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奧斯·卡拉克斯(Leos Carax)和[新橋戀人]
我們一直在拍攝“個人的電影”……這是遠遠不夠的,是微不足道的……也許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了……不管它們的創意是否巧妙,演員的演出是否到位,等等,真誠,正直,如果這些品質沒有伴隨著墮落,遇險,毀滅……是沒有任何價值的。只有在幾位真正的電影大師手里,他們才可以真正做到駕馭他們的電影,在大師的作品和平庸的作品之間是沒有中間地帶的……只有錯施的技巧和小聰明。”
我戀愛所以我拍電影
“我拍的都是關于女人的電影,如果我不在戀愛中,或者沒有找到一個我喜歡的女人,我就沒有感覺去拍。” 曾經拍攝的[男孩遇到女孩]、[壞血]、[新橋戀人]可以看成三部曲,叫做“男孩兒愛上女孩兒”。 “我戀愛所以我拍電影”,雷奧斯·卡拉克斯顯然是一個愛情理想主義者。 他放棄了法國主流社會的中產階級,而將鏡頭對準了新橋上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從而決然地把影片角色的社會背景放在了社會的最底層,剔掉了在人物背景里的屬于物質的客觀因素,表現出愛情的純粹性,更絕對、立體地呈現出男女主人公之間不帶有任何雜質的烈焰般的情感。但雷奧斯·卡拉克斯還是讓女主角的家庭背景與整個影片形成不可逾越的鴻溝,進而,為影片的后續發展戲劇性的矛盾沖突埋下了伏筆。對于Michelle,當愛情無望,就躲在殘缺的角落里,如風中落葉,找到一片干土,然后等待枯萎、粉碎、自生自滅。
而Alex,愛情對他是種麻醉劑,當生活無望的時候,愛情成為他生存下去的惟一動力。他可以為了那個女人做一切事情——偷竊、襲警、搶掠、殺人。因此,他比醉了時候還要迷醉。醉了,就相互依靠在一起,等待天明。影片一開始,雷奧斯·卡拉克斯就為整部影片奠定了強烈而壓抑,沉重而激情,炙熱而痛苦地讓人緊張得無法喘息的基調,預示著愛情的來勢洶洶,雷奧斯·卡拉克斯直言不諱的開始對他的愛情內心獨白進行著最為深刻、有力的雕刻。Alex在墻上看到Michelle的留言:“我發現自己并不是真的愛你,忘了我”。Alex拿出Michelle當初讓他扔掉的槍,對準自己的左手,“沒有人能教會我遺忘”……
我不希望演員有演技,我要讓演員在拍攝中迷失
在雷奧斯·卡拉克斯的電影中總是用德尼·拉旺、朱麗葉·比諾什等幾個人,特別是德尼·拉旺,幾部電影中的男主角都是由他扮演的,據說德尼·拉旺與雷奧斯·卡拉克斯長得很像,似乎雷奧斯·卡拉克斯是想用德尼·拉旺來代表自己,來展示自己的靈魂和思想。 “超越自己,或者毀滅自己”
“在法國電影中,導演似乎注重影片的精神內涵超過注重明星效應,法國不是沒有大明星,只不過法國人不喜歡美國的明星制,很多導演愿意用不知名的演員。如果沒有他們,我的影片就不可能存在。這些電影也不會開拍。對男女主人公的選擇從來都是我拍攝電影的第一步。即使在那些我還對自己將要拍攝哪些類型的電影不甚明了時,我就開始尋找我的男女主人公了。通常在拍一部電影前很長時間就通知演員不要再接別的戲了,讓他們有一年的時間生活在他即將扮演的角色中,體驗饑餓或者流浪。這樣在拍攝時他們就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片中人物的道路。”
“我不希望演員有演技,我從來不安排他們彩排和預演。我的拍攝周期一般都很長,經常超預算,我要讓演員在拍攝中迷失。”
找到生活的本質
拍電影在當初就像是我發現的一個游戲,所以早期的電影我用了很多元素,但我現在知道了,越少運用技巧越好,我拍攝電影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那些死去的人和那些游蕩在我們周圍的幽靈們。當然,如果我的電影可以幫助某些活著的人找到生活的本質,幫助他們找到真實的生活,那就再好不過了。
雷奧斯·卡拉克斯前三部電影都是自己寫的劇本,拍電影對他來說是一種補償。他在每部電影里都會提出問題,但卻不作答。他只是通過一個個讓人無法呼吸的鏡頭和忘記呼吸的場景去詮釋自己對愛情的見解。“愛如煙花,只開一瞬”。[新橋戀人]中大提琴的琴聲竟是如此的激昂澎湃,猶如山體崩塌,洪水急瀉般,緊繃的琴聲擊中觀眾的肺腑,在剎那間,心仿佛被掏空了一樣,輕飄飄的,抓不住一絲跳動的痕跡。鏡頭隨著大提琴的伴奏,在漆黑、蜿蜒的隧道中急速地向前行駛著,直到那抹亮光的盡頭,一副沒有了靈魂的身軀呆滯的走向鏡頭的延伸……兩人橋頭跳舞一段隨情緒轉換約四、五段音樂,時而大提琴,時而圓舞曲,時而快節奏狂野流行樂,還有清澈女聲,純凈吉他……這種悲涼感情,也只有這樣絕望的、徹骨的快樂能表達得出……影片的結尾是男女兩人站在船頭,做飛馳狀。雖然是運砂船,卻足顯法國人的浪漫。
金錢、地位、背景在當下的現實社會中越來越多地成為了衡量愛情的一種尺度,當人們脫去所有世俗的外衣時,也許只有真誠和執著才能作為愛的惟一標準。巴黎新橋上,兩個無望的靈魂,在傷害的積雪中快樂地消融。不禁讓我們想起王家衛電影中都市里的疏離,使愛情、親情、友情都成了一種寄托——為了終止漂泊的依靠。
我們走吧
米歇爾,這不是我們的巴黎
走吧,這不是我的新橋
Alex的橋已經死去
它們在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