可愛。他幼時所學的,無論是在桌上跳舞或每次去教堂之前邊照著鏡子邊洋洋得意,塑造的不只是一個創造者,更是表演者。每次時裝發布會結束,他走上T型臺之時,就是重復童年所吸收的一切。
他說:“我的衣著是整體創作的一部分。我不是故意怎樣穿。在整理和進行每一個新系列的數星期里,會突然得到靈感。到大日子來臨時,我便無法再改穿其他。永遠不是只為了相機而做花巧的衣服,永不。”而且,在他的工作室,他每次構思新設計時,都喜歡把室內的音樂放得震天響,室內環境也會根據不同的靈感做相應布置,如以東方為靈感時,室內就會到處掛著中國的鳥籠子。
加利亞諾,使迪奧重新回到時尚巔峰的人
20世紀80年代于他而言是倉促忙亂的。投資者來了又走了。讓他困惑不已的是:無論他的設計多么令人贊賞,衣服就是賣不出去。為了逃避理想與現實間的沖突,在20世紀80年代后期,加利亞諾迅速跌入享樂主義至上的生活方式,試圖以瘋狂的夜生活來減輕壓力。他徹夜狂歡,沉溺杯中物,怪異行徑經常令英國社會難以接納。即使如此,他依然用這種方式一再斷言和重申他為那兒時在廚房桌上跳舞的約翰·加利亞諾自豪,縱使是在那段他曾睡在朋友無熱水供應的寓所的廚房地板上,朋友還經常提供交通費讓他去赴可能會吸引投資者的約會的黑暗日子里。
終于,他厭倦了這種自毀的方式,開始尋找新的契機和突破口。1990年,加利亞諾離開倫敦,進入巴黎。盡管獲得如潮般的掌聲,身在異國的加利亞諾仍然多次瀕臨破產,虧得有忠心擁護者的幫助,才度過一個個難關。比如當時紅得發紫的凱特·摩絲,在他早年的巴黎展示上,可以低價或是免費表演他的服裝。凱特·摩絲由衷地說:“14歲時,我第一次為他的作品表演,打從那時起,他美麗絕倫的創作從未停止過令我震驚及嘆為觀止。”
而加利亞諾則帶著悔意地笑說:“我以前不會吃健康食物,而且實在喝了太多紅酒。我1990年來到巴黎直到1995年開始在紀梵希(Givenchy)工作期間,每日喝20杯咖啡和晚上喝大量紅酒幫助入睡。”現在他兩者都戒掉了,但仍未成功戒除自大學時期就已養成的吸煙習慣。
自被邀入主迪奧女裝部后,加利亞諾改變了以往的生活習慣并決心去健身。他回憶說:“我對自己說:‘這是很認真的工作,一定要全力以赴。’所以我開始健身。但這絕不是虛榮心作祟。我知道我需要體力來應付工作。以我的性格,做運動當然也做上癮來,但我已過了那個階段,不會不去健身房便周身不自在。”
可是,加利亞諾并不是無時無刻的情緒高漲。他承認,每次演出后的一天總是很低落。“當所有能量和專注都停了下來后,自己就活像行尸走肉。但我一直在學習適應。對我來說,最好的方法是隨意地到某個地方,住進酒店躲起來。而且我相信人要經常放眼看看周遭,到處是戰爭和饑餓,我有幸做我愛做的工作,我怎有資格消極?”
加利亞諾在迪奧確實獲得了他追求的最大創造自由度。他和隊員為準備來季系列的探索旅程往往頗富傳奇,他們認為這是找尋靈感的催化劑。他們絕不是外出悠閑度假,而是排出密密的艱苦工作表,但因為很新鮮刺激,沒有人介意清晨5時起床,乘搭殘舊的巴士及十幾個小時的車程。而且他還經常返回英國尋找靈感,漫步于倫敦的跳蚤市場,拜訪各種古怪的俱樂部,或者干脆鉆進圖書館翻閱服裝資料和研究服飾收藏品。
自LVMH(路易威登集團)主席兼CEO伯納德·阿諾爾特讓加利亞諾入主迪奧后,他上演了一場又一場令人嘆為觀止的表演,包括模特兒穿著成露宿者披上印有新聞用紙的服飾,一身膠乳服飾的女孩及如假包換真實的少林寺僧侶。雖然有時他的超脫風格有點礙事,但是,他的系列明顯是無可比擬獨樹一格的。加利亞諾使得迪奧重新回到了時尚的巔峰。
加利亞諾強調:“服裝秀只是推銷工具。”而且已經得到回報,去年他使迪奧這一品牌的贏利占到了龐大的LVMH集團的30%。據報道指,他們展望到2006年銷售額可達10億美元。現在,加利亞諾正在擴張自己品牌約翰·加利亞諾(迪奧亦擁有股份)的疆界,而且還剛剛加入了男裝。
他的幽默、性情、渴望和無法馴服的幻想力,創造出近20年最有影響力的服裝。即便他得到了如此的成就,他仍能夠說:“我仍然感覺我在起步。我要迎接更多的東西。”令人敬畏的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