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天前我還在寫字,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什么都寫不出來了。
只是看,看蘇童加繆村上杜拉斯甚至圣經(jīng)……閱讀是對抗空洞最直接和暴力的方式。長時間的寂靜無聲終于失去了一切和快樂做伴的欲望。
后來開始幫CL他們寫歌,玩很激烈的重金屬。坐在架子鼓上的感覺很好,高高扎起馬尾揮舞著鼓槌可以暫時聽不見寂寞的聲音。寫很多黑色頹廢的歌曲,他們一會兒說像許巍一會像高旗還有的說像汪鋒,只是沒有人說像我自己……我知道近乎毀滅的發(fā)泄終于會把我自己淹沒了。我終于不寫歌了。
離開的時候CL說“鉻”沒有了我很快就只能去酒吧趕場了。那樣歌舞升平的地方,我去過很多次。那里的人猶如城市里迷途的黑魚,彼此看不見對方的表情,需要的只是聽覺的刺激。
我對CL說,你可以給他們一直唱我的歌,我知道它們很爛,可是總有人會懂。
和小段做話劇的時候一切和做夢一樣,從懵懂無知到具體指揮著一大群比我厲害多少倍的人。忐忑地給他們說戲,熬夜改本子,還有沒有白天黑夜周末假期的彩排……很多事情只有自己親身經(jīng)歷了才終于知道一切根本不如自己想像。
我和小段說,話劇給予我的只是一方暗夜的舞臺,可以盡情傾訴盡情表達無須回應。也許曲終人散的時候會流淚,但我終于學會了重新走進了人群。用我深愛的文字。
做了很多話劇,有孟京輝張廣天還有很多新銳的編劇的本子。開始的時候總是離不開先鋒,先鋒的東西總是很雙刃劍一樣在短暫的瞬間刺進你的心臟,讓你敬畏并膜拜。盡管它可能是粗糙和偏激的,像PJHARVEY的音樂。
這個春天來臨的時候終于背叛了自己一直走著的路,像很多天前背叛了自己一直喜歡的安妮的文字。我告訴自己蛇為什么會飛?不是長出了翅膀,而是蛻去了自己以前的硬殼。背叛先鋒本身就是一種很先鋒的行為。傳統(tǒng)的藝術(shù)總是值得人在更長時間把玩。
最近在做的一個本子是臺灣的一個獲得金馬獎改編劇本的原本,賴聲川作品《暗戀·桃花源》,喜歡里面那種微妙的情結(jié)和消極卻平和的氣氛。
我告訴我所有一起做話劇的朋友,這是最后一次的有關話劇的工作。
話劇的告別。
我告訴他們我要好好讀書了,19年來我一直告訴自己要好好讀書,可是卻終究離好學生的路子越來越遠。一切好像一場玩笑。我是一個沒有毅力發(fā)展自己愛好的人,因為骨子里的脆弱和妥協(xié)。所以一直讀著不愛的專業(yè)走著不喜歡的路。
我在很早的時候讀書,然后在很早的時候又要面臨走入社會的洪流。我沒有想到19歲的時候我會這樣忐忑地面對著我的未來,我的未完成的夢想。
我告訴我自己馬上就要考研了。
MORE是我最喜歡的一種煙,褐色的長竿。抽的時候可以感覺到淡淡的薄荷味道。所有剛認識我的人都不知道我抽煙,他們知道我不僅抽煙而且總會在酒吧里喝下成打的科羅娜以后總會驚呼,你是一個多么乖的好學生呀!
我只是微笑,所有的人總是用自己的想像來猜測別人應該去走什么樣的路,天長日久自己終于按著別人的路走下去了。
我說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一個叛逆的孩子,但我真的不想這樣每天活在誰和誰的目光里。我會很激烈地逃課還有戀愛,雖然每一次逃課以后我總是熬到深夜2點補抄筆記;愛過以后又總是提前比別人離開……
生活被我分割得支離破碎。
我和我媽媽說,我這輩子最不喜歡她的一件事情就是她在我16歲的時候幫我填好了高考的志愿,武斷地開始了我的人生。
我常常會拿著考得很好的成績單惡狠狠地告訴他們,我一點都不開心一點都不。
即使我將來和他們想的一樣掙很多的錢有很多的人羨慕我也不開心,我只希望可以一直讀舊舊的書,寫沒有人能懂的字,聽卡百利的歌……
理想和現(xiàn)實總是有著迥異的臉。
沒有誰預言能不能殊途同歸。
(馮元元,女,筆名夏拉拉,現(xiàn)居西安,畢業(yè)于西北政法學院。1983年生于江蘇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