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斯坦福大學胡佛研究所的檔案館——向以收藏革命與戰爭的歷史檔案見長。該檔案館的東亞特藏部分藏有相當數量的民國時期中國知名人士的個人檔案,其中尤以宋子文的檔案最為有名。
宋氏后人捐獻的宋子文檔案共3萬余件,58函,其中2萬余件共39函的檔案自上世紀70年代起即對社會公眾開放,其余1萬余件共19函的檔案,宋氏后人為尊重當時尚在世的蔣夫人宋美齡的隱私,決定在蔣夫人過世后再予開放。2003年10月宋美齡逝世后不久,宋氏后人便授權胡佛研究所于2004年4月26日起開放所有宋子文的檔案,以供后人研究。并且,宋子文外孫馮英祥更于去年3月12日從紐約來到胡佛,親手將隨身帶來的另外2000件補充檔案交給檔案館,一并予以開放。
西安事變期間,宋子文曾兩次前往西安,先是以私人身份去西安面蔣,了解西安的情況;后又陪宋美齡到西安充當蔣介石與張、楊間的調停人,還代表蔣與中共代表周恩來談判。西安事變的幾個重要當事人均留下了對事件的記載與回憶,此前惟獨缺少宋子文的著述。宋子文本人對西安事變的看法如何,他究竟有沒有留下關于西安事變的文字記載?新近開放的宋子文檔案為人們解開了這些疑團。
12月20日
上午10時抵西安。漢卿稱,委員長17日已同意如下四項條件:
一、改組國府、采納抗日分子。
二、廢除塘沽何梅察北協定。
三、發動抗日運動。
四、釋放被捕七人。
但今晨委員長改變主意,謂其不會在脅迫下接受任何條件。
我見端納,他說漢卿所為絕對錯誤,然彼動機系出愛國,所倡政策亦為正確,他說委員長做事過于頑固。楊將軍告訴我,漢卿所言可完全代表他的意見。
我單獨拜見委員長。他甚為感動,失聲大泣。我對其安慰,告訴他,彼并未蒙羞,相反,整個世界均在關心他、同情他。此前他一再叫端納讓我前來,然此時他卻擔心我不會獲準離開西安,并被逼加入其新政府,我說,倘我被逼加入,將成為千古罪人。他說,他不會在脅迫下接受任何條件,軍事解決為惟一之途。我指出形勢之危險性,謂軍事上之成功并不能確保其性命之保全,即使西安被占,他們尚可退至接壤共區,惟國家將陷于分裂,內戰四起。他的性命攸關整個國家之命運,并非其個人一己之事。他必須認識到,他的案件,不似一名將軍遭一群有組織隊伍捕獲那么簡單,只要捕捉者被迫做出退讓,就可饒其性命。我請他允準,以我不才,謀劃一解決之道。他多次要求端納留下,盡管蔣夫人一直在召其返京通報消息。他說,漢卿已讀其日記,應明白其(抗日)意圖與政策。
下午,漢卿拜見委員長。他說,自我見過委員長后,其態度漸次通情達理。委員長告訴他,倘漢卿愿將部隊調往綏遠,他將同意。
我拜見委員長,他稱已答應漢卿:1.允其軍隊開往綏遠。2.召開大會討論四項條件。3.改組陜西省政府,由楊虎城提名人選。他要求我與張、楊二人討論此等事項。張、楊說,第1與第3點無關重要,四項條件為問題之關鍵,委員長稱將該項提交中央執監大會討論,系回避問題之實質,因只要他同意,大會定能通過。
晚上,我繼續探尋解決辦法。我們(指與張、楊——譯者)談到請閻錫山出面調停,還有請居正以非正式官方代表身份前來談判。我得出之印象,委員長性命正處非常危險之狀態。他們已走向極端,若其遭受失敗之打擊,他們甚有可能挾持他退往其山上要塞,甚或,他們可能變成一伙暴徒,并在暴徒心態下殺死他。漢卿直言不諱告訴我,其委員會(西安事變當天,張學良、楊虎城成立了“抗日聯軍臨時西北軍事委員會”,以之作為行動的決策機構,張、楊任正、副主任,此處當指此委員會。——譯者)已經決定,若一旦爆發大規模戰事,為安全起見,他們將把委員長交給中共。這決非憑空之威脅。
12月21日
在見張、楊之時,他們說,他們討論了昨晚所提之辦法,得出結論是,不歡迎居正前來,因為在南京方面他誰也不能代表。分析整個時局,我得出如下結論:
一、此次運動不僅系由張、楊二人所發動,而且亦得到全體官兵上下一致之支持。張、楊至為團結,南京方面許多人計劃并希望彼二人分裂,此不僅不可能,且充滿嚴重危險。
二、張、楊與中共兩萬軍隊聯合一起,將成一令人生畏之集團,以現有之兵力,加之有利之地形,在目標一致之條件下,他們完全可以固守戰場數月。
三、中共已毫無保留地將其命運與張、楊維系在一起。
在離開南京之前,我一直在軍事解決與政治解決間搖擺,然經我實地細量,我堅信,拯救中國惟一之途只能藉政治解決。我不知何種政治解決切實可行,但我決定先行如下幾點:
一、應讓蔣夫人來西安照顧委員長,并改變其聽天由命之態度。
二、由戴雨農代表黃埔系前來西安,親身觀察此地之局勢。
三、派一將軍來西安,以處理可能產生之軍事問題。
我把我的決定通知張、楊,獲其同意,且張(學良)給蔣夫人與戴(笠)寫了信,但他同時表示,倘西安發生戰事,蔣夫人之安全不能得到保障。
隨后,我于11時再次面見委員長。他交我幾封分致國民、蔣夫人及其二子之遺囑,并要我將這幾封遺囑給漢卿看。(張扣下遺囑,謂假如發生戰事,他以人格保證將把這些遺囑發送,但現在他不會允其發送。)委員長要我不讓蔣夫人前來西安,且讓我亦不要返回。我告訴他,無論如何,后天我定返回。
午12時,我離開西安,下午抵南京。
在南京,我毫無保留與蔣夫人、孔夫人及戴雨農面談,他們均贊成我與蔣夫人及戴同返西安。戴建議,我應與一些政府要員交談,努力尋求和平解決。我拜會了葉楚傖、顧墨三、蔣銘三、孔庸之和熊式輝,將西安所提之四項條件告知他們。我的觀察為,他們以為重組政府為最要,否則,其它條件根本無法實現。我說,我們可以期待西安理性討論這些條件,但是,我亦向其表示我之擔心:我等目標原為救委員長,故絕不能采取軍事解決。依我之見,即便落敗,他們亦不會饒過委員長之性命。反之,政府軍事上的成功只會愈加危及委員長之安全。他們讓我直截了當回答,委員長是否希望軍事解決。此問題我因先前曾與蔣、孔二夫人討論過,故便模棱兩可地答曰,若能尋得和平解決之道,委員長不希望看到再發生內戰。熊(式輝)說,他擔心委員長在西安會違心被迫接受彼等條件。我言,以彼如此了解委員長之為人,竟謂委員長會被逼違心簽字,我甚感驚訝,此系對其人格之污辱。
何(應欽)問,漢卿為何提出讓戴雨農去,讓蔣銘三去是否亦出同樣目的,他們是不是欲逼其透露我方軍事計劃?我答,目前時間緊迫,質疑彼等動機毫無意義。
葉(楚傖)評論道,站在政治委員會立場言,只要委員長再遭脅迫,他就不能同意任何條件,中央應給我一些能夠接受之條件,以供參考。我言,彼曾多次在報紙申明,我此行純以私人身份,是故無必要為我設定任何條件,我不欲我等之手腳遭縛。我之全部要求系:四天之內,飛機不能轟炸,陸軍不得進攻。但假若四天期限已過,尚未尋出解決方案,此時委員長亦離開西安,他們可放手讓飛機大炮轟炸攻打西安,及其它任何彼等欲攻打之地方。當日晚,政府要員開會,討論了我的建議。
與此同時,我聽說,有人建議以黃紹 替朱培德擔當軍委會辦公廳主任。我還聽張公權之姐的某朋友言,張公權稱,西安事變系我一手策劃。如此,度過余之44歲生日。
12月22日
晨間,有人將停戰條件送我,停戰期縮為三天,根本未提停止地面進攻,僅言將停止飛機轟炸,令人不滿。我知道,此地之氣氛系對我能夠回來充滿不信任。
整個上午,政府要員皆在討論我們赴西安之事,最終,他們同意,應準許我們去,給出之停戰條件亦較前滿意。我向蔣鼎文詢問有關軍情,他稱,在12月26日前無論如何不會開戰,因為他知軍隊之調遣與實際投入戰斗至少須至12月26日始得完成。
抵西安后,我告訴他們先讓蔣夫人去照顧委員長。我與張、楊進行了討論,戴與蔣鼎文將軍亦在場。張、楊同意,次日上午,他們將召開一會議,并提交具體建議。
俟后,我于晚間拜見委員長,且探其對周恩來求見之看法,然其卻言,我應與蔣夫人同去見周。委員長說,我必須要求周同意:(1)取消中華蘇維埃政府。(2)取消紅軍名義。(3)放棄階級斗爭。(4)愿意服從委員長作為總司令的指揮。要告訴周,他一刻亦沒忘記改組國民黨之必要。他保證將于三個月內召集國民大會,對此,如有必要,他可讓蔣夫人簽具一份保證。但是,在此之前,他須先召開國民黨大會,以還政于民。重組國民黨后,倘若共產黨服從他如同他們之服從總理,他將同意:(1)國共聯合。(2)抗日容共聯俄。(3)他將給漢卿發布手令,收編紅軍,收編人數將視其擁有武器之精良度決定。
12月23日
張、楊交予我們的建議為:由委員長出面,即刻在西安召集一由朝野各界官員名流出席之大會,這些人應包括陳果夫、李(宗仁)、白(崇禧)、李濟琛、馮玉祥、孫夫人、韓(復榘)、宋(哲元)、劉湘、宋子文、張學良等。俟大會做出決議,委員長可離開西安。另有一種選擇,就是大會在太原府召開,但在此期間委員長要留在西安。會議的議題為落實17日曾與委員長討論過的四項條件。
我對如此條件甚感失望,因為我了解南京方面的態度,他們不會接受。但是,我想我們自己可經討論提出反建議。我與戴(笠)及蔣銘三談及此事,我們同意提出如下反建議報委員長批準:
一、不召開名流與政府官員參加之大會。
二、改組政府,排除親日派。
三、釋放在上海被捕七人。
四、強力保護國家利益之政府一旦組成,中日戰爭將很快爆發,只要戰爭爆發,將自動廢除塘沽何梅察北協定。
委員長讓我與漢卿一道去見周恩來,但主要是聽他講,隨后讓我跟蔣夫人商量。周稱,在陜、甘地區,國軍屯兵50萬圍剿中共,僅遣往綏遠的兩個師未參戰,而中共此時已在其致國民黨的宣言中同意放棄(赤色)宣傳,原則上同意取消蘇維埃政府及在中央政府的領導下作戰。若委員長同意抗日,中共可不要求參加改組后的政府。中共將為共同的事業而戰,然紅軍的人數不應僅限定在3000至5000人之間。陳立夫已經代表委員長同意,紅軍可擁有3萬人。中共欲保留其軍事系統,此亦應不困難,因不管怎樣,在委員長自己的系統外,已有如此多其它軍事系統。中共同意于國民大會召開時參加大會,以一個民主之中央政府來取代中華蘇維埃政府。同時,他們亦將承諾放棄(赤色)宣傳與停止向目前蘇維埃政府控制以外的地區滲透。他們知道委員長有抗日之心,然其目前的做法不利開展有效之抗日。他們欲支持者非委員長個人,而系出于民族之大義。他們認為委員長雖贊同聯俄,但卻拒絕容共。他還多次提到委員長周圍之親日派。他說,上述這些條件合情合理,與數月前向國民黨方面所提條件完全一樣,他們并未因西安事變而增加一絲籌碼。他愿意會見委員長,欲使其明白,委員長所建議的辦法很難向人民解釋。他稱,就在中共與張、楊諸人一起竭盡全力,以圖結束西安事件時,他知道,南京有些要員正擺酒設宴,拉幫結派,準備奪權,企盼委員長永不返回。我要周給我提供一份其解決辦法之備忘錄,該備忘錄他次日上午給了我。
下午,張、楊、周恩來與我會面,討論新內閣人選。彼等一再勸說由我組閣,但是,我告訴他們,出于政治及個人原因,我絕對不會領導現在之內閣,且亦不會參加。他們堅持讓我執掌財政部,因為那樣他們就會對獲取其日常之開銷有信心。他們對外交部長人選不能為親日分子亦甚關切,我與他們討論了幾名人選,我建議由徐新六來擔任。徐系一熱情民族主義者,同時本人又未有如此多色彩,因而不會讓日本人解釋為,他的任命即意味戰爭之來臨。關于軍政部長,他們建議,此人不應有名無實,而應是委員長真正可倚賴者。因為親日,交通部他們不想要張公權擔任,而海軍部他們亦不愿由陳紹寬擔任。
我與蔣夫人一起見委員長,他答復如下幾點:
一、他將不再擔任行政院院長,擬命孔博士擔任。新內閣絕不會再有親日派。
二、返回南京后,他將釋放在上海被捕之七人。
三、1.設立西北行營主任,由張負責。2.同意將中央軍調離陜、甘。3.中共軍隊應當易幟,改編為正規軍某師之番號。4.中日一旦爆發戰爭,所有軍隊一視同仁。
四、1.派蔣鼎文將軍去命令中央軍停止進軍。2.將與漢卿討論雙方共同撤軍,在離開西安后,他將發布手令。
我將上述答復交予張、楊及周,他們似甚為滿意,次日上午,他們將召開軍事委員會會議。當日深夜,周拜訪了蔣夫人,同時他亦與委員長簡單寒暄了幾句。
12月24日
在西安軍事委員會會議上,上述條件引起軒然大波。多數人堅稱,在委員長離開西安前,若非全部、至少亦應履行部分條款。我解釋道,在目前南京已知局勢下,委員長返抵南京前,將不能有任何作為。他們如欲支持委員長作為國民領袖,以捍衛國家,則他們必須對他施以絕對信任,不能損害其威信。我甚為了解,無論如何,在其返回之前,他寧愿去死,亦不會采取其中任何一項措施。席間更有謂舉行二次革命者,反對張(學良),指其過于猶豫不決,為我輕易勸服。張經與我討論,召集其中態度最激者予以訓話,謂盡管他們必須承認方法錯誤,然其動機善良。難道他們不想由委員長領導去打日本嗎?若否,則他們早在11日就應將他開槍打死。若是,則他們就應付出風險,僅以口頭承諾,放委員長走。而且,他們發動兵變之時,他已明言,他們在冒掉腦袋的危險,任何人任愿退出。難道他們尚有其它辦法,以疏解時局?談話回來后,他自認已說服了他們。
下午,蔣鼎文拜見委員長,在拿到其停站手令后,乘飛機驟然離去。我們均盼望委員長明日圣誕節能動身返回南京。戴(笠)的不辭而別令敵手甚為不悅。
晚上,張告訴我,他與楊發生激烈爭吵。(楊指責稱)你發動了政變,在未獲任何保證下,而今你竟允委員長離去,他定會讓你我人頭落地。張說他個人對政變負完全責任,如果他們接受他的領導,一切均會好轉,若否,則盡可開槍將他打死。對其行動方針,難道還有其它選擇?難道他們不想結束此等局面?楊大為不滿地離去。楊在西安城周有駐軍九個團,他可用兵強扣委員長,故形勢極為危險。張在城周僅有一團,遂命其部隊做秘密準備,以防突襲。我們討論了將委員長帶至機場驟然離開之可能性,但認為此舉過于危險,因張(學良)之一舉一動完全可能已處楊的監視之中。后決定,倘局面未有改善,我應動員蔣夫人于次日晨以力促延長停戰期為由,先行返回南京。待入夜,我與張將攜委員長乘車先至張的營地,然后由陸路前往洛陽。
12月25日
我見了張,他說(他與楊的)談判正在進行。我與蔣夫人見了周(恩來),他再次要求見委員長。我力促此事,因為中共手中掌握著開啟時間之鑰匙。若其與我方達成一致,則我們就可勸服那些激烈及畏葸之徒。周見了委員長,解釋說,一年來,中共一直在力圖避免內戰,以保存國家實力。他們并未從西安事變中索取任何資本,所提建議措施與數月前之主張并無二樣。現在他們想要他做出如下保證:(1)停止剿共。(2)容共抗日。(3)允許中共派代表到南京向他解釋其主張。
委員長答,紅軍北上抗日一直為其心中愿望,若如周之所言,他們愿停止一切赤化宣傳,聽從他的指揮,他將視其軍隊如己出。在剿共之所有歲月里,他一直記懷中共之領袖,他們許多人皆曾為其部下。既然他能對桂系施以仁懷;那他對中共亦一定能慷慨對待。他已委托張(學良)來改編紅軍,若紅軍對其效忠,他們將享受如胡宗南軍隊一樣之待遇。在他充分休息后,周本人可親赴南京,繼續討論。
我們辭別委員長。周說,委員長很勞累,不能與之講話過多,但有幾件事必須落實:
1.胡宗南軍隊應調離陜、甘。我說,此點業已達成共識。他要求我做出保證,我做了保證。
2.委員長返回后應發表通電。我說,你起草電文,若我相信所擬各點能夠接受,我將與委員長會商。
3.他提出人民應有言論自由之權利,我答應他將予安排。
4.我讓他在上海任命一名聯絡員,他說他將落實。
5.他要求我逐步釋放政治犯,我答應盡力而為。
我督促周,必須讓委員長即速離開,再行耽擱只能令局勢進一步復雜,戰端一開,難以平息。作為委員長之老部下,他應知委員長為信守諾言之人。韓(復榘)、宋(哲元)聯電(12月23日,宋、韓聯名致電,號召國民黨中央召集在職人員在野名流,共商國事。此時西安事變已近解決。——譯者)可能令局勢出現意外反彈,國家陷于內戰,亦為中共與第三國際所不欲看到。再行停留將影響委員長之威信,委員長已明確表示,若今天不能動身,他就不欲再走。他(指周恩來)答應盡其所能;正是他最終說服了楊;我與孫蔚如及其他將領談了話,我說,盡管他們的做法應當譴責,但蔣將軍大人海涵,看得出其善良動機,他不會食言,請相信我會不斷提醒他的。
委員長召張、楊訓話,告訴彼等,盡管他們的做法系叛變行為,但他原諒他們。他所允諾之一切均會履行。我與楊將軍進行長談,再次向其予以保證。他問,我是否能阻止復興社在陜、甘的行動,稱這已引發許多摩擦。我們(指與蔣一道)一起動身前往機場,乘波音飛機離開,4時30分抵洛陽。
(日記用英文寫成,張俊義翻譯。為幫助讀者理解,譯者在一些地方添加了一些字,以括號標出。)
(原載《百年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