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友
在停產的車間門口張望
無數只麻雀撲來,將我撞成永久的內傷。
厚厚的塵土里,草籽成為永久的居民。
生銹的車床,守著盤結的蛛網,追憶舊日鼎盛的時光。幾片落葉坐在肩頭。稚鳥從屋檐下鉆出來,試著張開嫩黃的翅膀。
裸臥在黑黑的型砂中央。
工業的呼吸灌進鼻腔,腥濃的鐵味穿透肌膚,抵達心臟,抵達骨髓的深處。血液,溫暖而澎湃著,啟開回憶的閘門,充盈我蒼白的面龐。
鋼花閃爍的地方,宿敵的刀鋒,斂起森青的鋒芒。
撫摸車床
撫摸這個鋼鐵的家伙,就像牧童撫摸乖巧的牛羊;細細端詳久違的伙伴,就像兄弟站在一起比著肩膀。
許多好兄弟,都有了歸宿,只有你還守在這里,還在勞動的位置上不肯退卻或者下崗。
你的腳邊依然擺滿锃亮的工件,帶著體溫的工件,為工廠固守一寸大智若愚的慧光。
以工人的硬度,保持銳利,等待某個日子重新旋轉、切削。
下崗師兄的火鍋
一團團火苗,將城市的某個角落照亮,嗓門粗獷,不減出爐的豪爽,寬厚的脊背,依然如高爐般軒昂。
我們車間最靚的天車仙女,被師兄俘獲,成為佳偶,又被他作為魅力的招牌打將出去。
一面娟秀的旗幟,招徠四方火爆的生意,不卑不亢。
夜市火鍋,紅紅火火,架在熙攘的市聲里,香味飄來神韻之筆,不經意中,躍上晚報的頭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