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像我的母親,
拙劣的化妝扯碎那清麗的臉龐;
這明明就是我的母親,
依然那樣和藹安詳;
在初冬明媚的晨光下,
微啟唇齒靜靜地躺在杉木板床上
仿佛有鼻息聲在房內輕輕蕩漾。
人說母親難合雙唇是久病少食腹饑難擋
我說母親有許許多多的話要對我講,
她苦苦呼喚遠方滯留不歸的女兒,
于無聲處有滾滾驚雷炸天響,
活活劈開我那麻木不仁的心房。
我懺悔我痛泣,
我不該總是借口太忙太忙,
疏忽親情做了不孝的兒郎。
母親定有千言萬語要對我講,
那是細語輕輕聊不完的家常,
有若小河流水慢悠悠地淌,
驅除女兒的孤獨和彷徨;
那是有事無事的叮嚀語,
唆嘮叨卻情深意長,
說得人心煩又不得不常常想,
“什么時候再回家?”
盼兒的哀憐眼神好不凄涼。
母親其實什么也不須講,
女兒全知她的心事和思量,
她老了她寂寞她盼兒孫繞膝,
日日歡聲笑語震房梁。
我負母親難原諒,
悔無機會愧無言,
唯有綿綿思念一腔苦水滿腹悲涼。
母親真正什么也沒講,
我的心空蕩蕩白茫茫,
她只是讓我去靜靜地想好好地想久久地想,
想得我心碎心痛翻江倒海寸斷肝腸。
母親走了,帶走了她的一腔未盡她的母愛情長,
母親走了,黑煙騰起塵舞風狂,
我圓睜淚眼追索母魂,
只有靈前的裊裊香火留身旁,
我的慈母啊我的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