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子島,位于日本鹿兒島大隈半島以南的海面上,其西海岸的長濱沙丘沙白而美,常有海龜出沒。東海岸是有名的熊野海水浴場和奇巖怪石俱多的馬立巖窟及千座巖窟等名勝景點。從鹿兒島北部的長崎到中國上海僅460海里,略近于從這里到達朝鮮首都平壤。
上個月末,從種子島上發射出的一枚火箭,很快就因為引擎故障而被引爆。這成了日本H2A火箭第三次發射失敗記錄。這枚H2A火箭上載有兩顆間諜衛星。日本軍方后來宣布,發射間諜衛星的目的旨在監視朝鮮。但衛星的俯視范圍絕非僅限于朝鮮半島。
日本媒體說,假設衛星發射成功,日本將正式啟動斥巨資構建的“東北亞軍事動態衛星檢測系統”。
日本人把發射火箭當做一場相撲比賽。日本相撲選手到了“橫綱”這個級別,比賽輸了就只有退休,因此必須要贏。帶有軍事目的的科學研究也是這樣。好在,在過去幾年中的8次實驗中,H2A火箭有過5次成功的記錄。
不妨認為,H2A火箭體現了日本在東亞的新“相撲攻勢”。
日本的緊張和恐懼
冷戰期間,日本一直生活在“美主日從”的安全保障框架下,并遂了明治維新以來“脫亞入歐”的心愿。但作為冷戰中東西方對峙的前線國家和美國單邊戰略的籌碼,日本人的感覺并不太好。
真正使日本人感到壓力和恐懼的,應數冷戰后東亞局勢的重大變革。首先是“東盟”的強大,其次是中國的崛起,再次是朝鮮的變化。1998年,朝鮮成功試射“大浦洞”導彈,觸動了日本人的恐怖神經。應對變化的東亞局勢成為日本的當務之急。
2003年4月,日本防衛廳研究所出臺了一份關于東亞戰略形勢的分析報告,認為中國未來的外交政策可以從發展經濟的角度來認識;朝鮮問題,則必須要通過國際干預,解決其各種懸案;而面對東南亞在政經領域正在形成的一致趨向,日本不僅應該,而且可以在經濟方面作出貢獻,同時在安全方面有更多的參與。
前不久,中國與東盟簽署《東南亞友好合作條約》,外界認為中國很可能與東盟簽署自由貿易協議。日本緊接著便提出,也希望盡快簽署該條約。日本不愿意有被其他亞洲國家拋棄的感覺。
冷戰后,作為美國人單邊主義的一顆棋子,從推波助瀾“中國威脅論”到叫嚷人民幣升值,日本均表現得非常積極。但隨著中美關系的改善,當那些更多反映美國利益的主張鼓噪一時而平息后,好面子的日本人就特別尷尬。在亞洲,類似這樣的情勢導致日本幾乎與所有亞洲國家的關系陷于緊張狀態。
“脫美入亞”的背后有著復雜的認知背景。每年8月,東京街頭就會出現一些老人團隊,他們大多來自不同地方,7旬上下,神色謙和,突出的特點是手提不同花色的小包裹,住進飯店旅館。到了8月15日中國人概念中的“抗戰勝利日”、而日本人所說的“戰敗紀念日”這天,這些老人再次出現在東京街頭,然而已是一身二戰時期的老式軍裝,軍刀在握,神情也莊重了許多,露出一副《櫻花號方舟》中老人掃帚隊那般怪怪的樣子。而更引人注目的是,日本政府從首相到幕僚每年都要參拜靖國神社。
戰爭記憶是橫亙在日本重回亞洲之旅上的阻礙。民族感情有時也與日本的現實國家利益相沖突。2002年,小泉建議將參拜靖國神社的日子改在每年4月,即多數亞洲國家按傳統祭掃祖先陵墓的日子。也有建議將靖國神社里的16名甲級戰犯牌位異地置放的。對這個原則問題,日本官方也做著更不同以往的思考。
戰后50年里,日本已總共在東盟各國投資近8萬億美元。日本官方與學界的一些人認為這是日本就戰爭合理性問題作出的一種姿態。在泰國,日本的投資占外國在泰投資總額的40%,泰國擁有日本企業超過1100家。在過去20年中,日本還是投資中國最多的國家,是中國第二大貿易伙伴。
戰后的日本經濟發展走過一條不同于西方的發展道路,其“產、官、學”模式后來在東南亞國家得到進一步的體現和發展。中國的改革開放也在很大程度上借鑒了這種模式。此外,包括中國在內,以模仿技術、加工等形式為主體的東亞制造業經濟模式也借鑒了日本經濟起飛階段的發展道路。這是日本人戰后對東亞經濟發展作出的貢獻。
上世紀80年代,中曾根康弘入閣總理日本國事,因其身材高大一度為日本人津津樂道,更由于他主張與包括中國在內的東亞國家建立新型國家關系,最終實現以日本為龍頭的東亞經濟圈構想而深得民心。日本人好像看到了夢寐以求的日本大國政治時代。無奈,由于美國人的影響,日本人的設想最終由馬來西亞總理馬哈蒂爾提出。而更讓日本不無遺憾的是,今天當小泉再次提出發展與東盟的全面合作、為構建東亞大經濟圈作貢獻的時候,這一切對日本人來說又好像只是一種愿望了。因為在東亞,中國的分量增大了。
中日的新競爭與合作
但日本是否就真的沒有本事在東亞“高聲發言”呢?
就東亞而言,過去20年中,中國經濟高速發展,而日本近10年來停滯不前。即使這樣,日本的GDP占世界經濟總量的16%,而中國僅為4%,是日本的1/4。2002年中日貿易額為1090億美元,超過中美的972億美元和868億美元的中歐貿易額。但同年日美貿易總額為1678億美元,超出中日貿易額達660億美元。日本對美國的出口1103億美元,而對中國僅為399億美元。
從日本對外直接投資來看,在中國占4%,而在東亞其他國家和地區占19%。中國只占日本在東亞地區投資總額的1/5。由此得出兩個結論:一是日本對華投資潛力巨大;二是中日兩國經濟實力不在一個層次上,更何況中國內部潛在的經濟和社會問題等被日本看得非常嚴重,甚至可以左右其投資力度與方向。如此說來,不談日本在世界范圍內的未來作用如何,單在建構未來東亞自由貿易區、完善東亞經濟圈的進程中,日本自認為有能力也有資格成為領頭羊。而對中國來說,需要做的是抓住機遇,把握中日關系的發展脈絡。
在目前世界三大經濟圈中,西歐經濟圈和北美自由貿易區經濟圈的區域化發展規模與效果都很好,惟有東亞地區尚無區域合作組織和有效的運作機制。東亞經濟圈要想在經濟全球化的進程中立于不敗之地,很大程度上取決于中日之間的有效合作。
國防大學日本問題專家盛欣先生把中日間存在的問題總結為7點:歷史問題、臺灣問題、釣魚島問題、戰爭賠償問題、日本遺棄在華化學武器問題、光華寮和日美安全合作問題。最后一個問題也是日本與多數東亞國家之間的問題。中日兩國能否在雙邊關系發展進程中客觀公正地確定這些問題的歷史地位,決定著未來兩國關系的性質和自己在對方外交中的地位與作用,并能影響整個東亞的發展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