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憲明

在倫敦,很多英國人對我說:“你很像藏族……。”其實,我是一個來自中國西南邊陲云南省的白族。云南是一個美麗神奇的地方,在38萬多平方公里的高原大地上,生息繁衍著眾多的民族,除漢族外,還有彝、白、哈尼、壯、傣、苗、傈僳、回、拉祜、佤、納西、瑤、藏、景頗、布朗、普米、怒、阿昌、德昂、基諾、水、蒙古、布依、獨龍族等24個民族。各民族和睦友愛,親如一家。
云南的白族、藏族、漢族以及其他各少數民族之間自古以來在經濟、文化上就有密切的交流關系。歷史上的“茶馬古道”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茶馬古道”是古代西藏地區與內地和南亞進行以茶馬互市為主要內容的商道,主要有三條線路:青藏線(唐番古道)、滇藏線和川藏線,對藏區和內地以及藏區和南亞的商貿、文化交流起著極為重要的作用。滇藏茶馬古道從云南的西雙版納始,經大理、麗江、中甸、德慶進入西藏,又經左貢、邦達、然烏到昌都。
在我祖上那一輩,藏胞的食鹽、布匹、絲綢、茶葉等生活日用品就是經我爺爺的白族商號從內地漢族地區批發而來,再由藏族馬幫運到中甸藏區的;大理白族、彝族地區的騾、馬、羊、皮毛制品、山珍、藥材、銀飾等,則多從藏區引進。這些山貨土產經過大理白族地區中轉,然后進入滇南、滇東各少數民族地區和內地漢族地區。所以,在中華民族繁衍發展的歷史長河中,各少數民族之間以及少數民族與漢族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中華民族的發展歷程其實就是各兄弟民族相互依存、相互促進,共同發展的歷史過程。
作為一個民族音樂學的研究者,我曾于1989年在云南迪慶藏族自治州做過田野工作,我在藏胞中收集到大量的口弦樂曲和木葉曲,而口弦、木葉均為白、彝、納西、傈僳等族的典型傳統樂器。由此可見,藏、白、彝、納西、傈僳等各兄弟民族之間在音樂文化交流上的密切程度。另據文獻記載,早在隋唐時代西藏地區的藏族就與中原漢族有了經濟文化上的廣泛交流。如藏族傳統歌舞音樂朗瑪中的伴奏樂器揚琴、二胡、京胡、笛子等就是在八世達賴時(1791年)由丹增班覺從中原帶到西藏的。由于這些中原樂器的加入,才使朗瑪的伴奏樂器、樂隊音響效果逐漸豐富起來。丹增班覺還把漢族的說唱、戲曲的表演程式吸收到朗瑪之中,使朗瑪形成由“引子、歌曲”聯成一個套曲的完整形式。這些事實,充分說明了漢、藏兩族人民在音樂文化上的友好交流是有著悠久歷史傳統的。

再看中國新疆的維吾爾族。維吾爾族早在公元二世紀時已與漢族有了經濟文化上的交流。“木卡姆”是典型的維吾爾族傳統歌、舞、樂相結合的大型套曲形式。其伴奏樂器之一的蘇爾奈即嗩吶(《律呂正義后編》)傳入中原,成為漢族民間音樂和戲曲音樂中的重要樂器。在“木卡姆”音樂中,有些曲調在音型、節奏上頗有漢族音樂的風格特點,如“拉克木卡姆”的《太孜間奏曲》、《太卡特》等。由此,也可以看出漢、維兩族人民自古以來在音樂文化交流上的親密關系。
白語屬漢族語系彝語支,白語與漢語同屬聲調語言。在白語語言音位系統中,由50%以上的輔音、元音與漢語云南方言具有嚴格的對應關系。白族屬無文字民族,借漢文書寫,漢語白讀。白語中有部分彝語、藏語介詞、還有多達70%的漢語介詞。白族在借用漢文字的基礎上,創造了具有白族獨特風格的詩歌格式“山花體”。在白族文化中,白劇是具有代表性的一種。白劇的前身“吹吹腔劇”與明代中原漢族的弋陽腔有明顯的淵源關系。白劇中行當的命名、伴奏鑼鼓點子又多與云南漢族滇劇相似。
從姓氏角度來看,白族中的楊姓一直是南詔中的主要姓氏。特別是在唐代,楊姓已上升為白族中的大姓之首。而楊姓起源于陜西橋山,楊姓被封始于周代。軒轅黃帝是中國遠古各姓氏的始祖之一,黃帝也是楊姓的遠古始祖。認祖歸宗,白族與中原漢族以及中國諸少數民族和天下華人一樣,皆是龍的傳人、炎黃子孫。同樣,臺灣各少數民族也是中華民族密不可分的重要組成部分,無論從其歷史發展過程,還是從考古發現的事實,都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綜上所述,中國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多民族的統一國家,各族人民胼手胝足共同締造了祖國光輝燦爛的文化,各民族兄弟攜手并肩共同推進社會的進步與發展。中華民族文化幾千年的發展過程,就是各少數民族和中原漢族不斷友好交流、相互吸收、相互融合的過程。豐富多彩的中國文化遺產,是包括漢族在內的五十六個兄弟民族共同創造的。維護中華民族大家庭的團結,是包括我們白族、藏族、維吾爾族、高山族在內的全國56個兄弟民族的共同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