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師通知我去參加作文競賽時,沒有人懷疑我的能力,大家都是那樣的肯定,如同我不懷疑自己會拿第一一樣。我在同學們充滿嫉妒的目光中裝作不經意地走向考場,我想我也會這樣自信地走上領獎臺的。40分鐘后,當他們還未將一節課上完,我已經回到教室。在他們急切的詢問下,我依然不經意地回答:題目很俗套,沒什么可寫的。的確是很俗套的題目,但我并沒有落俗,我開辟了一條看似荒誕的路線,編了一個美麗凄婉的故事。在寫完文章的那一瞬間,我已經肯定沒有人可以想到用這樣的寫法,除了我;因為,它太另類了。
發榜那天,陽光直射進教室,無所顧忌地炙烤著坐在窗戶旁的我。他們三三兩兩地跑下去看榜,我知道過不了一分鐘,會有好事者來告訴我一個意料之中的消息。我現在該做的就是買一大堆吃的來兌現我的許諾。于是,我下樓去。在走經過發榜的黑板前時,有太多的腦袋遮住了榜單的下半截,那是第二名或第三名的位置,我甚至不去撥開那些腦袋,而是固執而本能地仰頭,瞇眼。
那里分明是三個大而黑的字。當看見末尾的一個“瓊”字時,我居然面不改色,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看著,好像那是自己的名字,然而那卻真不是我的名字。我下意識地攥緊了手里的錢,沒有往下看。對于我來說,無論名字出現在以下哪個位置,其實和沒有是一樣的。就在這時,我聽見一個并不刺耳的聲音:“不會吧!蒲彥瓊怎么會連優秀獎都沒拿上呢?”沒有諷刺,只有憐憫,那是一個我不認識的人,但他卻熟悉我,也許是他的老師曾提起過我和我的文章,肯定還有許多人在搜索我的名字,他們肯定也會很失望。
我驚異于自己那一瞬間的鎮靜,沒有任何表情和聲音。轉身,抬腳,我就這樣若無其事地走了幾步,卻發現我走錯了方向———我不應該去商店而應該回教室。忽然,我覺得嘴里很咸,微微用手一抹是血,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咬破嘴唇。我停住腳步,又轉身,我要回家,不想回教室,我怕同學們那些犀利的眼神會刺痛我,如同昔日我高傲的眼神會傷害他們一樣,該是他們報復我的時候了。
次日,我很晚到校,在語文老師驚訝的目光中,我坐到座位上,閉上了紅腫的眼睛。一切都和往日沒有什么不同,只是少了我一貫干脆的發言。我無法鼓起勇氣看老師,怕看到她那失望甚至是生氣的眼神。我曾讓她那樣欣慰,那樣自豪過,我也曾一度沉溺在她慷慨的贊揚中;而現在,我卻將我帶給她的連同她帶給我的一切全都徹底抹滅了。我更不敢看周圍的同學,他們將會以一種怎樣的態度來對待他們昔日自負的班長和“才女”?
下課了,我呆坐在僵硬的板凳上,周圍異常的安靜,讓我預感到他們的報復即將開始。我還未來得及做準備去抵御外來的攻擊,一個碩大的紙團就已經擅自闖入我的“領地”。當我覺得自己還有足夠的能力去控制眼淚的時候,我打開了紙條:“老班,在我們的心里,你永遠是最棒的!”我哭了,真的哭了;迎著同學們和老師那鼓勵與理解的目光,我深深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