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費盧杰戰斗是美軍在自越南戰爭以來所遇到的最激烈的戰爭,由于敵對雙方近距離接觸,所以戰爭異常殘酷。這種近距離的城市巷戰對現在的美軍士兵來說,還是頭一遭。美軍付出了不小的代價:51人死,425人受傷,這個數字比伊拉克戰爭中的任何一場戰斗都大。
費盧杰戰斗是美軍在越南戰爭以來所遇到的最激烈的戰斗,由于敵對雙方近距離接觸,所以戰斗異常殘酷,士兵們有時都能看到敵人的眼睛。記者曾經報道過6次武裝沖突,其中包括2003年3月的伊拉克戰爭,但在費盧杰隨同美軍一線部隊前進時,耳聞目睹的與以前完全不同,這是一場與眾不同的戰斗。
自陸戰隊出發時射向費盧杰的第一枚火箭起,這場戰斗的聲音和感覺就非同尋常,在以前記者所經歷的沖突中,都不像這次那么真實。這種近距離的城市巷戰對現在的美軍士兵來說,完全是新鮮事物,但這種戰斗他們以后可能還會遇到。美軍付了不小的代價:51人死,425人受傷,這個數字比伊拉克戰爭中的任何一場戰斗都大,而且還可能繼續增加。
陸戰隊的生與死
我隨同第8陸戰隊1營Bravo連的150名陸戰隊員采訪,他們幾乎一直徒步在費盧杰狹窄的街道上戰斗,背上背著75磅重的包,很少受到坦克或飛機的掩護。在8天的戰斗中,B連有36人傷亡,其中6人喪生,這也就是說,該連每個人在這場不足一星期的戰斗中的傷亡率都差不多是25%。
戰斗中的聲音、場景和感覺跟古往今來的戰斗都差不多,但對五角大樓最新的武器系統來說,又是新生事物。AC-130武裝攻擊機上的火炮發出的可怕的轟鳴聲響徹城市的夜空,“龍眼”無人駕駛飛機盤旋在戰場上空,嗡嗡的聲音顯得怪誕恐怖,它用攝像機拍攝實時圖像并傳送到后方基地中。
武裝分子發射照明彈,把一片地方照得如同白晝,以在黑夜中發現美軍的蹤跡。由于曳光彈在頭上橫飛,一名陸戰隊員過于緊張,急忙躲到一堵磚墻下。迫擊炮彈離開炮口時發出咻咻的聲音,經過一段沉默后,目標方向傳來爆炸聲。
軍士賈克·克諾斯普勒被手榴彈炸掉部分下鄂,其他隊員目睹這一幕后,發出驚叫。
“不,不,不!”當隊員們把克諾斯普勒從漆黑的房子里拽出來時喊道,“不,不,不!”此時是凌晨2點,天空沒有月亮,四周一片黑暗。
我所看切到的一切跟銀幕上時常閃現的鏡頭絲毫沒有相像之處,即便如此,我也不敢相信親眼所見的都是真的。
當B連官兵在費盧杰城外鉆出裝甲運兵車時,迫擊炮彈和火箭推進榴彈雨點般向他們飛來,看上去就像國慶夜燃放的煙花。所有的建筑、尖塔和人都被彈幕射擊所遮蓋,一名身著白袍的男子匍匐穿過一片開闊地帶,想隱蔽到一個廠房中,但被一輛美軍坦克發射的炮彈轟得四分五裂。

有時傷亡發生在小巷中,如機槍漫射。第一個早晨的戰斗是爭奪穆罕默迪亞清真寺,B連3排的45名士兵冒著密集火力沖過40條街道,抵達戰場側翼,不過在前進過程中有5個人因傷倒在街上。
陸戰隊員們急忙趕過去救他們,但此時對軍士龍尼·威爾士來說已經太晚了,他因流血過多而失去生命。在冒著生命危險去救威爾士的人中,有一個是下士內森·安德森,他于3天后因遭遇伏擊而喪生。威爾士的死使3排受到嚴重打擊,他作為一名班長,曾經給年輕士兵們的父母寫信,保證要在伊拉克照料他們的孩子。
死亡不止一次降臨到B連,綽號“滑板”的下士尼克·奇奧爾科斯基是一名狙擊手,他長時間呆在屋頂上,用M-40狙擊步槍的瞄準鏡觀察著下面,等待武裝分子進入他的視線。瞄準鏡太大了,戴著帽盔不方便瞄準,所以他經常把帽盔摘下來。
奇奧爾科斯基個子很高,相貌英俊,喜歡交際,在連里很受歡迎。大多數狙擊手都是在鄉下長大,自小就熟悉射擊,但奇奧爾科斯基與他們不同,他小時候生活在巴爾的摩市郊,原來并不熟悉槍械。盡管巴爾的摩沒有海灘,但奇奧爾科斯基卻對沖浪很感興趣。
奇奧爾科斯基戰斗間隙時在費盧杰的大清真寺里說:“現在我只需要一片海灘,一些海浪。”那一天他打死3個人。
就在那次間隙,奇奧爾科斯基預言了他的命運。他說,狙擊手是敵方的主要目標。奇奧爾科斯基說,在4月份第一次攻打費盧杰時,美軍狙擊手給敵人帶來致命打擊,這次戰斗開打之前情報官員已經警告過他,武裝分子將把美軍狙擊手視為主要威脅而嚴加防范。“他們正想除掉我們(狙擊手)。”奇奧爾科斯基說。
一顆子彈把奇奧爾科斯基擊倒在屋頂上,當時他正坐在由抵抗者控制的舒哈達區的邊上,用瞄準鏡觀察著局勢。為了看得更方便,他拿下了頭盔,而敵人的子彈正擊中他的頭部。

肩負重擔的年輕人
對于這場戰斗中死去的海軍陸戰隊員來說,一個無法磨滅的印象就是他們都是如此年輕。人人都知道士兵是年輕人,但是親眼看到他們大都是剛剛過了青春期,很多人在戰爭開始時還在上高中。
B連的士兵們經常為了配給的MM巧克力而互相爭搶,他們坐在兵營里,嚼著煙草跟著鄉村歌手加斯·布魯克斯的音樂一起放聲高歌,他們幾乎人手一張布魯克斯的專輯《哥本哈根》,因此被人稱作哥本哈根連。
B連的一個較為年輕的成員是下士羅穆羅·吉米內茲二世,他今年21歲,來自費吉尼亞。吉米內茲喜歡向人展示他的文身,他有一條胳膊文的都是火焰,他還喜歡跟人說他那輛1992年的福特野馬車。在B連2排,吉米內茲很有人緣,他曾把妹妹介紹給戰友肖恩·埃文斯,兩人后來喜結連理。
在戰斗開始前,吉米內茲給妹妹凱瑟琳打電話,幫忙修一下自已的野馬車?!鞍阉孟駛€新的。”他的妹妹說。11月10日下午2點左右,吉米內茲隨同2排在費盧杰北就的穆罕默迪亞清真寺附近行動時,頸部被狙擊手擊中,立即喪失了性命。
這些陸戰員雖然很年輕,但他們看上去遠比不在軍中的同齡人成熟勇敢。B連很多最優秀的士兵都是19到20歲的年紀,有些人還在行進和進攻中充當指導。B連的3名中尉也只有23到24歲,他們每個人都要為50來個手下的生命負責。
他們大都來自小城鎮或中等城市,離美國東西海岸的大都市很遠。22歲的下士查德·里奇是一個典型,他來自費吉尼亞的基茲里頓鎮。言語溫和戴著眼鏡的里奇說,他很高興能離開自幼生活的小鎮出來見世面,不過他也承認有時很想念在家鄉田野里的周末聚會。
里奇說:“那些呆在家里的家伙們與父母住在一起,掙一小時7美元的工錢。我不想跟他們一起變老,那些人總是說,‘我真想干干這個,我真想干干那個。’人們得找點難事做做,做一些不太容易成功的事。人們需要有機會檢驗自已的勇氣。
凝聚在戰火下
里奇這樣的陸戰隊員在費盧杰一次次證明了自己,但他們并非無所畏懼。一天晚上駐扎在城中的伊拉克國民衛隊的建筑內時,B連遇到迫擊炮火襲擊,而且炮彈落點越來越近。武裝分子從兩個方向交叉射擊,不斷修正彈著點。士兵們在走廊里低聲祈禱,武裝分子發射大約20發炮彈后,突然停止了射擊。

一天晚上,B連1排的一群士兵在黑暗中轉過一個角落,向一個小巷進發。當他們行進時,從一名身穿伊拉克國民衛隊制服的人身邊經過。那一身制服惟妙惟肖,甚至還有紅白布條,那是向美軍證明是友非敵的記號,沒有這些布條的人將被打死。士兵們看到這個人身上的記號后,朝他招招手,而這個人卻向他們突然開火。安德森下士立刻被打死,一等兵安德魯·羅素腿部受傷倒在路上。
一群狙戰隊員冒著紛飛的子彈跑過去,把死傷的戰友搶回來,但敵人的伏擊沒有停止。B連比任何時候都慌亂,在黑暗中一些士兵開始爭吵,另一些人站在路上。3排長安迪·艾克爾特中尉竭力想控制局面,此時他的排幾乎要崩潰了。
艾克爾特后來說:“人人都心驚膽戰,如果排長控制不住局面,整個排就散架了?!?/p>
幸虧連長里德·奧姆亨德羅上尉及時干預,3排才沒有潰散。
在整個戰斗過程中,奧姆亨德羅一次又一次靠著果斷和戰火中的冷靜把全連凝聚起來。在最初16個小時中,當戰斗一直在繼續,死亡無處不在時,奧姆亨德羅從來沒有畏縮,他帶領手下穿行于費盧杰擁擠的住宅和小巷中,對時間空間、對敵人、手下甚至黑暗都有著神奇的感覺,表現冷靜而沉著?!霸撍?,不要停?!眾W姆亨德羅說。而他的手下在混亂中得到指示后一片釋然,對于挨連長的罵感到很幸福。
34歲的奧姆亨德羅把戰斗的壓力扛在自己肩上,他說,長期以來他就訓練自己不要顯示出任何不自信。奧姆亨德羅說:“我并非不害怕,但如果我把這些表現出來,整個連隊就散了”。
當激烈的戰斗最終停止后,一只狗開始跟在B連后面。一開始這只臟兮兮的狗只是臥在B連駐扎的房屋外面,后來當連隊逐戶搜索和巡邏時,它就偷偷跟在后面。它和B連士兵總是保持一段距離,但一直在視線之內。
B連在費盧杰行動時,開始有些喧鬧,有時隊伍會亂起來。奧姆亨德羅說“小心點,我們的戰爭還沒結束?!?/p>
(蔡虹薦自《楊子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