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的海

1

Liberal又爬起來了。盡管她是個女高中生，但她從不在3點以前睡覺。她總是等父母熄燈后爬起來，在本子上涂些自以為傲的文字，然后撕得粉碎，接著拿一杯清水，跑到天臺上看星空，一坐幾個小時。

Liberal的雙親是社會底層的人，日子過得非常清苦。Liberal從不和父母要學習生活以外的任何東西，卻依然時時碰見父母犯難的目光。而Liberal的好友又全是富家子弟，心理失衡在所難免。

Liberal惟一可以驕傲的，只有她的筆。她沉浸柱午夜流淌出的寂寞里，迷戀著那種黑暗苔蘚樣的文字。

2

Liberal很愛水，她一直覺得水是造物主最大的恩賜，那種液體清澈明亮，干凈得沒有一絲雜質。每每見到，Liberal總會想起嬰兒無邪的眼睛。所以她寂寞時，都會帶上一杯清水，看星光散在這種冰涼液體中的寒輝，可是水也可以深沉得只剩詭異的幽藍，Liberal知道。她能感覺到，水對她的吸引絕不止明澈，可是深沉背后的誘惑究竟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Liberal時常做一個夢，夢里只有那片無邊無際的幽藍色。她覺得那種冰藍在往她的身體里鉆，那是一種沁入骨髓的寒冷，窒息的寒冷，可她卻真切地感受到了回歸的釋懷，仿佛她就是那片水。但她掙扎著從夢境中出來時，卻悚然發現，自己根本不知用什么字眼來形容那個夢。

3

在所有人眼里，Liberal是個玩世不恭的女子。她的所有成績都極差，且從不放在心上，該干什么還干什么，套用她數學老師的話，“不求上進”。不僅老師，同學也對她另眼相看——Liberal身上一層厚厚的冰，把她和所有人隔了很遠。她冷漠的神情總讓人以為她是一尊哈爾濱的冰雕。

但Liberal不在乎，一點不在乎。她不在意那些成績，盡管她可以輕易摘取桂冠——她進這所省重點時，比全省中考狀元只低了2分。她也不在乎老師同學的看法。她惟一在乎的，只有她的文字，她的書，她的音樂，她的水。她可以逃一天的課滿市轉，去尋一盤心儀的磁帶，亦愿幾天不吃午餐，將為數不多的錢換成一本安妮的書。

可偏偏Liberal的父母時常讓她做些她不喜歡的事。他們都很清楚，女兒在學習上有著驚人的天賦，她只是不想學。于是他們威逼利誘、諄諄教導加怒吼強迫，企圖讓Liberal對學習上心。可事實上，Liberal對學習成績的漠視和抗拒，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父母對它的重視。

4

暑假，Liberal隨父母來到了青島。

Liberal從沒見過大海，但她耳畔卻時時回響著海潮沖擊沙灘的聲音。

來的時候正值清晨，瑩藍的海水亮得透光。Liberal眼睛里全是藍，明朗而純凈的藍色，從她的腳下漫到天邊。海風輕拂過臉頰，她聞到了天盡頭清新干凈的氣味。

“很漂亮吧。”她身旁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十三四歲的漁家小孩，孩子一臉的安靜和天真。Liberal笑了一下，自步人高中，她心里從來沒有如此寧靜，只有二片海，一片無邊的藍緩緩蕩漾。

聽小孩說，夜間的海是最獨特最美麗的。于是Liberal欣賞了一會兒便決定凹旅館。

5

夜深了。

Liberal安靜地看著起伏的潮汐，耳際猶是海的低吟淺唱，周遭黑色吞沒一切，海水卻在黑暗中隱約地透出亮光。Liberal望著海，若有所思。又是一陣海風，Liberal終于不再猶豫了。她甩下鞋子，一步，一步，向幽藍深處走去。海水逐漸漫過她的腳踝，腿部，腰際，肩膀，她張開嘴，她終于明白水為什么能讓她癡迷這么多年，她也突然明白了，夜間的大海為什么那么美，因為她從沒有放棄自己的希望。

文學社指導老師：韓西利：中學一級教師，現任西安市第二十三中語文教研組組長，晨曦文學社指導老師。輔導的學生有60多人次在各級刊物上公開發表習作，本人所撰寫的論文多次獲國家級、省市級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