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知錄》堤明末清初大思想家、大學者顧炎武所著。
顧炎武(1613-1682年),字寧人,江蘇昆山亭林鎮人,故又號亭林。早年曾參加當時政治性的團體——復社,議論朝政,反對宦官權貴。青年時代便留心經世致用之學,關注百姓疾苦和國家大事;明亡后參加蘇州、昆山一帶人民的抗清斗爭。抗清失敗后,曾化名蔣山傭,裝成商販,在大江南北隱姓埋名生活達20年。他的后半生,大半時間是在旅途中度過的。他遍歷華北各地,結交豪杰,觀察山川形勢,念念不忘恢復明室。晚年卜居華陰。康熙時征召博學鴻儒,開明史館,盡力想網羅他,但是顧炎武累次拒絕,他說:“繩刀俱在,勿速我死”,富有民族氣節。他崇尚實學,博極古今,于諸經群史、歷代典章、河漕兵農、天文輿地、藝文掌故、音韻訓沽靡所不究。主要著作有《天下郡國利病書》、《音學五書》、《日知錄》、《顧亭林詩文集》等。其中《日知錄》是他積三十佘年讀書心得,編次而成。自言“平生之志與業皆在其中”,是他一生學問和思想的結晶。
《日知錄》初刻本為八卷,于1670年(清康熙九年)刻于淮安,稱符山堂初刻本。后來作者陸續有所增補,于16了6年成三十卷。遂初堂藏版三十二卷是他的弟子潘來于1695年(康熙三十四年)在福建建陽刻印的,那時顧炎武逝,世已13年。道光初,黃汝成采潘未,閻若璩數家之說,纂為《日知錄集釋》:其后,顧氏八卷和潘氏三十二卷本罕睹于世,而黃氏《集釋》本則風行海內。

筆者有幸得藏潘來于1695年(康熙三十四年)在建陽刻印的《日知錄》一部,上下兩函,十四冊,三十二卷。實為不易得之珍品。
《日知錄》是筆記形式的著作。顧炎武曾把其內容概括上、中、下三篇。上篇經術,中篇治道,下篇博文。《四庫全書提要》對其內容有進一步的分述:“大抵前七卷皆論經義,八卷至十二皆論政事,十三卷論世風,十四卷十五卷論禮制,十六卷十七卷論科舉,十八卷至二十一卷皆論藝文,二十二卷至二十四卷雜論古義,二十五卷論古事真妄,二十六卷論史法,二十七卷論注書,二十八卷論雜事,二十九卷論兵及外國事,三十卷論天象術數,三十一卷論地理,三十二卷為雜考證”。潘未對此書評價很高:“意惟宋元名儒能為之,明三百年始未有也”。顧炎武的實學思想和基本觀點在這部書中得到了系統的發揮。
在對道器關系的論述上,顧炎武有明顯的唯物主義傾向。他說:“盈天地之間者氣也”(卷一《游魂為變》條),“非器則道無所寓”(卷一《形而下者渭之器》條),認為充滿天地間的無非是氣,氣聚而為萬物,散而為太虛。萬物由氣構成,最后又回復為氣,這一萬物生滅變化的必然規律不能離開物質而獨立存在。這就批判了程朱理學的客觀唯心主義觀點。顧炎武還指出“形而上者渭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非器則無所寓,說在孔子學琴于師囊也。已習其藝然后可以得志,然后可以得其為人。是雖孔子之天縱,未嘗不求之象數也。”故其自言日:下學而上達(同上《形而下者謂之器》條)這是以孔子學琴為例說明道在器中,抽象的原理在于具體事物之中。孔子學琴必須首先練習彈琴的技術(數),然后才能把握琴曲中所包含的情志,進而體會到作曲者的人格。所以“下學而上達”,必須由具體經驗上升到抽象的原理。
在對于鬼神看法上,顧炎武重人事而不迷信鬼神,具有唯物主義的思想。對于上帝、天神,地獄持否定的態度:他說,上帝司禍福,天神察善惡以及佛教的地獄都是不存在的。他認為善與善相感,惡與惡相感,只是氣化感應的結果,就像水向下流,火向上升一樣,是符合自然規律的。他反對佛教的輪回說,贊同明朝哲學家呂仲木的見解,認為要是人部長生不死,世界上就容不下這樣多的人;要是死了就變成鬼,那么也容不下這么多的鬼,有死的也有生的,而現在新生的,并不是已死的轉生。所以說“夫燈熄而然,非前燈也、云霓而雨,非前雨也。死復有生,豈前生耶?”(卷一《游魂為變》條)。顧炎武還企圖用物質的因素來說明鬼神,“氣之盛者為神,神者天地之氣”(同上),把神還原為物質的氣。
在認識論上,顧炎武比較正確地闡明了感性和理性的關系。他主張不能“舍多學而識,以求一貫之方”,強調不能離開直接經驗求一以貫之的抽象理論:另一方面他又指出認識不能停留在見聞上,而應在博學的基礎上“觀其會通”真正把握一以貫之的道理。他說:“奸古敏求,多見而識,夫子之所自道也:然而進乎是者。六爻之義至賾也,而曰‘知者觀其彖辭,則思過半矣’,三百之詩至泛也,而日‘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此所謂“予一以貫之者也”(卷七《予一以貫之》條)。這是說只有在“好古”、“多見”的基礎上,進一步上升到理論,才能以簡馭繁,舉本該末,如《易》卦六爻由彖辭來概括,《詩》三百篇用“思無邪”一言來概括,即是其例、同時,也只有發揮理性思維的作用,把握了一以貫之的道理,才能觸類旁通,舉一反三:
在知行問題上,針對明末空疏浮華,隨世浮沉的風氣,顧炎武主張知行統一。他提出“天下興亡,匹夫與有責焉”(卷十三《正始》條)。有了這種以天下為己任的責任感,還要“博學于文”,他說“博學于文,自身而至于家國天下,制之為度數,發之為音容,莫非文也”(卷七《博學于文》條)。認為從禮制、音樂到人類全部文化部屬于學習的范圍。那便是“修己治人之實學”而非“空虛之學了”。這就是知和行的統一。
總之,顧炎武是一位講究實際,經世致用的思想家。他反對空談道德性命,而要求解決國計民生的實際問題,這些都對中國古代哲學思想的發展產生了積極的影響、他的哲學也有局限性,他沒有從根本上否定鬼神的存在,也沒有擺脫孔孟的唯心主義和封建倫理道德的束縛,他認為“生而為父母,歿而為鬼神”(《鬼神》條),這就給宗教迷信留下了地盤,也是他無神論思想不徹底的地方。也由于他對清文化程度的低估,對清王朝適應漢文化的能力缺乏了解,才使自己帶著對已經腐朽沒落的明王朝的“愚忠”而逝去-這也是文人士大夫在歷史大變革時期“不適應”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