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實際生活中也有靠山不能吃山,靠水不能吃水的事。不信,你聽我講一段海員釣魚不能吃魚的事。那年,我們的船航行去非洲第一大島一一馬達加斯加的塔馬塔夫港。馬達加斯加共和國位于非洲大陸東南印度洋上,四周是水,屬熱帶草原氣候。我第一次去這個非洲島國,不僅見到了我不認識的各種熱帶樹種,也第一次見到退潮后大洋中生長的各種珊瑚是那么多姿多彩,引人人勝。一天下午,我們五個人下地去挖珊瑚,在大面積退潮的海邊上,我和一名水手與其他三人不知不覺地分開了。我穿著水鞋穿行在各種各樣、千姿百態的珊瑚叢中,總覺得一棵比一棵好,總也下不了決心挖哪棵。我倆就這樣被珊瑚吸引著,漸漸遠離了岸邊。突然,一個面積有一間房子大小的低洼處更加吸引了我倆,由于退潮后里邊積了一群魚,足有幾千條,海水清澈見底,一覽無余,水底是沙灘,四周長有少許黑色刺猬狀的植物和幾株潔白的珊瑚。水手是江南水鄉人,又在海軍這所大學校里生活過,因此,對魚更是情有獨鐘,他年長我幾歲,說起來他還是我釣魚的師傅呢。我倆從未見過這么多的魚,而且水深不過膝,樂得我倆嘴都合不攏了。當時,我左手帶一只皮手套,右手帶一只線手套,水手戴了兩只線手套。我倆將水手刀放在塑料桶里后,水手就搶先下水了,我也不甘示弱,緊跟著也下水抓魚。等我抓到七八條時,“哎呀”一聲驚叫,雙手離開水面,就見右手二拇指滲出血來,原來也不知是被魚還是被其他植物扎了一下。我趕緊上來,摘掉手套一看,二拇指已紅腫起來,我用左手狠勁往外擠血,以防中毒太深,但血卻出不來。我一聲驚叫和這一連串的動作,絲毫沒有減少水手抓魚的興致,他反而譏笑我大驚小怪。緊接著,我覺得疼痛難忍,兩眼發黑,有虛脫的感覺。水手一見,立即爬上來把魚倒在他的水桶里,把我的水桶扣在沙灘上,讓我坐在上面休息休息,轉身,他又下水抓魚去了。正當我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他也一聲驚叫,他的左手也被扎了一下,疼得他直跺腳。這時,我倆才有機會仔細看抓上來的魚,每條足有半尺長,長著鲇魚頭,頭的兩側有兩根堅硬的刺,后來我們就給它起名叫“海鲇魚”。水手說不行了,疼得受不了,得趕緊回船,到這時,他還是舍不得把魚倒掉,把近一桶魚拎著離開了這片痛苦的“水域”。
我倆直接來到醫生房間,這時,我已疼得口干舌燥,水手疼得在地上打滾。醫生是山西太原市人民醫院的內科醫生,大學畢業,有多年的臨床經驗,但是剛剛來到遠洋輪當醫生的。他一看傷口,又見我倆疼得這個“熊樣”,也不知這種魚有多大的毒,就建議船長快點送醫院。下午2點,我倆被送進當地的黑人醫院,急診室一男一女兩個黑人醫生,給我倆分別注射了兩支不知是干什么的藥水,船醫問開車送我們來的代理,他說,這是防止破傷風的,其實,這種魚沒有太大的毒性。我倆一聽,這個悔呀!早知沒事何必上醫院呢。晚上我倆出院了,每人花掉醫藥費外匯人民幣180元,那時,我們每月的工資才54元人民幣。
回船后,聽說政委把水手拎上船的魚都給倒進大海了,而且立下規定,為了確保安全,在此港誰也不許以任何方式釣魚抓魚了。“軍令如山”,沒想到,因我倆抓魚受傷,影響了大家釣魚。周末,以違犯涉外紀律論處,我倆還忍痛做了深刻的檢查,月底扣了我倆當月的30元獎金。直至一年后,我的手指還彎不到一起,到現在還依稀可見手指上的那個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