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備忘錄

謝家雄

備忘錄

一場意外之雪覆蓋了所有的記憶，路在凍土的深處無聲地延伸，意念中的紅梅、青松、白樺排列在路的兩翼，記憶的車拒絕載客。

行走在幽長的街巷，有首古詩出落成城市里最迷人的誓言。聽，一種呼吸踏芬芳而來，一巷清風，半壁山水。

現代的城市拒絕思考，日子如街邊高深的霓虹。有卡拉OK飄送牛奶的香味，酒精茁壯著人類的思想。

坐在大街旁邊的長椅上，聽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流一些莫名其妙的汗。現代的城市與花前月下無關，只任憑一雙眼睛出賣了所有的貞節。

而城市與鄉村是兩個模糊的概念，沒有一把刀能把它們切開，正如我不能抽刀斷水。

又一陣田野風吹綠了城市，城市的廣告貼到了村莊的眼底，記憶中的小橋、流水、人家又到哪里去了?

行走在幽長的街巷，有首古詩出落成城市里最迷人的話題。

素描

一道風景，歇在黑山白水間?，F代化的水晶宮茁壯著清脆的鳥語，有車笛破水而來，城市在萬家燈火中找回了自我。

回歸自然，回到那永遠的夢，月光下，你雙手空空。沉人蓮的睡眠，體驗藕斷絲連的痛楚和幸福，總有泉無聲無息地涌起。

把回憶還給記憶，孩子的拼盤拼湊起整個春天的童話，密密麻麻的吧廳、店鋪一字排開，有人進，有人出，屬于你的家園在哪里?

一條道路，兩種方向，擦肩而過兩個人。

一幢高樓，頂層底層，相安無事兩個人。

勾畫，著色，太陽和月亮兩支筆在城市的上空穿梭如魚，描摹得大地一片潔凈、光明……

看，有陰影從陽光中走來，有形象從月光中走來。城市的肌膚里流淌著永不褪色的血液，他們車來車往，他們人來人去，癡情的街燈是生命的守護神。

聽，有歌聲從陽光中溢出，有笑語從月光中溢出。城市的骨架里潺潺著永遠咸濕的汗水，他們上上下下，他們左左右右，多情的樓梯是生命的母親河。

你延伸著，像夢伸向遠方；你延伸著，在夢中人的夢中，一道風景歇在了黑山白水間。

梧桐

街燈浣洗著日子，一片片的時間之葉。

把手掌貼上去，一把鑰匙開啟了一個得意的敗筆，掌形葉拒絕誘惑。

在古老的街道，在人來人往的視線里，車聲荒涼著日漸蔥蘢抑或枯萎的形式之花。

打開故事，閱讀它葉脈縈繞的扼要，內容不在遠方的枝頭掛果。

而在城市的淚光里，晶瑩的夜露模糊了車燈尋覓已久的眼睛，久違的歌聲愈走愈遠。淌過今夜，又是一個黎明。不系之舟詮釋了時間所有的內涵，晝夜輪回，誰在輪回中永生?

小小的一羽喟嘆，哭泣的伊人走不進萬家燈火的夢鄉，把夢埋在夢里，一幀日記是誰也進不去的心扉。

葉落不是理由，葉茂也不是目的，行走在世界的邊緣，一張喙啄破了城市鐵質的殼。

有流行風在吹，有流行雨在飄，火爆的舞臺尋覓一葉陰涼。鋼筋、水泥、紅磚、綠瓦，心田里蔥蘢著春華秋實的情節。

走近一滴露，一縷音樂穿壁而來；靠近一片葉，一種心事破夢而去。路向遠方走去，生命的高坡上，一只小綿羊離開了它的牧場。

故事

一個故事，銘刻在鋼筋鐵骨里，城市因此而動人。傳媒把現代化的神話演繹，電腦把大發展的藍圖復制，開發區像寓言似童話如春筍般長勢正旺，公司、股份是兩種最順口的語言，任情節一波三折。

城里的月光把夢擦亮，溫暖的街燈溫暖著城市的臉龐，超市把久已走失的光陰盤點，語言的貝殼輝映出萬家燈火的深刻內涵。

張家長，李家短，廣場將生活分解于水與火中．尋覓太多便會變味。油鹽醬醋茶沉淀著歷史的狂沙，穿過車道漠原，進人流水的日子，住進了城市的每一個細胞。

一句話，一個故事的開端和結尾，呼應生前死后兩種心情，彩色的夢想編織出過去和未來的美麗。約定今生，夢中的不系之舟挽不住岸邊的楊柳。

說一個神話，給自己聽，大刀闊斧，高樓幢幢。道一個故事，溫暖天空，娓娓道來，霓虹閃閃。

城里的人們有一個心愿，請將你的夢撩開，一棵希望樹將植入你的心田。

突圍

十面埋伏。一位斗士在城市森林里以鴿翅的方式開始了突圍。隔著一幢幢高樓，鴿哨千呼萬喚著森林的傳說和故事。

在燈上，在蕊里，在枝頭。花兒朵朵，思緒縷縷。夜深處，煙花在開放，煙花在凋零。長路短橋，一縷星光進入了夢鄉。

于廣場，于動脈，于靜脈，車流潺潺，人流淙淙。密林里，傷口在流血，傷口在愈合。大街小巷，一只蝶影闖入了幻境。

霓虹燈在一塊黑布上繡花，花瓣上有伊人在淺斟慢酌，它是在懷念曾經的戀人或家園嗎?

大街上，一排排廣告行走在一根弦上，把一個個美麗的小巢筑成愛情堡壘。誰在呼喊?視野里，有流星悄然滑過；森林里，有笛聲破風而來。一支簫吹動萬里山河，一個夢被扔在燈火闌珊處。

你癡，你傻，你醉。小巷深處，有人穩坐于城市的心臟，任心潮起起落落。

——披荊斬棘，斗士呀，你如刃的目光解析著城市的經脈，龐大的根系在你的筆下走來，走來……溶為鐵，化為鋼。