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一個時期,我覺得每個人都在利用我。因此,即使我幫助了別人,我也一點不覺得快樂,反而有一種被迫應付的感覺。我的心里有兩個矛盾的思想在交戰:自己只是因為知道好人應該做好事才去做好事的,還是真的以助人為樂?如果我做了好事卻又并不真正覺得快樂,那么好事還有意義嗎?這種不良心態會不會把我所做的好事抵消呢?
在我們的鄰區,住著一些貧窮的孩子,他們與祖母住在一起。為了幫助他們,我已經花了很多時間和金錢,但這反而增加了他們的祖母對我的依賴,好像應該對那些孩子負責任的人是我而不是她,這使我憤慨。快到圣誕節的時候,我接到她的一個電話,她竟然向我提出了一個極為過分的要求:她認識的某個女孩一無所有,問我能不能為她買點東西。
這個要求使我憤憤不平,也使我焦慮不安。我得承認,給我這樣一個晚輩打這么一個電話要求我幫助某個陌生人是需要很大勇氣的,我無法對此事置之不理。可是我為她的孩子們做的事還不夠多嗎?她還要求我幫助別人?就像我很有錢似的,我不能不抱怨。
幾天后,我在商場里看見一個裝著兩個洋娃娃的禮盒,那兩個娃娃的頭發,一個黑色,一個淺黃色。我想到了那個小女孩,于是把它買下來,但我并不覺得高興,那就像是一個15美元的交易。我一邊嘀嘀咕咕地發著牢騷,一邊把它扔進購物車里。在圣誕節到來之前,我把它交給了那位祖母,以后就再也沒有聽到過下文。我懷疑那個女孩根本就沒有得到過它,或者那位祖母說那是她本人送的。
我這樣猜測并不是沒有根據,在我成長的過程中,由于不許見我的祖母,祖母只能把她為我們購買的圣誕禮物交給我們的外祖母,然后再由她轉交給我們。但是,我的外祖母總是更換掉標簽,并告訴我們那是她買給我們的禮物。直到成年之后,我才意外地發現,原來我童年時最喜愛的洋娃娃是我的祖母而非外祖母送給我的。不過,好吧,我想,隨它去吧。我才懶得去追究呢。
大約一年半之后,我帶小狗出去散步,看見一個七歲左右的小女孩正在一所院子里玩耍。當她看見我們時,喊道:“我以前看見過那條狗!”她走過來,彎下腰,在狗的身上拍了拍。我突然想到,她也許認識住在鄰區的孩子。他們不止一次地告訴過我他們有一個名叫瓊的朋友住在我們這個街區。我問小女孩她是否叫做瓊。“不,那是我祖母的名字。”她回答。我的心里微微一動。
我問她是否認識亞倫、尼克和梅勒妮,她說認識,我開始覺得好奇。我想知道她是否可能是我為之買玩具的那個我不認識的小女孩。于是,我問她:“前年的圣誕節,你得到過一個裝著一對洋娃娃的圣誕禮盒嗎?”
“噢,是的,淺黃色頭發的名叫魯絲,黑色頭發的名叫黛比。他們現在正在屋里睡覺呢。”她回答。
“那是你那一年得到的惟一禮物嗎?”我問。
“我想我還得到一些其它禮物,不過,我不記得了。”她說。
“那兩個洋娃娃是誰給你的?”我問。
“亞倫的祖母。”她回答。
啊哈!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位祖母把所有的榮譽都據為已有了。為了進一步證實我的猜測是正確的,我又繼續問:“她說它們是從哪里來的了嗎?”
小女孩驕傲地回答道:“她說是一位天使送給我的。”
霎時,我覺得喉嚨被一個硬塊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