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電影頻道播放著《當愛情失去記憶》,孩子早已沉沉睡去。丈夫開始吻我,我輕輕拒絕著,說“我不想”。但其實我體內流動著一座火山,我的身體很燙,這瞞不過他,他對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給我脫光了衣服,自己也脫得精光,這是我們結婚后第一次脫光了衣服看對方。
我始終沒有產生與他做愛的欲望,他問:“你怎么了?”我說我不想,他說,不想你的身上為什么這么燙?我無言,我沒有對他說,我不想跟你做。他不放棄,我的身體始終沒有濕潤,不是我真的不想,我知道我快要爆炸了,可是在他的面前,不知什么時候起,我竟毫無沖動。
自生孩子后,他從未對我如此細心,可我卻對他漸漸失去了信心,因為我知道接下來的是什么。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我終于有一點點的濕潤了,但我的內心,并沒有想,我知道我無法再拒絕他,只好由他去,他以為時機到了,輕輕進入我的身體,像往常一樣,只抽動了幾下,就松懈下來。
我已經習慣了這個過程,有多久了,一年還是兩年?我記不清了,也許是他在我孕期的壓抑導致了今天的一切,他習慣性的早泄。我側身躺下,他從我背后摟我入懷,我們都沒有睡意。我倆一直在回避一個現實,誰也不主動說出這到底是怎么了。今晚,在這個有些絕望的晚上,我鼓足了勇氣,對他說:“我們是不是要這樣過一輩子?”他微顫了一下,第一次承認了:“我知道你沒有滿足,你的身體還是很燙。”我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從內心,對他已徹底失望。很多次,我想放縱自己,畢竟我才30歲,他也不過是30歲,不該在這個年齡出現這樣的情況。我知道我還深愛著他,在我以后的人生里,不會再如此深愛一個男人了,但在人類最原始的沖動下,我真想沖破這一切,而我的愛在此時,顯得那么弱不禁風。
我想找一個情人,完全地放縱一下我自己,至少讓我體內的這座火山暫時熄滅,可是我又怕生活在別人的唾棄下,我不能帶著“蕩婦”的頭銜生活,我不能讓我的孩子從小就承受我給她帶來的不該屬于她的痛苦,那將會給她帶來多大的傷害!我感覺到我的心已走投無路了,不能離開他,又不能背叛他,而最可怕的,是死亡。
我對死亡的最初體驗,是對青霉素的嚴重過敏,記得當時,心跳得越來越快,像要跳出胸膛,接著,腦子里一片金光閃閃,像小時候放的一種煙花,很美麗,眼前再接下來是一片黑暗,什么都不知道,短短的幾秒鐘,來不及痛苦,來不及想許多;若不是搶救及時,我早已是一個不存在的人了。
死亡的過程并不可怕,有時候我不想做一個讓人唾棄的人,真想用這種方式結束我自己。
接下來的許多日子,丈夫還是毫無起色。我不知道他為什么不能去看看醫生,正視一下這個問題。其實,就算他不去看醫生,至少,應該表現的對我有些愧疚。但他始終沒有這樣的表示。而我,感覺到一天比一天更渴望得到性的滿足。
那是一個周末,我在街上閑逛,一塊“成人用品商店”的牌子特別顯眼,一個念頭在我腦子里形成:“為什么不試試用輔助工具呢?”但又馬上打消了這個想法。如果讓老公知道,他該有多傷自尊。還有,我怎么好意思開口說買這樣的東西呢?別人會怎么想?
雖然我沒有去買輔助用具,可我心里從此多了一塊心病,我再也沒有主動要求過跟老公溫存,但我年輕的軀體,怎能抗拒得了人類最原始的沖動。一個月圓的晚上,我被自身的躁動驚醒,老公睡得很香很沉,輾轉難眠的我,無力為自己做什么,我悄悄下床,想喝點涼水,讓自己清醒一些。
無意中,穿著單薄的身子貼在墻上。那時候還是初春,冰冷的墻,頓時讓我感覺到清醒了許多,身上的躁熱也有所減輕。我將整個人都貼在了墻上,刺骨的冷,讓我打了一個冷顫,可也同時汲取了我身上的熱量,我翻來翻去讓身體的每個部位盡量貼在墻上,我身上的熱量一點一點降下來,當我把自己凍得麻木了的時候,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快意。同時,我的淚也流了下來。
難道,我的后半生,要用這種方式度過嗎?我是一個女人,一個正常的女人,為什么要過這樣的生活?我決定,無論如何要去買一件成人用具。
那天下著細雨,我想,這個時候,那個商店里的人應該不會多吧。當我走近商店的時候,突然猶豫起來,真的要買嗎?會不會有人看到?我左顧右盼朝四周瞧了瞧,當確定沒有熟人后,我低著頭進了成人用品商店。
當售貨小姐問我需要什么的時候,我真想掉頭就走,可我又想起那堵冷冷的墻。我用世界上最小的聲音,說了一句“要買健慰器”。她沒有聽清,又問了我一遍。這個時候,我的臉,忽然燙了起來,我想,當時我從頭到腳都紅透了。她似乎明白了我要買什么,就問“你用嗎?”我點了點頭,不敢用眼睛看她,我怕看到嘲弄的眼神。她將我帶到后臺,拿了幾樣讓我挑,我看都沒看隨便選了一樣,付了錢,逃也似地離開了那家成人用品商店,從此,我再也沒敢經過那家店門前,生怕售貨小姐看到我,生怕她會看不起我。
買回家后,我沒敢打開看看是什么樣子,就鎖在抽屜里。我想,買了,只是買了而已,了卻了我一樁心事,這樣,在我想的時候,我就不會去想那家商店了。我想我永遠不會用它。我想用我自身的吸引力,讓老公振作起來。我自信,我的身體還不至于差得引不起一個男人的興趣吧。周末的早晨,我穿了一件性感內衣,將自己好好打扮一番,在老公面前晃來晃去,他似乎沒有注意到我,當我是透明人一樣,照樣在看他的書。我不氣餒,奪下他手中的書,像電影里的賣身小姐一樣,嗲聲叫他,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嗯”的答應了一聲,似乎不明白我想做什么。我把他拉進臥室,我先躺在床上,用肢體語言告訴他,我需要!但他,他的眼神里,裝的是嘲弄,像是在告訴我,我是一個多么不堪、多么下賤的人,他始終沒有上前來,只是像在看一個滑稽的小丑在演一臺鬧劇。
我的心,那顆脆弱的、一彈即破的心,就在這一刻,“啪”的一聲,粉碎成片。委屈的淚水,順著我的臉頰落下,我用盡自己身上所有的力量甩了自己一巴掌,可我沒有感覺到一點點的痛,我的心,遠比我的肉更痛。難道他不愛我了嗎?他為什么會這樣?
很多次,我想過要離婚,可是,又想起他的好。我們從相識到現在有10年了,10年的感情,我用盡了心血,如果就這樣放棄這段婚姻,我想,這世界上我再也找不到這樣的真情了。
他雖然不善言談,可是他穩重;他雖然在這方面忽略我,可他平時對我非常體貼。只有他,能容得下我許許多多的小毛病。我們這10年,從沒有吵過一次架,我知道在我的心里,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替代他,我再也裝不下任何別的男人。如果離婚,我不能保證給我的孩子最幸福的成長環境,我不能保證給她最全面的愛。況且,我不可能因為“性”,因為我得不到滿足而離開我的丈夫。如果有一天,他說他不愛我,我會毫不猶豫地離開。可是,我能感覺到他的愛,雖然有些微弱,可是我能夠感覺得到。只要他還有一點愛我,我決不會離開他。
一次丈夫出差,半夜醒來時,我想起了那個買了許久的健慰器,有些緊張,有些猶豫,還帶著點點的期待,我打開了那個鎖了許久的抽屜……當到達高潮的那一刻,我興奮地流下了眼淚,可隨之,一股悲傷從心底流過,我放聲痛哭起來。難道,從此我只能借助這樣的東西來讓自己滿足嗎?婚姻里包括性,可我的婚姻,這能稱做是婚姻嗎?名義上我是一個人的妻子,可是,這樣的我,能稱其為一個妻子嗎?
常常照鏡子,看著鏡中的我,沒有半分光彩,我的眼睛,總是空洞無神,我知道自己很憔悴,可我沒有辦法讓自己不憔悴。這也許是一個長期得不到“性”福的女人的最終結果吧。
以后的日子里,我常常趁丈夫不在家的時候,讓自己得到一點小小的滿足。同樣,每次過后我都要痛哭一場,為自己的遭遇而哭,為自己的無可奈何而哭。因為我不能離婚,不能有外遇,那我只能這樣過。但漸漸我對這樣的滿足方式失去了興趣。因為,我知道,我需要的其實不是純粹的高潮,而是需要一個男人對我的呵護,對我的愛撫和溫言細語。畢竟,做愛是兩個人的事,不然,就毫無快樂可言。
性的體驗來自雙方,性的解決也需要雙方的感應與努力。而對女性來講,“我承受、疏于表達”是導致痛苦體驗的一個根由。其實,每一次性都是一次機會,表達感受,相互了解,告訴對方我們的內心所想,甚至是必要的提醒,只要把握好技巧與機會,不會給對方直接的傷害;相反,沉默、含蓄是性的致命傷。
其實,在我們周圍,很少有夫婦沒有遭遇過性生活的障礙與低谷,這是十分普遍的。問題在于,雙方的態度。從最初對丈夫性能力下降的不滿,到遭到“冷淡”后的痛苦,再到自慰后的自責,我們的女主人公離解決問題的道路確實越來越遠了。因為在一些間接而含蓄的表達方法之外,她沒有繼續嘗試與丈夫的溝通。在一定程度上,她選擇了“躲避”和自我解決。這也許是問題的所在。丈夫是疏忽的,但反省一下,在性中,我們是否也錯過了一些機會,讓雙方的距離逐漸拉遠,最終瓦解了重建“性”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