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聲在外的賭博書記劉貴正,終于去了他應該去的地方。可有一個不能忽略的細節是,在回顧自己的賭博道路時,劉貴正不是不怕,他也怕,可只要一想起比自己官職還大的干部都在賭,而且還是大有人在,就令他有種莫名的安全感。于是,就有了后來的豪賭。就有了一年前,他挪用3700元公款,膽戰心驚。一年后,豪賭輸掉80多萬元,卻面不改色。
可是劉貴正的賭博要與他的老鄉靖邊干部相比,一定會有自嘆不如的想法。7月的另外一則新聞,同樣發生在陜西,也同樣與賭博有關。西安現在有一群特殊的躲債者,這些躲債者不是普通人,可都是昔日的油井老板,身價百萬甚至千萬。如今的他們財富不再,卻落了個背井離鄉,四處躲債的境地。本來這也沒什么奇怪的,賺錢是本事,花錢是品位和素質。對于依靠油井而一夜暴富的靖邊油老板們來說,賭博很自然的會成為他們主要的一種消遣方式。然而在逐步深入的調查中,浮出水面的事實才真正令人震驚。
靖邊豪賭,在當地已經成為一種獨特的現象,有特定的酒店、遠從西安請來的艷麗女子、用來當盛具的大號洗衣盆,而大量國家公職人員的涉賭更成了它得以長期存在的保護傘。也正是這些國家干部使得富翁們過上了四處躲債的日子,據靖邊豪賭案中被警方調查的某“放版”者介紹,靖邊縣交警大隊干部、民政局副局長孫武也經常豪賭。而“豪賭案”的涉案人員中,除了廣泛被質疑的公安人員外,還有銀行、公證處等其他部門國家公職人員,有些甚至是領導干部。
既然是賭博,最基本的參與條件就是要有資金。可作為國家干部,每月固定的俸祿,他到哪里去找資金,保持賭桌上一擲千金的豪氣呢?劉貴正利用自己的職位把手伸向了公款,膽子越來越大,金額越來越高。而在“靖邊豪賭案”中,靖邊縣公安局城關派出所副所長高世旺和在交警大隊工作的妻子崔靖利搞起了副業,沒有公款可拿,他們也會利用自己的職務,在靖邊縣城開了一個帶“小姐”的夜總會,其收入就成為重要的資金來源。于是,與賭博并行的就不再是隨便玩玩,而成了貪污、腐敗、濫用職權。
賭博背后的實質歸根結底是利益的交換。鄉鎮干部陪領導玩,個體私企老板陪干部玩。這是賭博圈中的潛規則。寶雞市一個基層干部對“賭博書記”非常同情,這位署了個網名的鄉鎮干部說:“‘打工作牌’已變成一種潛規則,上面來人,吃完,喝完,洗完,玩完,還得陪著打牌。縣級領導叫你打牌,那是看得起你,市級領導叫你打牌,咱受寵若驚,我得賠著錢、陪著人讓人家高興。想著給領導加深印象,有朝一日能夠想起,升個一官半職。”在生意人眼中,別看基層領導官不大,可權不小。為了生意上得到他們的關照,想給領導送錢他們有時不敢收。陪吃陪喝陪購物,人家還嫌咱礙事。用這種方式送錢,不僅隱蔽,領導拿起來也“心安理得”。靖邊的富翁為什么要與干部賭博,原來這些人手中拿著的是“批井權”,這對于油井老板來說就是財富的命脈。
在庭審劉貴正的時候,老百姓冒著大雨從四面八方趕來旁聽,庭審中最后一次騷動是在下午的被告人陳述時。當劉貴正痛陳官場潛規則發出“官大一級壓死人”的感嘆時,另一被告岳明忠馬上接過劉的話,說他借款給劉貴正也是因“官大一級壓死人”。這番話引起了旁聽席上一片哄笑。旁聽者的笑或許出自無心,但這個話題無疑是沉重的,在劉待干部賭博的事件上,相關部門是決計不能抱這種輕松態度的。因為劉貴正雖然被判了12年刑期,這并不代表事情的結束,我們需要面對的是整個干部隊伍中的賭博風氣。只要根本問題不解決,那么勢必會有更多的劉貴正陸續出現。到了那個時候,我想一定不會再有人輕松的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